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得是多大劲啊,把窗户撞成这个样子。” “最近也真是怪事多,先前定国公——”高个子忽然噤声,目光看到了向着这边走过来的定国公。 矮个子背对着门口,接过他的话继续说道:“当真是艳福不浅,谁能想到来到这鬼地方,还能偷偷塞个女人进来消遣。” 高个子赶紧给他使眼色,矮个子瞅他挤眉弄眼,问道:“咋了,迷眼睛了?下来我给你吹吹。” 高个子索性跳下窗拉着他调了个头,矮个头入眼看到定国公迈过门槛走了进去,出了一头的汗,低声道:“他刚听到了吗?” “赶紧走吧。”俩人低着头溜走了。 陆白羽进了门,屋子还是上次来的样子,周玦走得急,没再回来过。他拿起桌上的水壶放在鼻下嗅,没什么异常,除了茶水,屋里没有什么能吃的点心,书桌上放着几盘香,都是些寻常香料。 陆白羽在屋里翻找了几圈,没找到什么异常的东西,难道说周玦不是在这里下的毒? 陆白羽望着窗台细细回想起来,昨日周玦态度转变,就在于他那一句“这里必然还有未处理的东西”,能让周玦心慌,说明这句话正中下怀,陆白羽又继续翻找。 几次路过窗台,他看向了窗台上的盆栽,总觉得这盆栽有点说不出的怪异,屋里养的花草不止这一盆,但却只有这盆奇怪。 养在室内的花草,不受季节影响,虽是入秋,叶子依然发绿,而这一盆,叶子发黄,蔫不拉几地耷拉着,下面的土还有潮气。 陆白羽凑近闻了闻,有淡淡的药香,这香不大浓烈,时有时无,需得精心嗅之,方能察觉,就是它了! 陆白羽带着盆栽回到别院,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丁筵上前回道:“苏家老爷夫人来了。” 陆白羽把盆栽给他:“拿去给太医瞧瞧。” 太医将盆里的泥土一点点翻出来,通过气味和碎渣,一点点辨别出了毒药的构成,终于对照着写出来一个解毒的方子。 苏家夫妇每日都要来看女儿,一呆就是大半天,守在女儿床边,给她喂药擦脸,陆白羽只能远远看着,没法上前。 宣武院的处理结果出来了,女扮男装的苏缜缜是绝对不能留在宣武院的,被开除了,定国公陆白羽的处罚却轻一些,只是给他停学一个月,让他回去思过。 而对陆白羽来说,他去宣武院的真实目的,只是为了筛选一批有潜力的武将,这几个月时间,已经把里面的人掌握透彻了,生员的信息及优势劣势,早就拟出了一份名单,送到了静王手里,他已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便以此事为借口提出退学。 院士手里拿着他的退学申请,抬眼看向墙上挂着的一把镶着碧青珠玉的宝剑,连声叹息:“是我没能教好他,没能教好他啊,这般聪慧的资质,可惜了,可惜喽。” 墙上的宝剑是老定国公赠他的,他曾在陆家军的麾下任职,当年大破西南边境回京后,陆家军就散了,他自请来宣武院任教,老定国公便送了这个宝剑给他。 这些年来,小定国公纨绔的笑谈,他早有耳闻,他心里惋惜,可除了听听笑笑,什么也做不了,这次终于有机会可以好好教教这个纨绔,他甚至放任总教头对他加倍严厉些,但还是没教好。 院士倒了一杯酒,洒在了宝剑前的地上,遥遥祭奠那人。 陆白羽再没有去过宣武院,家也没回,而是直接住在了石子巷的别院。 苏家夫妇觉得女儿住在这里有些不妥,想把女儿接走,但又担心离了太医,病情不太好控制,便让苏幕影也住在这里,起码传出去不那么难听些。 起初苏家夫妇对定国公甚是感激,他帮忙请了太医,又不辞辛苦地帮忙照顾,是以他们每次来别院,都要带些礼物来,渐渐堆满屋里的一个角落。 后来,宣武院的小道消息传了出来,尽管院士发过话,院内发生的事情不得外传,但如此香艳的新闻,又牵扯着那京中第一纨绔,很难能忍住不往外说,很快就传得京里人尽皆知。 苏家夫妇再见到陆白羽时,神情复杂,以前对他心存感激,现在就不一样了,既恼她轻薄女儿,又谢她真心相救,转念一想,女儿这番中毒,八成跟他也离不了干系,对他又恼上一层。 但见他每日尽心尽力亲自熬药,行为举止不似之前那般浪荡,眼底的关心发自心底,对他的恼意又淡了些。 这件事情总得弄明白,留杜氏在房里照顾女儿,苏居贤同陆白羽去了前厅。 “那些传闻是不是真的?你们到底有没有……”苏居贤问不下去,传闻太难听,他说不出口。 陆白羽道:“如今真假还有人在意吗?便是假的,出去解释谁又愿意听呢?” 这倒也是。苏居贤捏着眉心,头痛不已。 陆白羽起身,撩起衣袍,跪在了苏居贤身前。苏居贤吓了一跳,忙起身去扶,他只是一个小小六品主事,怎么也轮不到定国公跪他。 陆白羽不起,只道:“晚辈恳请娶缜缜为妻。” 苏居贤立起身子,没有再去扶,他先前将女儿许配给宁远伯府已是高攀,当初之所以应下,只因看中了周玦这个人,而如今再让缜缜一个六品主事之女嫁到定国府,属实是门不当户不对,缜缜嫁过去难免不受委屈。 但当下流言四起,女儿名声尽毁,似乎也只有嫁到定国府,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可比起女儿的幸福来,名声又算什么东西,大不了就一辈子不嫁人,养她一辈子。 苏居贤拒道:“门不当户不对,你定国府乃皇亲国戚,我苏府高攀不起。” 陆白羽没有起身:“我虽年已弱冠,但孑然一身,家中没有侍妾,往后也并无纳妾打算,缜缜嫁过来便是定国府主母,必不会受委屈。” 苏居贤从他坚定决然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当年向岳父承诺的影子,他当日也是这般对岳父承诺的,永不纳妾,而今听到这句话从眼前这个年轻人嘴里说出来,不禁有些欣慰:“好孩子,快起来。” 苏居贤已经是应下了,又有些迟疑:“令堂那边……” “母亲那边不必担忧——”话未说完,苏幕影风风火火跑了进来,吼着:“姐姐醒了!” 一屋子三个男人急慌慌往冲了过去,屋里苏缜缜正躺在杜氏的怀里,杜氏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她喝水。 苏幕影扑到床边,连声问道:“姐姐可能说话了?姐姐动动手脚,看能动不能?姐姐可有哪里不舒服?” 往日一声姐姐都不叫,今日倒是乖觉,苏缜缜无血色的唇角扯出一丝笑来:“幕……影……” “哎哎——”苏幕影应着,红了眼眶。 苏缜缜目光越过弟弟,看向床边站着的父亲:“爹……” 苏居贤忍住眼眶的泪,声音有些哽咽:“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苏缜缜看向父亲身后站着的陆白羽,他眼底尽是疲惫,脸上冒出了青茬,憔悴了不少,苏缜缜朝他无声地笑笑,又看向杜氏道:“累……” “乖,喝完药就睡。” 苏缜缜的身体一日日好了起来,在能下地活动的时候,苏居贤把女儿带回了家,苏家人走后,石子巷的别院瞬间空空静静。 陆白羽坐在前厅,唤来丁筵:“来京的杜家人查的如何,有眉目了吗?” 丁筵摇头:“近几个月,来京的姓杜的,只有三家,都是从北边来的,不是从江南来的,户籍跟江南杜家对不上。” “这个暂且放一放。” 静王想拉拢杜家,无非是想靠杜家的财产,但在陆白羽看来,求人不如求己,靠别人易相互掣肘,倒时不免要让利,因是对找杜家人的事,他不大上心。 “另有件事需要你做。”陆白羽有另一件上心的事,“去绫州查查苏家的底细。” 他想要知道周玦,到底因为什么一而再地不放过苏缜缜。 “是。”丁筵领命。 京中流言传的沸沸扬扬,流传过每一张嘴,都被添油加醋了一番,现在已经传成了,定国公嫌宣武院的日子烦闷,把苏家女弄到宣武院,日日宣淫。 一句句不堪入目的话,从咧到耳根的嘴里飞出来,说话的人面红耳赤,仿若亲身经历一般。 冷不丁一个人凑过来:“你们听说了没有?定国公和苏家女订婚了!” 一句话说得在场人全都愣住了。 定国公是谁,长公主的独子,皇帝的亲外甥,京城第一纨绔子弟,流连过的烟花之地不计其数,乱花丛中过,还能被小小的户部主事之女给迷了眼睛? “怎么可能?你编也编个像样的!”在场无人相信。 “真的!我刚从外面回来,定国府聘礼都送到苏府上了!” 一时间屋里鸦雀无声。 第28章 长公主府内,香案上细烟直上,摆着一方灵位牌,桌下一蒲团,陆白羽跪在上面。 “你好的很。”长公主立在陆白羽身侧,看着桌上的灵位牌,话是对身旁的儿子说的,“你定婚的消息,我还是从外人口中得知的。” “我以为母亲不在意这些。” “你在跟我置气?”长公主转身看着儿子,陆白羽目视前方,忽略了她的视线。 “也罢。”长公主一声叹息,“太后和皇上迟迟不给你赐婚,心中必有算计,这苏家女家室平平,不显山不露水的,正合了他们的意。” “你瞧——”长公主指了指外间桌上堆着的一摞锦盒,“这才没几天,赏赐都下来了。” 陆白羽瞧也懒得瞧,只冷哼一声。 “你这次是被太子算计,你将计就计娶了苏家女,免了他对你的顾忌,也算是良策。” 长公主在后面靠墙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儿子挺直了脊背,孤零零的跪在那里,一如他这些年,一个人住在定国府,一个人直面这世道,不免心疼:“你若觉得委屈,娘再给你觅一房良妾,保证合你心意。” “我不纳妾。”陆白羽站起身,“若无旁的事,儿先告退。” 长公主抓着扶手的手指收紧,看着儿子从身旁面无表情地走过,忽然起了恼意:“给我站住!” 陆白羽充耳不闻,径直走了出去。 半个月过去,苏缜缜的身体已经完全无碍了,她身体底子好,恢复得很快,但苏家夫妇发愁的是,大病之后的女儿像变了一个人,每日早晨睡到日上三竿起,不同他们一处用饭,也不爱说话,连屋门都不出。 杜氏满面愁容:“以前总想着缜缜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多好,现在真连屋子都不出了,又怕她再熬出病来。” 苏居贤在屋里来回打转,挠了挠头:“你说会不会是……上次的余毒未清,缜缜才这样?” 尽管觉得可能性不大,苏居贤还是请了七八个大夫,轮流给女儿诊治,结果是,每一位大夫都摇头说无碍。 这日一早,苏居贤叫来了林草:“你以前常跟小姐出门,她在外面玩什么最开心?” “啊?”林草心思几转,不知老爷这话是何意,是想套他的话?还是小姐又犯了什么错,要追究以前了。 “说啊!” “她最喜欢……”林草心底发毛,支支吾吾半响,捡了个最不容易得罪老爷的答案:“对,最喜欢逛店买东西。”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54 首页 上一页 23 24 25 26 27 2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