祁苍捏了一把黑灰,“这么细碎,倒是像象牙。” “对啊!”祁盏拍手,“上思哥哥你们的笏板,不就是象牙的么?风舶这个品阶用笏板也是象牙的吧。更何况,我的的确确是看到了一个笏板的形状在地上,而后你们看这个——这个是不是你们冠冕上的骨钗珠子?” 她把抱起的令个帕子打开。“你们说,笏板丢在门外,冠冕在床上,他再寻死自焚,这奇怪么?” 宗南初点头:“是了。这事的确是蹊跷。” 祁祜道:“若儿去细细问过了,他们发现时,风舶和他的小妾女儿在一起。这不像是误伤吧?” 方玄剑托腮:“这更像是蓄谋好的。或许在屋内,风舶跟人经过了激烈的打斗。笏板掉落在了后院处。” “之后那个人把风舶杀了,或是把他弄昏了,拖到了床上。故而床上便有冠冕。”宗南初接着道。 “但没想到这被风舶的小妾和孩子发现了,他一不做二不休,顺便害了她们佯装成风舶为逼皇上莫要沉迷美色而自焚。也顺道烧毁了证据。” 祁盏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祁元接话:“那这里面,我就怀疑风离胥。” 左丘琅烨问:“他为何这么做?那可是他的亲爹啊!他真下得去手?” “肯定是风舶发现了什么,威胁到了风离胥。也可说是凶手。”公孙不冥突然开口。“此事要我去查一查么?” 祁祜摆手:“别去,动静太大。容易打草惊蛇。风舶没了,对咱们不好不坏,起不了什么作用。” 祁苍忽想起了什么,转而问祁盏:“若瓷,听你说,你婆母是疯了?” “是疯了,不知为何,那日见到了风舶的尸身就疯魔了,神神叨叨到这会儿。”祁盏道。 祁苍道:“你为何不想想,去问问你那婆母?止安说得对,风舶没了对咱们无碍,但他知道的事,或许能帮着咱们。” 众人一听,觉得有理。 祁元问璟谰:“璟谰,你怎么看的?你一直不说话。” 璟谰被唤了一声,才回神:“你们不是已经说完了么。我觉得对的。但此事不宜暴露,毕竟凶手不知咱们猜到了此事,还是按兵不动为妙。若是打草惊蛇,反而会招来不必要的祸。” 祁祜道:“璟谰说得是。不管这人是不是风离胥,咱们都不能暴露。” 众人点头…… “哎?”祁元忽然一惊,“我才发觉,咱们是不是犯了事了?每日不是只能有一个人进来探望么?” “姥姥啊!这怎么就忘了——”宗南初抱头。 祁祜大笑:“你们不必害怕。就算是多来了几个人,也无妨,我还有几日就被放出来了。更何况,不冥是带你们在下朝时候进来的,没人发觉。” 方玄剑道:“总归来说不好,咱们还是先走吧。” 祁元道:“那我去找探望母妃好了,你们先走吧。” 公孙不冥端上了荔枝甜汤,几人喝着汤,又天南海北地叙了叙,才散了。 回了将军府后,祁盏越发觉得不对。“蝶月,这几日帮我盯着梅园,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禀明。” “是……” 正交代着蝶月,迎面与张浅墨照了个面。 “殿下。”张浅墨行礼。 “姐姐。”祁盏甜笑。 “殿下这是打哪儿来?”张浅墨问。 祁盏道:“去宫里看了眼哥哥。” 张浅墨担忧道:“这……公爹这头七没过,殿下就往外跑呢?” “哎,这不想着天子脚下,能晦气到哪儿。本宫怎么说也是承于天子体,身上流着列祖列宗的血,到底不同。” 祁盏故作天真无邪,把张浅墨怼了一顿。伸手不打笑脸人,张浅墨哪里能翻脸,只是跟着笑:“是是是,殿下金尊玉贵,哪里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配上瞧的。” “姐姐这倒是见外了,您不也是为本宫着想么。只是有些姐姐不懂,本宫讲清了,姐姐倒是比旁人都明几分事理呢。旁人不识好歹,听完本宫这番话,恐是会和他人置论本宫凭着身份目中无人呢。” 祁盏说罢,拿着团扇煽了几下风,“这天今后就凉了,姐姐要多添衣服。本宫看姐姐这料子就旧了呢,回头让人送去几块。” “殿下莫要费心了。”张浅墨行礼。 看她跪下,祁盏心中畅快极了。“姐姐怎么这般客气呀。行啦,本宫得去看账了,梓粟这孩子睡完午觉醒了,该寻母亲了,本宫就先行一步了。” “恭送殿下——” 待祁盏走后,张浅墨让一旁丫鬟扶着起来,“真是——真是——贱人。”她也只敢用极低的声音骂。 祁盏抱着梓粟去了桐香居,让许苒筠去瞧梅渡锦。 梓粟在她怀中咿咿呀呀,小手伸出点了点祁盏的脸。 “你生得真白净。”祁盏柔柔一笑。 孩子看到她笑,自己也笑了。 许苒筠进了梅园,看梅渡锦的疯病已进入膏肓,神志不清了起来。 “婆母?”试着唤了一声,梅渡锦并不理她。 “许妹妹来了。”张浅墨带人进来。“婆母该用药了,用完药该歇息了。” “哦。我今日是想着来给婆母送些点心。见婆母这样……唔,这是什么药?”许苒筠问张浅墨。张浅墨道:“这是左二开的方子,我照着煎熬就是。是治这疯病的。” “哦。”许苒筠掩鼻,这药味甚是冲,她寒暄几句,见梅渡锦不理她,便找个由头走了。 梅渡锦如今疯的样子,她看一眼都害怕。 “喏,就是这方子。蝶月去拿来的。”祁盏把药渣给祁苍看。 祁苍拿起闻了闻,“这是安神定气的药啊。有股子清香味道。”她拿到后就直接进宫了。 祁盏歪头,“难道不是风离胥?是我多心了?” “你多不多心我不知,你再查下去,恐是要暴露。”祁苍把药渣丢进南天湖中。“别再查了,你身边没个保护你的人,我不是多放心。” “我太想扳到风离胥了。”谁也不知祁盏的恨。祁苍道:“还不是时候。” 两人从御花园散步到了东宫。 祁祜今日终于被放了出来。 “哥哥——”祁盏看到祁祜,撒了欢跑过去抱住他。祁祜身穿一身茶色金丝祥云袍,衬得他神清气爽,精神头十足。“可真是憋死老子了,从小到大头次关了这么久。”他抱了一下祁盏。 祁盏道:“下回哥哥要是再被关起来,我就也跟着哥哥被关起来吧,我都想好了。” “别说这话!”祁祜轻轻揪她耳朵。祁苍拱手:“恭喜太子殿下——” “滚蛋……” 祁苍大笑。“我方才与若瓷去看了闵娘娘,咱们一同去彩鸾宫看看丽妃娘娘吧。” 祁祜道:“你们去吧,我先给邵家祖坟上柱香。这中元节都过了,我被关着,都未去看过一眼。” “可我都上过了。”祁盏道。 “那也要去看一眼呀。”祁祜笑道,“你们就去吧,不冥都准备好了。” “你带不冥哥哥去见列祖列宗才是真吧?”祁盏冲他吐舌,祁祜作势去捉她,“去你的——快走快走——” 祁苍笑着拉祁盏跑走。 几日来,祁元每日都来看望丽妃,就算整日不见祁祯樾,丽妃也未曾觉得寂寞。 “母妃,今日下朝时候,南初哥哥说过几日大家一起出游。母妃要不要儿子从外面带些东西来?”祁元看着进表,一旁宫女给之揉着肩。 丽妃低头绣花,“你姐姐和你上思哥哥前几日才来送了些宫外的玩意儿,母妃这儿什么都不缺。倒是你,快快立个王妃才是正事。” “不——”祁元放下进表。“儿子每日来陪母妃,不好么?为何非要成亲。” 丽妃慈爱一笑:“你这孩子。母妃不用人陪着,在没你的日子里,一个人也就这么过来了。” “母妃不觉孤单?”祁元问。 丽妃抚上他的脸,“以前都是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陪着。如今……也习惯了。如今倒是像极了你母后在的时候,你父王冷落了整个后宫。 有多少位妃子,此生就见了你父王一次,便了了此生了。走的时候,或许连你父王的面都没见着。” 祁元若有所思。“母妃,故而儿子不愿像父王那样,儿子宁愿孤身一生,也定找一个最最最心爱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图一生的痴心绝对。像父王那样,只贪欢不图情爱,我不要。太过伤人了。” “傻孩子,这话出去可不能说了。”丽妃轻拍他了一下。祁元靠着丽妃叹道:“我可真想母后。” “我也念极了皇后娘娘。若是她在,或许皇上不会如此孤独。” 丽妃想起当年,海棠花连天繁盛的,众花木葳蕤,祁祯樾为了博邵韵宅一笑建了跳舞的台子,她偷偷躲在暗处看邵韵宅跳舞,以为花神降临。如今,她倒是怕忘了这一幕。 祁元道:“明日儿臣再接着来看母妃如何?” “明日你好好回去用功阅进。多多帮你哥哥。他如今四面受敌,难行得很。”丽妃道。 祁元点头,“是,母妃。” 他看完进表,困了便睡下午觉。 丽妃看了看便叫人都出去。 外面忽然一阵喧豗,丽妃出彩鸾宫问道:“怎么这般吵闹啊?” “娘娘,玉仙宫的人把内司给咱们宫里送的料子都截过去了,正好被咱们宫里的人抓了个正着。”宫女上报。 丽妃道:“那就给了她们吧,反正本宫也不缺。”她认得出,被抓住的宫女是新来的,正是那鹿姝也的姐姐。 “你叫什么?”丽妃问。 那宫女回:“素鸢……” “你要答「回娘娘话」。”彩鸾宫的大宫女教训道。 丽妃连忙道:“月蕊——罢了。素鸢,你作何要抢别宫的料子?” “回娘娘,皇上说了,我们宫里想要什么都能拿。何况奴婢看,内司还有些料子,都是一样的,想来也不妨事。”素鸢倒真是狗仗人势。 丽妃道:“嗯,本宫明了了。这次便罢了,念在你初入宫门,下次这样可不许了。凡是要尊卑前后,若是肆意妄为,岂不是乱了?快回去吧,莫要你家鹿娘子等急了。” “呃……”素鸢低头行礼,从地上捡起争执时落下的料子布匹,抱起回宫了。 丽妃道:“咱们宫里今后再遇上这种事,不必争执,直接报到贵妃那儿,贵妃自然会报给皇上。” “是——” 她本不是个惹事的人,却也不是个白白受欺负的人。 次日一早,丽妃去凌霜殿请安,两旁宫妃看到她,也不行礼说话,皆交头接耳地议论。 她是一头雾水,连忙进了凌霜殿。 洛酒儿已到。她环顾一圈,问:“怎么不见鹿娘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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