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怎么办?” 谢槿让人退下,然后说:“我思来想去,你拿去见陛下最为合适。” 沈娆脑子转的快,盯着账簿,目光沉静:“你这是让我……去表忠心?” 他懒洋洋坐下,双腿搭在桌子上,“陛下疑心重,你现在越是与长公主敌对,他越是放心。” 沈娆拿着账簿仔细翻了翻,心下了然,最后合上,“虽然我不想站阵营,但效忠皇上,总比长公主强。” 谢槿说:“至少你明面上的小命,有保障。” “多谢。” “应该的。”他意味深长一笑。 勤政殿。 弘宣帝翻看了下账簿,眼神越发幽深,然后往御案上一扔,淡淡的道:“你觉得该如何?” “臣身为人臣,又离开了户部,实在……” 弘宣帝打断她说话,“别说那些废话,直接说。” 沈娆很是无奈地摊手,“陛下得先恕臣无罪,不然臣不敢说。” “赐你无罪,说。” “您初登大宝时,长公主奉先帝遗命,垂帘听政。就算后来朝堂稳固,长公主从前朝中退了出去,她的根基依旧很深,在百官中也颇有声望。” “长公主又和瑞王走的近,二人联合起来势力深不可测。如若不让其生长膨胀到一定程度,还真不好彻底拔除。” 沈娆说完后淡然一笑,拱了拱手,说:“您可曾听过郑庄公?” 弘宣帝听后眼中出现笑意,缓缓说:“多行不义必自毙!沈娆啊,朕还真是小看你了,将事情看的这般透彻。” 沈娆跪下来,沉声道:“臣一心为大宁江山,为陛下尽忠。” 弘宣帝让她平身,随即感慨:“沈端倒是养了个好女儿,皇后也有个好侄女。” 他口中的二人一个忠骨化成灰,一个香消玉殒葬入帝陵。沈娆平息心头怨气,说:“臣愿为陛下分忧,略尽绵薄之力。” 弘宣帝懂她的意思,挥了挥手:“好,你先下去吧。” 在她准备退下时,对方突然问:“你真不想嫁给瑞王?” “臣愿意终身不嫁!为了大宁江山肝脑涂地……” 弘宣帝一听她表忠心就既无奈又头疼,她这嘴还真是伶俐得很,“说真话朕免你无罪。” 沈娆想想问:“一切要看圣意如何。” “你倒是会。”弘宣帝也不恼,开诚布公地说:“曾经朕想给你赐婚时,从未考虑过瑞王,现在依旧是。” 沈娆大大松口气,真的有种感激涕零的感觉,真心实意地说:“陛下英明。” 弘宣帝拿她当成小辈,觉得她这反应挺有意思,故意问:“那温靖城?” “陛下,臣愿意将所有精力心血都奉献给朝堂,儿女私情如此微不足道——”她还没表达完忠心呢,就被弘宣帝不耐烦地赶了出去。 他真想找个针把她那张嘴缝上,问什么她就表忠心,话跟不要钱一样一把一把往外撒。要不然就玩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那一套。 她这性子像谁啊?沈家其他人哪有她这般圆滑。真是个小泥鳅,滑不溜秋的,抓都抓不住。 第21章 定不负,相思意
弘宣帝这边暂时应该不会再难为她,虽然看起来她站进了皇帝的阵营,但实际上她不过是天子手中一颗棋子。 如若没有价值,就会被随时丢弃,变成飘散在山川大河间的一捧骨灰。 想要报仇,她就要往上走,走到足以让他们忌惮的高度。 沈娆出了午门,见高珠驾着马车已经等在外面,长长舒口气,挥了挥手,脸上浮现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灿烂笑容:“走,咱们回家吃大餐。” 高珠欲言又止,看着她走过来时,指了指车里面,浑身上下绷紧很是防备。 沈娆发现她脸色不对,掀开帘子就见谢槿端坐在里面,她挑了挑眉,然后拍拍高珠的肩膀示意没事,走上马车进去,关上门,说:“大人怎么亲自来接我?” 谢槿粗粝的掌心摩挲着她的脸颊,“陛下怎么说?” 沈娆把他腰带上挂着的玉佩拿下来,触手温热,搓了几下,就给他挂回去,“算是默认我投靠他,却未必有信任。” “皇帝作为至高无上的掌权者,很难将信任给别人,现在就已经很好。”谢槿双臂环抱在身前,头靠着,淡淡地道:“陛下早晚会处置了长公主,现下不过是祸患还不够大。” “既然陛下对长公主如此忌惮,那他对瑞王呢?他们二人走的那么近,陛下应该不能……”沈娆坐起来,与他对视,心里隐隐有着不安。 谢槿知道她在想什么,目光晦暗不明,沉默了片刻,说:“你还是担心太子。” “他是我弟弟,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最亲的人?谢槿对此不置可否,心里还有点吃味,“以后如何我不知道,但是你要记住现在大宁皇帝是弘宣帝,不是你的太子表弟,不要对他表现太多关心,让人觉得你们是一党。” 沈娆沉声道:“可我是他表姐,就算我们不来往,旁人也把我们视为一党。” “你是打定主意支持太子?” “这是我必须做的。” 沈娆话出口后,看着眼前的人脸色阴晴不定,她心里猛地一惊。 她对他不设防,太信任他,竟忘记眼前这个人是锦衣卫指挥使,当朝皇帝的心腹亲卫,他从不参加党派之争,更对所有心寸异心的人欲除之而后快。 她妄言了。 沈娆下意识攥紧拳头,脸上恢复淡然,“说到底,咱们效忠的只有陛下,无论是谁登大宝,我都一视同仁。” 谢槿看着她把对别人那套样子搬出来,神情阴郁,“你不用对我说假话。” “我怎么会说假话呢,我……”她还没说完,就见对方抬起手,随意抬了抬手指,示意她别再说了。 沈娆缄默不语。 谢槿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最后往后一靠,沉声道:“我不想让你站队,是让你明哲保身,就算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也未必稳妥。他现在鞭长莫及,若是京城发了什么事,他完全无能为力。” 对此沈娆无话可说。 谢槿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况且,你若是全心全意去帮太子,你让我对你袖手旁观?” 沈娆怔住。 “还是你觉得,你的死活我真不在意?”他眉眼间皆是戾气。 沈娆脑中仔细想过利害,的确是此事对他有害而无利,刚准备开口就被他牢牢抱住。 谢槿体内激荡的真气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满脸煞气,“你个没心肝的,就念着别人。” “我——” “没想到老子居然比你有良心。”谢槿哼哼两声,在她腰上轻掐了下,“你爱做什么就去做,我还能把你圈起来不成?” “我总不可能替你去迈步。”他第一次因为和人志不同而颇为苦恼。 谢槿无力地说:“你若还活着我就捞你一把,若你没撑住死了,我就把你烧成灰,揣在身上带你去看——” 他向她伸出手,颇为轻松笑了一下,“去看看这世间有没有天道好轮回。” 沈娆身体里那颗早就沉寂的心,猛然一跳,酸涩又亏欠:“谢槿。” 他握着她的手,想着趁热打铁,赶紧得寸进尺,说:“我已经二十六至今未娶妻,到现在也没人喊过我一声相公。” “能不能……满足下我这个心愿。” 以往沈娆听见只是嗤之以鼻,还会砸他个枕头过去,如今听了,却心生迟疑,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有些局促,而后深吸口气,声音又轻又柔:“相公。” 谢槿内心一阵悸动,将人按倒就吻了起来,手逐渐探向她的腰间。 “这里不行。”她略吃惊。 谢槿一心想做的事,怎会容易更改,“怎么不行?让外面的滚远点。” “谢槿。”沈娆攥着他手不放,蹙眉说:“你不要脸我还要呢,快起来。” 突然他又倾过来,沈娆觉得嘴里一苦,险些想吐出去,在谢槿的严厉眼神下被迫咽了下去,“这什么东西?” “你上次不是急火攻心吐了血吗?调养的药。”谢槿又给她塞了一块糖,连带着把那瓶药给她。 沈娆说:“我没事。” “一天一粒。”他起身,说:“好好吃药,或者让我喂你?” 沈娆无奈耸耸肩,只好答应。 她收好药,含着糖说:“今晚跟我回去吃饭?” 谢槿狐疑,“你……会做饭吗?” “谁说我做,去集市买一头小羔羊,烤了吃。”若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她信手捏来。可做饭,她根本不通。 “行。” 高玉开门就看见穿着宝蓝色曳撒的谢槿,下意识绷紧身体,“姑娘,他……哪位?” “同僚,好友。”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形容了。 沈娆径直走向主屋,“今晚吃烤全羊,你去做,我先回房换衣服。” 高玉应了一声,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姑娘进去后,那个同僚也跟着进去了。 人家姑娘家换衣服,他方便吗? 她见房门关上,目瞪口呆地说:“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高珠想想说:“很……亲近。” 她是这样觉得。 “你这样直接进来,会把玉他们坏。”沈娆脱了官袍,取了件淡青色直袖罗裙换上。 谢槿无所谓地笑笑,将腰间绣春刀放在桌子上,然后过去,从后面抱住她,蹭了蹭她脸颊。 她叹气,“青天白日,你想做什么?” “你家那两个还醒着,我能对你做什么?”谢槿觉得她家还是太小了,想想说:“你何时搬家?” 沈娆:“再等等。” “我可是将你那房子好好布置了下,你到现在也不来。”谢槿按照她喜好布置的卧房,还造了水榭莲池连廊花园,连戏台子都有。 沈娆挑挑眉,抽出两张银票,塞给他,“三百两,多了不用退,少了我也不补。” 谢槿:“这些是你外公留给你的?” 沈娆说:“我身为朝廷命官不能做生意,那些铺面都是依旧由外公家原来的旧仆打理,我只负责看账收钱。” “难怪原来户部那些老大人都说你精明能干,算账又快又准,原来是家传的本事。”谢槿越来越觉得自己真是找到了个宝。 沈娆眼中略有得意,朝着他微微扬了一下下巴,“我会的可多着呢。” 谢槿坐在她妆台的圆凳上,饶有兴味地说:“琴棋书画我知道,说点我不知道的。” 他好像越了解她更多,越觉得和她贴的更近。 “跳舞?” “你会跳舞?”他略讶异。 沈娆回忆了下,说:“我从小就学过,但是我爹说自古以舞悦人身份大多低下,家里人不让我给外人跳。” “学这么多,不累?”他觉得她好像什么都会。 “歌舞乐器这些的只是学的多,但是并不精通。我母亲说这些毕竟都只是消遣,只让我会,而不是精,什么都会点,就够了。” 谢槿一本正经赞同:“岳母说的甚是有理。” “谁是你岳母,你这人好生……不害臊。”沈娆刮了他一眼。 “反正现在你是我的,我就把你母亲当我岳母,不行?”他欺身过去,亲了她一下。 “你离我远点。” “我不,改天私下给我跳下。” “那么多跳得好的舞姬你不找,非找我,离我远点。”她往床里躲,结果被他抓住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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