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哥哥!你来了。”晏亭柔满脸欢喜,转瞬又换做惆怅,她捏了捏自己腰上的肉,“定是胖了,是不是都不好看了?我前几日见瓦子里跳舞的女子,柳腰细长,特别瘦,很是好看。” 赵拾雨将她抱到地上,“谁告诉你那样子是好看的?” 晏亭柔一脸认真的辩驳道:“不是么?楚腰纤细掌中轻,没错的啊?” “当然不是!”赵拾雨双手揽住她的腰,将人往自己身边一推,“有些肉才好,摸起来软软糯糯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晏亭柔一下羞红了脸,“还有人呢!” 赵拾雨将唇抵到她耳边,“早就走光了!还算他们眼神不错!” 腊月初八,五更时分的东京城还未天亮,可街市里已有炊烟升起。 怀王府至晏府门口的那条街道上更是热闹,已聚集了百十来号穿着各类吉利喜庆衣衫的人。 轿夫穿着红短袄,腰上系着条红布腰带。媒人头顶红花,穿着紫红绣牡丹的褙子。就连怀王府和晏府一众家仆,这日都穿红戴绿,喜庆极了。 晏府门外,正有一队乐师,排的整齐,吹拉弹唱着迎娶的曲子。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最是打眼的便是在红棕宝马上高坐的赵拾雨,他已入过晏府,施过礼、吃了酒、念过诗,将一众习俗和礼数尽数照做了。 他穿着一身正红喜服,露着些许绿袍的下摆,更显得骨貌淑清,丰神俊朗,正看着媒人和丰秀儿将盖着销金红盖头的晏亭柔从晏府大门扶了出来。后头跟着的晏宣礼和一众家仆都面带喜色。 赵拾雨见晏宣礼捋着胡须,笑着脸,可眼中多少有些惆怅和感伤,就下马,对着晏宣礼躬身行了个大礼,望着婚轿说:“岳父在上,小婿定会待她好的。你尽可相信,阿拾待小柔,定从一而终。” 媒人忙低声说:“小王爷,没这个礼的。” 晏宣礼笑了笑,也不说话,就抬手结实的拍了两下赵拾雨的肩膀,便是接了他的承诺了。 花轿之中,晏亭柔带着珠翠团嵌的金凤冠,穿着一身大红销金广袖,黄罗销金裙,头上蒙着一个销金红纱罗的盖头,端坐在八人抬的绿罗帐幔的金钩轿子里。 丰秀儿给了抬轿子的仆人各包了一封利市钱,就听为首的轿夫喊了一嗓子:“起檐子。”【1】 喜轿一晃,朝着怀王府走去。相比晏府门口不过是送彩缎、吃个茶点、奏乐、催妆、出阁之礼,怀王府这头可复杂的多。 入门口前,有阴阳生捧着一斗装满「谷豆钱果」之类的匣子,将东西抛出去,唤作「撒谷豆」,是驱邪保平安。 沿着轿子到怀王府之间,铺了一地的青毡,晏亭柔在旁人的搀扶下,踩着青毡走入怀王府。 赵拾雨也没闲着,按照媒人的指引迎来送往了一顿,直到吉时,两人牵着绾了同心结的红绸,拜祖、拜高堂、对拜。 晏亭柔顶着纯金的凤冠和缝了两圈珍珠的霞帔不知多累,两人终于坐在婚床之上时,以为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哪知又来了一些「有儿有女」能凑成一个「好」字的喜婆们,往两人身上投掷一些铜钱、绢花、果子,是为「撒帐」。 媒人从两人头上各剪去一缕青丝,合在一起,同绸缎、梳子摆在一个盒子里,唤作「合髻」。两人拿了用彩结绑在一起的酒杯,相互为对方喂酒,喝了交杯酒。 折腾了一日,终是在夜里,两人喝了交杯酒后,众人才退去。 作者有话要说: 【1】婚服「红罗销金」:《东京梦华录》「红罗销金袍帔」;《梦粱录》“送销金大袖,黄罗销金裙,缎红长裙,或红素罗大袖缎亦得”。 下一本《明月逐人归》求收藏 【草原自由的小白马ㆍ小郡主+杀伐果决的杀阎罗ㆍ大将军……】 白抚抚离开草原去和亲时,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女娃娃。她以郡主的身份嫁给了燕国人称「杀阎罗」的裴云承大将军。 大婚那夜,他以剑挑开红纱,她手握宝石匕首相对,“我阿翁说了,燕国是礼仪之邦,不喜欢是可以和离的。你会放走我的,对吧?” 裴云承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娘子,笑说:“放你走?不可能。皇命难违啊。不过嘛,你若是逃得出去我的地界,尽管逃跑试试!” ⚹ 她跑,他追,每次将这小白马捉回来,都要将她绑到床上。 白抚抚:夫君?阿惑?云承哥哥?小叔叔?放开我罢,再也不跑了! 裴云承:待你同我做了真夫妻,我就信你。 ⚹ 三年间,裴将军百战归来,夺得十六郡,皇帝每每问赏,他不要官爵、不要美人,只要黄金。 众臣皆道他知进退,不骄奢淫逸。 皇帝问:为何只要黄金? 裴云承:臣家夫人热衷逃跑,臣允过她,由她跑。为了不打脸,只好她跑到哪里,我就买哪里的地了。
第62章 鹧鸪天·雪绕红琼 晏亭柔听见关门声后,感觉众人已经退去,可屋里竟然鸦雀无声,她有些紧张。 她低着头,红盖头在凤冠的支撑下,往下看,可以窥见红纱之下的寸尺之地。 她见赵拾雨手里拿着那柄用来挑盖头的白玉如意,踟蹰着,就唤了一句,“拾哥哥?” “小柔……”赵拾雨犹犹豫豫,还是将白玉如意放到了桌上,抬手掀开了红盖头。 只见红纱之下,在珠翠、珍珠镶嵌的黄金凤冠的衬托下,明艳的妆面显得她美得不可方物,还姝静温婉可人的很,他能看见那双明眸之中,只有自己,不禁笑了笑,“手掀盖头,我该是独一份的。” 晏亭柔看着桌上的白玉如意,“为何?” “我紧张,我怕掌握不好分寸,碰到你脸。” 晏亭柔「噗嗤」一声,被他逗笑了,她捂着嘴又不敢大笑,就想起出嫁前秀姐姐找的家中妈妈教习她大婚的各种礼仪,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叫错了,低着头,眼波流转的偷看了一眼赵拾雨,“官人。” “娘子……”赵拾雨坐在床前,将她头上凤冠细细解下,两人并坐在床前,忽就不知说什么了。 “你……” 两人同时出声。 晏亭柔羞的双颊绯红,“拾哥哥,不……官人,你说。” 赵拾雨笑了笑,拉过她的手,“你喜欢怎么称呼都行,我觉得拾哥哥也好听的很。” 晏亭柔轻缓的颔头,拘着自己,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赵拾雨看着她这样乖巧,心神早已荡漾,他垂眸伸手去解她霞帔上的千丝结、广袖的长褙、绣了鸳鸯的腰带、交领的上襦、千褶的洒金大裙。 她犹记得礼仪之中,有说要去解他绿抛纽,为他宽衣。就笨拙的伸手去松他绿抛纽和繁冗的深衣…… 待两人只余最里间的小衣,晏亭柔能感觉自己背脊在颤抖,见他慢慢朝着自己靠近,不禁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听见赵拾雨轻声问,“冷不冷?”她不好意思的睁开眼睛,点点头。 “那……那我抱着你……”他伸手将无暇白壁揽入怀中,寻到胭脂豆蔻,轻舔入喉,那吻带着热烈和盛意,终将他多年的念想和心尖尖上的温软揉尽怀中…… 良辰美景,赏心乐事。 …… 夜窗外,月白风清,红帐内,浅醉闲眠。 不知夜有几许,月有几分,晏亭柔朦朦胧胧中在疲惫和痛楚中醒来时,就对上了那一双朗月清风般的双眸,她将被子往身上拉了拉,眼神慌乱的眨了眨,“怎……怎么了……” “我还想要……” …… 春和景明时,青萝斋外又是一年桃红柳绿时。 晏亭柔已将帮钱有贤增补的文稿理得齐整,约么五万来字,足有厚厚一卷,她笑着同钱有贤说:“钱衙内,你可以看了,若有不到之处,还望指点。” 钱有贤慎重的接了过来,翻了两页,大为吃惊,忽抬了一半眼皮,怯生生的看着晏亭柔身边的赵拾雨,满是愧疚的说:“惭愧啊,惭愧!我……我没想着耽误嫂嫂这许多功夫去。” 赵拾雨看着他,抿了抿嘴,“确实耽误了不少我的功夫。” 晏亭柔瞥了他一眼,“乱说,都是我写的,怎么耽误了你?” 赵拾雨风流一笑,“你日日夜夜编这东西,可还有时间分给我?” 钱有贤听出赵拾雨的弦外之音,他忽觉得旧伤难愈,心里全是耳朵根被赵拾雨提起来的那种疼,堆着笑说,“是,是,是。我写了不过几千字,嫂嫂扩了十倍有余,这功我可不敢抢。百里了峻早说过,这些若能成书,他出钱雕印。编纂之人,定要嫂嫂居首位才是。” 晏亭柔推辞,“这是你的心血,我不过略施绵力罢了。” “绵力?你可真敢说。”赵拾雨一听,脸就沉了半分,难得终于熬过她编写这书卷的漫长两月,终是他可以为所欲为的时候了,他只想快刀斩乱麻,赶紧归家去。 就要让这谦卑互相推让的两人,赶紧将事情落地,于是说:“那便钱衙内署名在前,加上小柔之名,百里了峻出雕印之银钱,总归要让他言而有信嘛。” 钱有贤忙应和,“小王爷说的在理,就这样。只是这书叫什么名字?还望嫂嫂赐名。” 晏亭柔淡淡的笑了笑,旧来文人轶士将文章、诗词做成书,多以家乡为名,于是问道:“钱衙内郡望何处?我还真不知道。” 钱有贤拱手朝天,有些汗颜,“祖上亦是抚州临川。” 晏亭柔不禁一惊,她认得钱衙内起,就是在东京,却从不曾了解过,两人竟是同乡,“这般巧,那不如书名中带临川两字可好?” 钱有贤拱手一拜,“那可是为我添光了,讨借了临川的大名。” 晏亭柔踌躇,到底是用「集」、「录」、「册」,还是用「书」、「文」、「选」做尾缀呢,就听赵拾雨说:“临川小山集。” 晏亭柔抬眼,觉得不错,可又不知哪里不错,她笑靥如芙蓉,“何意?” 赵拾雨不答她,只问:“你们两个说,好也不好?” 钱衙内忙点头,“好,甚好,甚好,颇有民间风物之乐的意思。” 赵拾雨拉起晏亭柔,就朝外走,“钱衙内,后会有期了,我要将这《临川小山集》耽搁的那些功夫,都找补回来。” 两人上了马车,直奔怀王府。直到入了房中,晏亭柔问:“为何取「小山」两字?还有,耽搁的哪些个功夫?我路上问了几遍,你都不肯说。” 赵拾雨翘了一边唇角,抵在她耳边,“耽误了我闺中之乐事的功夫。” 晏亭柔嗔怒:“我就多余问你。” “此事大有意趣,娘子不觉得么?”他抬起她的下颌,吻了上去。 《临川小山集》雕印时,赵拾雨拟了序,同晏亭柔合着雕刻了序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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