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樱:“那日顾行之与人寻欢偷情,他替我遮掩隐瞒,就已经欠了他的人情。这回他又帮了我两次,人情可大了,我只能这么还。” 镜子里面露愁容的妙龄女郎倏地露出一丝报复之意,“落缤,顾行之先背弃了与我的婚约,他既然找人作乐背叛我,我为何不能背叛他?” 落缤也想到了顾行之的所作所为,“奴婢是担心女郎会受伤,若与那位这样纠缠下去,那亲事怎么办。” 崔樱闻言,也有片刻的恍惚。 良久,她道:“自然是不退的,父亲执意要我嫁,我就嫁。我长这么大,在外头的名声大半都是靠家里博来的,或许从未有人真心赞誉过我。未曾回报生养之恩,我亦心里愧疚。” 但愿贺兰霆的君无戏言,同样能体现在他放她父亲一马上。 到了傍晚,黄昏坠落。 崔樱小腹胀痛明显,干脆派人去推了夜里的晚饭,未免祖父祖母担忧,还提前告知一声是正常的身子不爽利,躺在床上歇息就好了。 但余氏还是让人过来看了看她,又命厨房熬了补身子的药让她喝。 崔樱喝了一碗药,困意上头,不多会便困于睡梦中。 只是她睡得不安稳,眉头总是紧锁着,身子像是掉进了黑渊,一只手拉着她往下陷。 崔樱听见一道女人的哭声,伴随着喧闹在她耳边响起,很突然的,她从睡梦中被一只手粗鲁的拽醒。 冯氏双眼通红哭得梨花带泪的瞪着她,“你阿妹不见了,你怎么还躲在屋里入睡,你怎么睡得着?你的良心呢,崔樱?!要是找不到我的阿玥,我就同你拼命。” 崔樱一脸惊慌的被冯氏拽起身,只能从她怪责意味愤恨浓烈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发生了什么事。 冯氏:“你们原先一起去的,为何不一起回来,你是阿玥长姐,她敬重你喜欢你,你却连长姐的义务都没尽到。” 络缤阻拦无果,冯氏的人拦着她,导致崔樱被强行拖拽到榻下,她因冯氏的话感到心惊肉跳,崔玥怎么不见了,她走的时候还亲眼去看过,她当时是与冯家人在一起啊。
第19章 依照冯氏的话说,崔樱没有身为长姐的担当,只顾着自己在花会与自己未婚夫婿玩得高兴,也不管自己年幼的弟妹就事先独个回来了。 崔源是个小郎,不肯到他阿姐的女郎堆里去玩,二人在同院却不同的位置各自交际。 太阳落山时,崔源觉得时候不早,该回去时,就发现园中已经没了他阿姐的身影。 等到天黑还没等到崔玥现身,崔源这才感到事态不对,急匆匆的命家仆送他回家告诉冯氏。 冯氏立马派府下人去找,又抓着崔源问了当日的情况,得知崔樱早早回了府里,便又让身边的妇人去她院里问个明白。 结果妇人无功而返,说是崔樱此时还在屋内安稳睡觉,起不来见她,冯氏便一下怒火中烧,这才带人闯入崔樱的院子里。 于是就有了这样一出闹剧。 崔樱身子单薄,不敌冯氏的拖拽,她此时着的是里衣,外面天色黢黑夜风清寒,她扒着门槛求冯氏,“细君,容我换身衣裳。” 她要是衣衫不整的被冯氏拖到前院去了,在整个府里的下人面前哪还有脸。 “你阿妹不见了你还有心思打扮?崔樱,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不成,是你打扮要紧,还是你阿妹安危要紧!” 落缤费了一番力气冲破两个妇人的阻拦,伸手护在崔樱身旁,呼吸粗重的道:“女郎今日因身子不爽利才提前回府,这事女君也知晓,还命人熬了药送过来。夜寒了,女郎身子孱弱,还请细君让奴婢为女郎更衣。” 冯氏冷冷看着她道:“贱婢,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细君!” 崔樱一声怒唤,令气氛瞬间变得安静。 她定定的与冯氏对视,从她手里闷声的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腕,“细君是想我仪容不整的去寻崔玥吗?我只是换身衣裳,并非是逃避责任。耽误的越久,说不定就越晚才能寻她回来。” 落缤自小与她一起长大,虽说是仆人的身份,但感情上崔樱待她已然如同亲人一般,哪里肯让冯氏辱骂她。 “你最好能将阿玥原原本本安然无恙的找回来。”冯氏面无表情的往她和落缤之间逡巡一圈,冲她带来的下人道:“还愣着作甚,都出来,让我们崔府的嫡长女更衣。” 平日冯氏对她态度平平,也不苛刻,表面功夫过得去就好。 没想到因为崔玥出事,她竟然连做样子的功夫都不肯了。 落缤往院里扫了一圈,崔樱院子里的下人因为来的是府里的细君,郎君的正妻,不敢真正的阻挡,这才给了冯氏闯进来的机会。 说到底还是主母比府里的女郎恩威更重地位更高些。 落缤气愤,“等府里来了新人,奴婢就去管事的那里换了他们,没个忠心的,忘了自己是在谁的院子里伺候。” 崔樱倒是愁眉不展,更多的是对崔玥不见的事而担忧。“别说了,快些换好衣裳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冯氏在前院等着崔樱过去。 她一到就看见了从旁人府上匆匆赶回来的父亲,崔崛正在安慰在他怀中哭泣的冯氏,即便听见身边人通传,也顾不上崔樱。 崔樱只好自己上前行礼,“父亲,细君。”正在哭着的冯氏声音渐小,却不搭腔。 崔崛不知听冯氏说了些什么,在看着崔樱时脸色并不大好。 他质问道:“你们姊妹今日是一同去的花会,为何你回来了,你阿妹却没回来。” 冯氏从他怀中抬起头,侧脸余光瞥着崔樱,声音沙哑的说:“你现在问她这个还有甚么用,我阿女就能回来了?左右不是一个肚皮出来的,她与阿玥亲近不起来也不稀奇。” 这话说得诛心,一时不仅让崔崛想起往事,还让崔樱念及自己的母亲,一下伤了两个人。 “不是同母所出又如何,她与阿玥都是我的女儿。”崔崛面色不虞的对崔樱道:“我素来教你们,姊妹之间是共根同蒂的干系,不可心生不睦,你今日是怎么回事,为何弃你弟弟妹妹于不顾,反倒先回府了。” 崔樱平白无故受到指责,心尖酸涩,“父亲错怪我了,我从阆苑出来之前,见过阿玥最后一面,她同阿源当时与冯家姑母女郎在一块。我因身子不舒服,便想回府休息,她说还要再玩一阵,我见她有人照顾,便……” 冯氏打断她,“明明是你照看弟妹不周,为何要将错处怪到我娘家人头上。” 崔樱语塞,她说得都是事实,她也不知道崔玥是怎么不见得,冯氏即便怪她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多派些人,或是报官去找崔玥。 “父亲……”崔樱忽然想起来什么,向正对着冯氏好言相劝的崔崛道:“既然阿玥是在阆苑不见的,何不再去阆苑寻呢,顾行之是阆苑的上官,底下人负责巡视,说不定能找到阿玥。” 冯氏:“顾行之是你未来夫婿,你去求他,让他帮忙找我阿女回来。” 崔崛看了眼抹泪的冯氏,起身走到崔樱面前压低了音量说:“你也瞧见了,你母亲她现在心绪不稳,容易激动,她是担心你阿妹情有可原,你不要怪她。” 崔樱苦涩道:“父亲难道也认为,阿玥不见与我有关,是我的错?” 她不是不为崔玥不见了感到着急,虽然她与崔玥关系并没有到姐妹情深的地步,但到底是血缘上的亲姐妹,她也不想看见崔玥出事。 可现下怎么都将崔玥不见得责任都怪罪到她身上了。 崔崛脸色一变,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人,“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分谁对谁错不成,你阿妹现在是找不见人了崔樱,她要出什么事,你于心何忍?你母亲她不过说那几句话,你大度点也不成?!” 崔樱听见“你母亲”三字只觉得刺耳,“细君是崔玥的亲娘,我的母亲到底是谁,父亲难道忘了。” “崔樱!” 崔崛呵斥,声音大的一下令厅里其他人都惊讶的看过来。 崔樱一看崔崛的脸色,就知道她说了不该说的话。 可她说的哪里不对,冯氏从未拿她当自己女儿那样看待过,她也没办法认冯氏做母亲。 崔崛咬牙切齿的训斥她,“你敢顶撞你的父亲!” “跪下。” 崔樱浑身一抖。 崔崛怒声指地,“给我跪下!” 崔樱咬着唇,最终跪在崔崛面前。 这时,外面传来急急忙忙的脚步声,崔源在前头跑着,后面跟着一道来通风报信的管事和仆从,“父亲,阿娘!阿姐找到了,找到了!” 冯氏闻声从椅子上起来,被人扶着迎上去。 崔樱仰头看着在她面前的父亲,威严的脸色一下变得惊喜无比,反应与冯氏一样,飞快地擦肩从她身旁走过。 对还跪在地上的她不闻不问,相较之下,崔玥才是父亲他真正疼爱的女儿。 厅外一下变得热闹起来,没有崔崛命令,崔樱不能起来,只能转过头听着外面的动静。 崔源激动不已的大声道:“不用派人去寻了,送阿姐回来的人,是太子殿下。” 不多时,崔玥便一步一步跟在一个高大人影的身后,满脸仰慕和羞涩的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阿娘!”崔玥扑进冯氏怀里,接着便是众人的好一阵嘘寒问暖。 崔崛上前拜见贺兰霆,“多谢殿下送小女回来,臣感激不尽。” 其他人跟着跪了一地,等到贺兰霆开口之后才起来。 贺兰霆:“孤在京兆府查案,令媛遇到麻烦,被京兆府下的衙役所救,碰见孤便顺道送她回来了。” 他逡巡一圈面前的众人,没有瞧见那张熟悉的脸,目光淡淡一扫,绕过他们,看向厅内。 崔崛和冯氏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面上不约而同的一怔。 崔樱还跪在里面,削薄的身影孤孤单单的,她大概也是没想到贺兰霆会望进里面来,回头闪躲的动作狼狈又可怜。
第20章 崔玥懵懂无知的问冯氏,“阿娘,阿姐是不是犯事了,怎么还跪在开山堂。” 冯氏捏了一下她的手,使了个眼色给崔玥,小声警告道:“她不听话,目无尊长,还顶撞你父亲,你可千万不要学她。” 二人虽然悄悄交谈,却还是窜入旁人耳中,贺兰霆收回目光,温声的意有所指的道:“没想到崔大人在处理家事,看来孤来的不是时候。” 崔崛笑脸已逝,拘谨的说:“小女不懂事,让殿下见笑了。”他扭头,挥挥手吩咐下人,“去扶女郎起来。” “殿下辛苦了,请到里面一坐。” 崔樱听到外面的动静,在下人和婢女的搀扶下,身形摇晃的从地上起来。 她很不想被贺兰霆撞见自己受罚的一幕,让人瞧见自己被父亲罚跪是件很丢人的事,这样会彰显的她还如孩童一般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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