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骨气。我一辈子学不来的骨气。她天生具备。”风离胥淡淡一笑,“而我不配的。挽禾,起风了,咱们进屋去吧。” “是……” 回传林阁后,一棠早已等候风离胥多时了。 “如何?”风离胥坐下问。 一棠微微垂头,细细把在寿安宫中听来的事讲了出来。“阿胥,这件事似是关乎太后。” 风离胥未接话。 “阿胥?”一棠又唤了一声。 “呵呵呵。”他突然冷笑看向一棠,“你一向聪明怎么这件事糊涂了?这怎么会是太后的事,这明明是太子为主导。我说他怎么突然疯魔了,如今算是想通了。 一棠,他如今被囚于高楼,无论是各宫谁出事,他都能脱了干系。再加上他今日也中了毒,一番苦肉计下来,岂不是更能脱了嫌疑了?” 一棠愣神:“阿胥,太子殿下应当不会去冒此大险来做这件事吧?就为了害鹿姝也,把自己弄进了囹圄,又败了皇上的信任,这不值得吧?” “但鹿姝也的确败了。她无法有子嗣,不会威胁到太子了。”风离胥冷笑。一棠低声问:“那你说……曜灵公主知道么?” “呃……”风离胥假装没听到,转过脸喝茶。 “你信任公主殿下么?你信她无辜么……”一棠偏执问道。 “一棠。”风离胥放下了茶盏。 一棠跪下:“谅之,我多嘴。” 风离胥起身,“有许多事,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你自己心里有点数,别真的做出什么事。”他未低头看一棠。 “你我兄弟一场,我不会因这种事去对刻薄你,什么事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好自为之。”他心中也想过一棠的话。 但愿祁盏什么都不知。 入夜,公孙不冥小跑进凌霜殿:“娘娘,皇上往这边来了。” 洛酒儿早已换上一身素白,未施粉黛,不带翡冠。 “嗯,不冥你快下去。”她跪于佛前,双手捧经。 “皇上驾到——” 她连忙放下经文,转身迎去行礼。 祁祯樾是真动了怒气。“如今你在这里假惺惺一副样子给谁看?” “皇上臣妾罪该万死,您罚臣妾出去吧。臣妾愿意出去做姑子,永世为皇族子女祈福。”洛酒儿叩首。 听她说这话,祁祯樾一震。“你这是为何?朕从来不知你心中所想,你为何不让人告诉朕止安被人所害?” 洛酒儿道:“臣妾说了,皇上就能消气?并不然。皇上还是送臣妾走吧。臣妾自知罪孽深重惹恼了皇上,臣妾认罚。” 静默一刻,祁祯樾明了她的意思。“你觉得……朕会拦着不救止安?朕会想让自己的亲儿子死?会在这档口赐死止安?” “臣妾从未怀疑皇上对皇后娘娘的心,但止安是个什么样的孩子臣妾也知道。毕竟他冒犯圣上换个人早就被千刀万剐了……” “你真糊涂。”祁祯樾伸手扶她起来。“就算这样止安也是朕的孩子,朕……唉。”他无言以明,索性不说了。这世间愿意信他懂他的人已经没有了。 今夜他并未留宿凌霜殿。 为安抚鹿姝也,玉仙宫从上到下都得了赏赐。 “唉……”素鸢长叹。“妹妹啊,你瞧你这样子,还怎么跟她们争?” 鹿姝也面如死灰坐在榻上。“我这个样子……到底是拜谁所赐……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此生都不能生养了,还拿什么去争……” 缓缓转头,面对铜镜中的脸,“我就是凭这个样子得了宠爱,等到了年老色衰,我还拿什么争呢?” 素鸢道:“古往今来养子登基的也有。大不了……” “那也得有孩子能让我养。”她神色微微有些黯然。 “皇上驾到——” 听到祁祯樾来了,鹿姝也极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皇上万福。”她起身行礼。 “免礼。”祁祯樾坐下,素鸢一个眼色,底下人立刻送来了书籍。 这几日,祁祯樾都在玉仙宫留宿。这些日子没人比她侍寝次数更多了。 “今日怎么这般安静啊。”祁祯樾看着书道:“崇儿,给朕弹奏一曲吧。” “恕臣妾不会。”鹿姝也冷脸道。 忽放下书,祁祯樾恍惚,这不是邵韵宅。 “哦。那就早些歇息吧。” 鹿姝也道:“皇上总是这般。” 祁祯樾抬手吃茶,“朕近日总是有些糊涂,兴许朝政让人心不在焉了吧。” “皇上总是这般为殿前事烦心,还带到了后宫。”鹿姝也语气染上了几分怨,“臣妾总是不懂,皇上到底是心思在什么地方呢?若心系殿前,也无需时时刻刻想着,毕竟臣妾们总是要供皇上享乐的,如今倒是像我们做错了什么一般——哎……” 她还未说完,祁祯樾放下书竟起身走了。 “皇上——”鹿姝也顾不得其他,起身去追。但还未追到门口,便被人拦住了,禾公公道:“娘娘还是快快回去歇息吧,夜晚风大,可千万别吃了风,受了风寒。” 鹿姝也急得直落泪,看着祁祯樾头也不回。 “皇上,咱们下面去哪儿?”禾公公问。 祁祯樾道:“随意走走。” 一行人只能跟在他身后。祁祯樾微微叹气。 海棠花早就过了期,如今只剩一地枯叶。 “朕之前,怎么就没觉得皇宫这么大啊。”他轻声自问。 禾公公连忙上来:“皇宫本就宏大,皇上乃是天子,就得配这种地方。” “呵呵呵。”他苦笑一声。“禾子,朕还是念咱们当年的景平王府。”禾公公突然垂头,“但是——这都十几年过去了……” “对啊,都十几年了。感觉就是一场梦,离朕好远的梦。一切好像都像是在昨日,一切又像是虚幻的梦……”说罢,他猛咳几声。 忽而听到琴声阵阵,欢愉舒缓。 “这是哪里的琴声?这么夜了,还不睡?”祁祯樾不禁好奇。 禾公公颔首:“回皇上,过了前面的藏书阁就到朝歌楼了。” “啊,对啊……对啊……” 想来是祁祜在抚琴。 踱步了几步,看到了朝歌楼的光。 突然琴声戛然。 祁祯樾怔愣。 祁盏趴在床上放下书道:“怎么不弹了?” “累了。”祁祜斟茶。祁盏过去同他坐在一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怕父王把咱们忘了,这辈子都不放咱们出来了?” 祁祜捏捏她的下巴,“不是。我是担心外面的人。也不知不冥他们好不好。” “哈……哥哥如今就知道关心不冥哥哥了,合着上思哥哥和虚牙他们你都给忘了。”祁盏道。 祁祜大笑:“你怎么还吃起醋了?” “哪里呀——”祁盏气得跺脚。祁祜笑罢了,道:“你是心情不好吧?怎么突然呛起我来了?” 祁盏吃了口茶,哭丧着脸。“璟谰……他真的不跟我好啦。我连个影子都见不着。” “你上次说话都那么难听了,你还想让璟谰多卑微啊?跪在你脚下抱着你大腿不放?”祁祜捏住她的发丝给她编小辫子。 “不是啦。是他以前就是这样,从来都是,遇到难处了就罢休了,哼。”祁盏欲转身,祁祜道:“别——正给你编头发呢。” 祁盏托腮,“我也不是不设身处地地为他想。想来他也难,这么多年他都是被践踏的那个,他肯定在我不认识他的时候争过,抵抗过…… 那一定是事与愿违,害了他想保护的人,伤了他的心,故而他不敢再迈出一步了……唉……但我好爱他,我不想让我们最后只能遥遥相望……”她说着,抬头竟泪眼朦胧。 望灯灯明闪烁,泪眼之中更为剔透。 猛地垂泪,祁盏拭去。 “唉。他若真不要我,我便罢了吧……” 听出了她的不对,祁祜把她的身子扳正。“怎么还哭了?”他伸手帮她拭泪,揽她入怀。“你呀,就是寂寞了吧。哥哥陪着你跟爱人陪着你到底不一样。” “什么?”祁盏哑着嗓子问。 祁祜道:“若是你未经人事,不尝雨云露水,可能也不会这般多愁善感……” “哥哥说什么呢——”祁盏猛推开他,“我看你才是憋疯了吧,净在这里欺负我!”她气得往外跑,祁祜拉住她,“成成成,哥哥错了——来,坐下坐下。你怎么编排起我来了……” 祁盏坐过去搂住他的脖子,两人眼对眼鼻尖对鼻尖,“哥哥你同我说实话,将来你继承大统,要不要立后?”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嘛。睡吧。”祁祜把她哄上床,起身灭了灯。 立在藏书阁楼顶,看到朝歌楼的灯火灭了。 祁祯樾闪烁了下眼眸。 禾公公道:“半夜风大,皇上还是移步后宫歇息的好……” 祁祯樾一言不发,只是盯着看似触手可及,实则遥不可及的朝歌楼。 次日殿前,心仍记昨夜微凉阁楼,挂念不散,祁祯樾微叹。 “如今献国屡次派兵扰我朝边境百姓,此事不可一忍再忍,平隐将军常年驻守梁地边境,赶去镇压不如从朝中调兵。”左丘琅烨说罢,祁祯樾才回神这是在上朝。 “那左丘爱卿是想让风卿前去平乱?”祁祯樾问。 “臣以为,臣也能胜任。”左丘琅烨跪下。“臣自愿上阵镇乱——” 接着方玄剑道:“禀皇上,朝中未稳,臣私觉风大将军还是留在京城。臣愿与左丘大人同上阵——” 风离胥垂首冷漠不屑。 “朕想想吧。”祁祯樾说罢散了朝。 下朝之后,风离胥疾步离开了大殿。 公孙不冥匆匆赶往朝歌楼。 “啊?”祁祜正给祁盏梳头,“现下就来了?现下就要放我们出来?”他略微震惊。 公孙不冥匆匆点头,“是,这会子就往这边来了,我就是来报个信,你们心中有个数。” “哈,我还没穿好衣裳呢。”祁盏拍拍祁祜,让他快梳头,她此时只穿了件抹胸内裙。 公孙不冥准备下楼,“那我走了——” “你路上定要当心。” “不冥哥哥,那——璟谰呢?”祁盏本来进屏风后穿衣,这会儿又跑了出来。 公孙不冥与祁祜对视一眼,“啊,在景平王府吧。不在宫中。” 祁盏深色一黯,“哦……” “快去穿衣服。”祁祜轰她。 公孙不冥走了没半盏茶,祁祜就听到了楼下门开之声。 “谁啊?”他佯装惊讶,正欲的往下走几步,祁祯樾竟上来了。 祁祜愣在原地。“父王……”他行礼。 “免了。你妹妹呢?”祁祯樾问。 “父王……”祁盏从屏风后走出。“父王这个时日来了,所为何事?是要把我们关在别地么?”她挽着祁祜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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