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祯樾闭目,开口道:“一听就是逼迫着传位的。” “不管如何,到底是传位了的。”禾公公清嗓,接着念:“后新王继位。外族人不便参与,遂整队回朝。” 禾公公念罢,道:“这信送了有些日子了,兴许这几日,风大将军就回来了。” “嗯。”祁祯樾忽张开眼。 禾公公跪下:“皇上,何事?” “无事。”他复闭目。“禾子,玥婕妤如何了?” “这几日不怎么进食。都有些疯魔了。” 祁祯樾抬手托头:“唉,朕也不愿看这样的事……要不,先放出她吧。”他声几分轻飘。 “全按皇上意思去办。”禾公公行礼道。 偏殿门开…… “这……”鹿姝也憔悴不堪。“这是什么时候了?” “回婕妤娘娘,过十五了。” “什么?”鹿姝也苦笑落泪:“竟被关了这么久……” 小太监道:“怎么会是关呢?是皇上给娘娘的恩宠。为护着娘娘。还请娘娘先随奴才进玉仙宫更衣沐浴……” 鹿姝也擦泪,“我姐姐呢?” “谁?” “素鸢——” “哦,这个宫女犯了事,被皇上打发进了刑司,没撑过去,就殁了。”小太监颔首。 泪顺鹿姝也面颊滑落。 她颓废上步辇。 “姐姐……”她痛呼。 东宫…… 祁盏正给祁祜梳头。“哥哥,今日过十五。元宵节……我停手了好几日。幼宜姐姐殉情了,她死前托人给我带了封信。我没看,烧了。我们之间,没那么多情深义重。”她让宋未春滚出京城,就是给他们的最后机会。 “殿下——”蝶月匆匆进来。 “嗯?” “殿下,玥婕妤往东宫来了。” 祁盏起身。“好啊,她还有脸来。”没想到,祁祯樾竟舍得她出来。“不冥哥哥呢?” “回殿下冥总管去了御医堂拿药了。”蝶月道。“奴婢会去叫他快些回来。” 祁盏往外走。“不必,让他好好瞧病。” 见鹿姝也后,她幸灾乐祸笑道:“玥婕妤,您这是去哪儿了?跟大病初愈一般。” “本宫没工夫同你废话。”鹿姝也什么皆不顾。“太子殿下如何?” “干你何事。”祁盏毫不客气。她能按捺不去打鹿姝也是因他们都在宫里。 鹿姝也道:“我不是来看笑话的——曜灵公主,我是真是担心太子殿下——你们是斗不过的,想办法收手吧,出去做个王爷也好啊……” “住口。”祁盏咬牙。“你可真是被关久了啊。如今局面已然不是风离胥占上风了。”鹿姝也瞪大双目:“你说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本宫今日不想看见你。快些走。”祁盏道。 鹿姝也道:“你不知,太子殿下同我说过一番话,我于他不再仇视敌对……” “本宫不管你们说了什么话。”祁盏就是拦着。“本宫看你会害死哥哥,只要本宫活着站在这儿,就不会让你进去。” “曜灵公主……” “别吵了殿下——”穗儿匆匆出来,“太子殿下醒了——” “啊!”祁盏二话不说转头就怕。 鹿姝也松了口气。 “哥哥——哥哥——”祁盏手脚冰凉,泪不受控下落。 祁祜已然睁开眼,“若儿……”他吃力伸手。 祁盏不敢动。猛拧自己一下,是疼的。 “你作甚?”祁祜哭笑不得。 祁盏痛哭,伏在他身上,紧紧抱住她。“哥哥——你终于醒了——哥——” 都值了,一切都值了。她从怕是梦的胆战心惊到此时大喜大悲,都像是一场大梦。惕寐后,皆是一场虚惊。 此时公孙不冥也赶来了。“止安——咳咳咳——”他剧烈咳嗽,险些咳出口血。 祁祜道:“我早就觉得自己醒了,只是睁不开眼,动不得……若儿,你们说的话,我都能听见……你受苦了……” 祁盏跟孩童般委屈大哭:“没有……哥哥,我,我到底就是个没出息的妹妹……哥哥不在,我什么都不顾了……在人前装了这么久……大业未成,一下暴露……之后岂不是要害得哥哥被人戳脊梁骨骂……” 祁祜本双眸噙泪,这一下令他破涕为笑了。“哈哈哈,你也没装什么,你只是不常这么生气罢了。只是你做的事,太过危险,他们只要出个有心的,把你暗算了,这简直追悔莫及,要说此事,你就不该管,该等哥哥醒来,哥哥出手……” 祁盏大哭道:“我不能不管啊,我恨不得把他们都撕碎成齑粉,要是不能收拾他们,我真真死了算了……他们怎么这么狠啊,怎么手段比母后还肮脏……” “哈哈哈——”祁祜忍痛大笑。 祁盏趴在祁祜怀中,“哥哥……” “过去了,过去了,你就痛痛快快哭,接下来都交给哥哥。”祁祜艰难起身,摸着她的发。公孙不冥连忙扶起他,祁盏紧紧抱着他的腰。 公孙不冥道:“止安,你真真吓死我了,当年我在雪域遇险都没这么怕过。” “不冥,也苦了你了。你憔悴了不少,身子还好么?”祁祜伸手与之相握。 公孙不冥紧抓他的手,“嗯,嗯……身子好了。你千万别管我,就只管往前走就好……我、我出去把此事告知一下上思和南初他们,他们定非常欣喜……”他许久不曾如此欢喜了。 太子初愈,祁祯樾并未前来东宫,也未叫人前来说话。 洛酒儿来喜极而泣了一场,送了不少东西才不舍离去。之后与毛珂去邵韵宅坟前烧了纸才了事。 “呼呼——”祁苍在寝殿内搭了小炉子煎药:“止安醒了,群臣可不认了……” 祁盏坐床上与祁祜面对,祁祜吹了两口牛乳燕窝,把勺子递过去。“不烫了,尝尝……” 凑上去吃了一口,祁盏「嗯」一声,“不烫了。有些甜……” “下次让御膳房少放蜜糖。”祁祜又喂了她一口。 “你俩到底谁病了?”祁苍无语。 祁盏嘟嘴:“哼。” 她一把栽进祁祜怀中,把脸埋入他怀中。祁祜单手揽她,没用勺子,就碗吃了口牛乳燕窝。 “你有话说话……” 祁苍拿蒲扇猛煽风:“真的,一碗炖品若瓷一口气吃了半碗,她可是活蹦乱跳还杀人的。哎!什么燕窝啊,呸——我要说,群臣不悦了,不断上进要处罚公主。” 祁盏转头,“处罚我?好啊,我不怕。” “啧。什么你不怕,你得好好想想,是没你杀人的证据,但你打人可是都看见了啊。”祁祜道。 祁盏道:“那你救我啊。哥哥你可知若儿这次说了跟天那么大的狠话,当着宫里所有人面说的,父王早就气恼了。” “哎呦,能多狠呀……我是要救你啊,那也得让我想想法子……”祁祜想了想,“我想,你得等风离胥回来了。” “那我还是死吧。”祁盏斩钉截铁道。 祁苍插言:“不会死的,你打了宫妃恐吓朝臣,顶多挨板子。但挨一百大板和挨十板子还是有区别的……” 祁祜莫对…… 祁盏道:“我什么都不怕的。我对天说过了,只要你能醒,我怎么都行。” “不……”祁祜扶她坐直。“有办法的,我亲自去求父王……” “没用的。他什么薄凉性子你是知的。”祁盏垂头:“无论什么,我都能受着。” 她的确不怕。 祁祯樾将进表放置案上。 “到底是不会放过若瓷的。”他喃喃道。 禾公公立于一旁不语。 “禾子,你觉得……朕该不该听群臣的?” 禾公公上前跪下:“咱家算了算,公主殿下数罪并罚,依律得挨二百六十大板。” “是。”祁祯樾叹气。“是啊……这小身板哪里能受得了……” “皇上能不顾天下保护皇后娘娘……曜灵公主如今在民间极受爱戴,百姓都谅解公主殿下的。”禾公公道。 祁祯樾扶额。“风卿,是不是快回来了?” “回皇上,还有个两日?”禾公公回。 “嗯。先下去吧。” 祁祯樾烦挐。 祁盏跪于栩宁宫上了柱香。 “多谢母后庇佑……只是儿臣的路,既然定了心要走下去,就什么都不怕。”祁盏叩头。 出栩宁宫后,天际点点星火。 天灯不灭,宛如心头一团火。 晨光熹微…… 公孙不冥还在昏睡,便被外喧闹吵醒。 “何事?”他问赶出来的宫女。 小宫女道:“回冥总管的话,外面……就是……寿安宫来人了……” “什么?” 他一惊,一众小宫女着急哭了起来。 “若瓷——你不能出去——”祁祜拉住祁盏,“肯定是父王要责罚你……” “哥哥,我能再躺在你身边,这么近的靠着你已经让我心满意足了。这是我自己捅出来的事,我就不怕。”祁盏穿戴整齐,一脸无畏。 “若瓷——” 祁盏早就知祁祯樾不会放过她。 禾公公未来,是个小太监。 “顺德天时,既得天恩,曜灵以下犯上,实乃大不敬之罪……” 屋内祁祜急得攥拳。 “咳咳咳——”他身子极虚,大咳起来。 “止安——”公孙不冥上去扶着他。 祁祜指着外面:“你,你去把若瓷拉回来……咳咳咳……” “共罚二百三十大板。钦以报之——” 祁盏面无表情。“儿臣接旨——” 她高声无畏,双手接旨。 众人无不被她骨气折服。 祁祜醒了,祁盏也褪去浓妆,换回淡粉衣裙,戴上蝴蝶流苏头冠,依旧温柔无辜。她脸上的伤好了,肤若白瓷,仿佛前几日大杀四方的公主是场梦。 祁盏起身。公孙不冥扶着祁祜出来。 “若瓷,你……” “这是我的债。哥哥放心。” “二百三十板子,你会死的,这跟杖毙有何区别?”祁祜急得咬紧牙根。 祁盏抚上他的侧颜:“哥哥不必担心。你昏的这一月多,不知我惹了多大的祸事。父王让我挨板子,没杀我就是给我留着情面呢。” “胡说——”祁祜怒道。 祁盏摇头:“你知道你昏迷时,我把自己划破相了。” “啊?” “老天没让你看到我受伤破相的模样,想来就是不言让你跟着心瘁。故而我不会死的,老天连你伤心都舍不得看,定不会让你烦心其他的。哥哥要放心我。”祁盏说罢,跟着要带她的人走了。 祁祜跟上,“不要……不要……” 公孙不冥道:“止安,我们这会子去求皇上如何?” 谁知祁祜根本没听他说,只喃喃道:“要是若瓷没了,我就杀了你们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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