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文臣清高孤傲惯了,自古文武都自视甚高,谁也瞧不起谁,一时很难有机会搞好关系。 崔崛受贿是个难得的突破口,在官场上,水至清则无鱼,要想不贪才是难上加难。只是崔崛这回做的不够聪明,留下了把柄,才让顾家有了这样一个可趁之机。 能叫崔家加入,以顾家为首的太子党派,无异于画龙点睛,如虎添翼。 崔崛见这么多日,太子查案的进度不仅不快,还一直没找上他,便大松了口气,认为与顾家结亲这步棋没走错。 再是一国太子又如何,他也还是要依靠母家势力,顾家就是他的后盾,看在姻亲的份上,若是真的查出什么,也只会对他小惩大诫一番的。 但他难免在面对年纪越来越年长,恩威越来越深重的太子时,就像垂老的鬣狗遇到年轻的雄狮,会不自觉的心虚让步。 “殿下若是不嫌麻烦,可与臣等一同前往。” “算了,诸位大人自便,孤还有事,先走一步。”贺兰霆看着崔樱对他摇头,一脸焦急的脸色不缓不慢的道:“赏画之事,有空再说罢。” 崔崛等人起身恭送,马车逐渐远去。 没有了危机感,崔樱一下瘫软在贺兰霆身上一动不动。“殿下,我阿父他们只是同窗好友相约赏画,谁家没有个三五好友结伴相聚的事,怎么一轮到我阿父就是私下结党了,这话可不兴说。” 贺兰霆奇妙的看着崔樱,“你父亲为了保全自己,把你卖给顾家,你却还在为他着想。”他低沉一声嗤笑,“莫非我怀里搂了个活菩萨不成。” 崔樱被他糗的颜面尽失,她觉得贺兰霆说话太难听,什么叫卖?她又不是货品,是活生生的人。 可贺兰霆说:“崔崛保命,顾家娶亲,本就是一桩买卖交易,孤难道说错了。” 崔樱一下被刺激的坐起来,双眼红红的瞪着贺兰霆,“那也是三媒六聘来求娶的。”她只剩下这一点面子能宽慰自己,让自己好过些了,就连这些他也要拆穿让她难堪吗? 贺兰霆笑意隐去,神色淡淡的。 崔樱一脸大义的道:“我不知殿下作何想,我崔樱做不到对我阿父视若无睹,不管他死活,他是我父亲,骨肉亲情还在,他是将我嫁给顾家,却不是为了叫我去送死,我怎能怪他。他若是真的出事,我们崔家该怎么办,我阿翁大母怎么办。” 贺兰霆不发一语,显得冷漠又不近人情。 崔樱心绪起伏较大,胸脯一上一下,脸颊也透着丝丝嫣红,她像是想清楚了,说:“殿下不必再蛊惑我,挑拨我与我父亲之间的关系。殿下不就是想在我这里尝尝新鲜,我答应就是了,可我若是没了处子之身,待到与顾行之成亲那夜该怎么办,殿下可能保全我在顾家主母的身份。” 她满脸忍辱负重,近乎天真的向贺兰霆提出要求。 她怕是忘了,贺兰霆要她做他的人,条件就是为了放她父亲一马。 崔樱怎么还有胆量向他要求,让他帮她保住顾家主母的身份,这可是两码事。 他要的是她现在,待她与顾行之成亲,是不是处子之身,能不能保住顾行之妻子的身份,与他何干。 崔樱在与贺兰霆的对视中,看不透他眼里的任何一丝目光,她却无端端的感到渗人。 然而,贺兰霆还是答应了她。 “且看你能不能让孤玩得称心。” 崔樱不敌他厚颜无耻,被下流的调侃弄得眼神闪躲,眼皮乱跳。 在进入崔府巷口之前,崔樱背对着他整理被弄乱的衣物。 贺兰霆凝视着她盈盈一握的那把细腰,嘴皮微破,衣襟半开,露出宽肩窄腰之间的胸膛,口吻绝对的道:“以后你就是孤的人,在与顾行之成婚之前,别让他动你。” 崔樱手上动作微微一顿,“他怎会动我,他明明不喜欢我。” 贺兰霆不曾和她解释太多,崔樱不通人事,没有经验,也不懂男人。 世上无论哪个男人,即便是不喜欢的女子,也能发生关系,他与她不正是如此。 在崔樱下车前,贺兰霆道:“孤送你的花可还喜欢。”他对上崔樱惊愕的眼神,俊眉上挑,沉沉道:“你没有收到?” 崔樱:“不是……” 她整个人震住,“殿下是说那盆牡丹花……它,那不是顾行之送予我的么?” 谁料贺兰霆目光越来越深谙,嘴角不悦的往下垮。 崔樱这才意识到弄错人了,她在贺兰霆的逼视下吞吞吐吐的透露出花的去向,“我,我以为是他送我的,就,就送给阿玥了。” “拿孤的礼送人,崔樱,你倒是会借花献佛。” “我……这有甚么,我找阿玥要回来就是。” 贺兰霆哪会轻易答应,他两眼一眯,起身朝她走去,魏科驾着车辇走的四平八稳,只是贺兰霆太高,他须得低着头稍微弯曲一些腰脊,才能走到崔樱身边。 这时她正系着胸前的束带,崔樱被人服侍惯了,连怎么打结都不会。 贺兰霆突然打掉她的手,崔樱冷不丁吃痛一声,就被贺兰霆从她手中抽走束带。 “你。”崔樱拧眉惊讶的抬起头,还以为他要帮自己一把。 结果贺兰霆竟是霸道的直接从她身上取走了某样东西。 崔樱只觉得什么东西从她眼中闪过,就被贺兰霆抓在手里,她不可置信的眼皮扑棱,抱住自己失了束缚的自己。 “你,你。” “这是花的抵押之物。”贺兰霆抓着从她身上抽出来的一片小衣,一边冷漠的塞入自己怀里,甚是无赖气人的冲她抬起下颔,驱赶示意,“你到家了,崔樱。” “下去。”
第18章 崔樱听着贺兰霆威严冷酷的命令,震惊之余羞怒交加。 她搂紧自己避免泄露更多春光,贺兰霆抢走了她的小衣后,竟就不管她的死活了。 什么抵押之物,他好卑鄙,既然送花过来,为何又不说明清楚,她怎么知道那盆牡丹是他送的?当真好没道理。 她为自己辩解,认为自己没有做错。 崔樱:“快将小衣还我,你这样,我怎么回去?” 她都快急哭了,而贺兰霆依然无动于衷,甚是不留情面。 贺兰霆明白指出,“是你将孤送的花转手于人。” 崔樱听他又是这番重复的说法,只有委委屈屈的看着他,“我,我错了。” 贺兰霆:“不,你何错之有。” 崔樱瞠目结舌,她确定对方是在说反话,不过是一盆花,哪值得这位这么斤斤计较? 贺兰霆从她脸上的表情看穿她心里所想,冷冷道:“你大可继续如此,孤还会为你嘉奖一番。不过这回是你的小衣,下回便不知道是什么了。” 崔樱听了满耳的阴阳怪气,已经连话都不敢说了。 她十七年来,头一回遇到这样的无耻之尤,偏偏对方身份贵重,不可抗衡,崔樱最后只好朝他央求,“让落缤进来,她不在这些衣裳我哪里会穿。” 她怕再和贺兰霆说理,会换来下回连她亵裤都扒了这种行如禽兽的话。 崔樱等待间,总忍不住瞥向贺兰霆的胸膛,那里藏着她的小衣,是极艳丽的红,衬的这人一副冰冷色气的模样,“殿下为何会受伤……” 从他们之间越界起,崔樱就在亲密中发现贺兰霆身上也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只不过被他身上更浓的药香味给覆盖了。 她其实更想问,贵为太子,八方朝拜,这样的龙子凤孙也会受伤吗? 贺兰霆淡淡的瞥了眼胸膛处,答非所问:“你能流血,孤就不能流血?” 崔樱当下懊恼非常,她为何总是在贺兰霆面前自取其辱。 她不过是疑惑问一问,他却要拿她的身体不适做比较,崔樱鼓起勇气露出微笑同贺兰霆道:“我流血是因为女子家常有的月事,殿下是为了什么?难道也是月……” 她咬住嘴唇,最后的字在贺兰霆的冷视下一点一点消失。 “滚下去。” “滚。” 崔樱在落缤的搀扶下,慌不迭忙的被赶下车,贺兰霆发火的余威仿佛还在主仆二人心头萦绕。 她们一下车,魏科便当即调转了车辇,离开的无影无踪。 落缤:“女郎和殿下说了什么,怎会发……”如此大火。 落缤被召进马车中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她还是震惊,太子竟然连遮掩都不遮掩,就让人看见他与崔樱私会的场面。 他可是顾行之的表兄。 崔樱可是他未来的弟妹。 落缤最先担心的就是崔樱是不是被逼迫的,可有太子在她不好开口,而在她为崔樱收拾整理好衣裳后,太子便不留情面的让她们滚下车了。 崔樱神色奇怪,欲言又止,似恼非怒,似羞非羞。 她怎么告诉落缤,和她说自己胆大妄为的,忘了自己的身份,胆敢取笑贺兰霆流血是不是跟她一样来了月事? 她没脸。 她这才觉得自己刚才当真和以前不同了,竟然连这种羞于启齿的玩笑都敢开。 以前的崔樱哪里敢,纲常伦理她视若祖训,一言一行她都不允许自己有半点出错,更谈不上说些孟浪和不恰当的言行,可现在,曾经的闺中教条被她暂时的抛到了脑后,在贺兰霆的逼迫下与他做了一笔交易的崔樱,觉着自己冥冥中好像好像走出了长久困着她的牢笼。 只是仅仅的一小步,便让她尝到了和过往不一样的滋味。但她身上还套着来自家族,来自自我捆绑的枷锁,只是不知道会在哪一日就会被她挣脱了。 崔樱越想,就越不觉得后悔了。 本来这事起先就不能怪她,是贺兰霆太过分,是他先抢去了自己小衣的。 又是他先拿她的月事当玩笑说出来的,怎么轮到她来开玩笑了,他却突然生怒了。 崔樱兀地嗤笑出声,被落缤疑惑的看着后,佯装无事的捂住嘴,摇了摇头。 若贺兰霆真的生气了,不再找她了,那也好,这样他们之间的事便能当做没有发生过,让彼此都回到正轨去。 在落缤的收拾整理下,崔樱身上已经看不太出异样了。 一路上经过府里下人的耳目,落缤都表现得比以往要苛刻,不容他人肆意乱看,崔樱便在她的护送下安然无恙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趁其他人来服侍之前,落缤从柜子里拿出新的抹胸给崔樱换上,并换了套干净方便的衣裳。 崔樱坐在妆台镜前怔忪的看着脖子上残留的几枚已经变得深红的印记,轻声说:“快替我想想法子,用什么东西遮遮它,不然我怕会被人发现。” 落缤被她平静的态度惊讶住,露出不能理解和关怀的神色,她开口劝道:“女郎,是不是那位逼迫你的,顾家都来下了聘书,婚事板上钉钉,女郎要想清楚后果,千万不能因为那位一己私欲就毁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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