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落的鞋履杂乱无章的被压在衣服下,洁白地罗袜东一只西一只的从榻下,旁边倒下的椅子旁露出来,彰显着从窗户转移过来时的痕迹,忙乱不休中,动静如江河滔滔,潮水汹涌。 那把椅子是被人所踹倒的,崔樱曾被抱着坐在一张桌上褪下了一件要掉不掉,半斜在身上的小衣。桌面不知是被茶杯,还是被本就湿掉的衣物弄出来的水渍,或许两者都有,亦或许还掺杂着些别的,沿着桌角一滴一滴的垂落到罗袜上。 崔樱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外物甚至屋外的雨声对她来说都是虚无的,她感到灵魂割裂一般的痛苦,就像贺兰霆在她身上硬生生割下一块肉,又感觉他闯入了她心里最紧闭的那扇门,从她那里疯狂掠夺她的情感她的苦乐。 他在她身上正在讨要一切能令他强大满足的养分,在冲破那道关卡后,以鸾跂鸿惊之势驰骋。 雨势突然危急地就像屋内发生的事一样,暴雨也掩盖了不可告人的靡靡声响,然而在这处居所外遽然来人了。 魏科挡在路上,波澜不惊的应付赢了蹴鞠的崔珣,他目光看向跟他一起走来的林戚风,不动声色的听崔珣说:“劳魏校尉行个方便,我有事要找太子商量,请你放行。” 崔珣神色凝重的明显能让魏科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他不像他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清冷面孔,眼神凌厉,气势上不输给武功高强,腰上带刀的魏科及任何一个肃穆凶悍的侍卫。 魏科从林戚风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也没收到他的暗示,只能盯着崔珣手中不由得握紧了刀柄,沉声拒绝道:“殿下现在不方便见客,崔大郎君请回吧。” 他希望崔珣不是听到了他妹妹的消息才赶过来的,而他也不可能让他现在就闯进去。 太子正在屋内行好事,吩咐过今日一直到夜里谁都不见,任何人来了都不得叨扰他,魏科自然不敢抗命,他尽忠职守的守在屋外,就是防备有意外发生。 崔珣想不到魏科态度这般强硬,可他今日非要见到贺兰霆不可,也坚决不肯退让半步。 魏科:“崔大郎君有什么事,不如先和在下说说,等殿下忙完,在下会立刻进去禀告。只是今日,殿下说不见客,就不见客,郎君莫要与我等为难。” 崔珣来势汹汹,未免让人心惊胆战,他目光幽幽地看向魏科背后的房屋,这路上不止一个侍卫把守,他不服软地冷笑一声,把伞直接丢到一旁,“说给你听,你能做主?我现在进不去,见不到太子不要紧,那就等雨停。我就站在这,殿下什么时候有空,我就什么时候进去。” “这白日我早听说太子是忙完了公务才过来观赛的,怎么不过一场雨下来,太子又忙了起来?别是屋里……藏了什么见不得的人。” 魏科与那双仿佛知悉能洞察人心的双眼对上,冷硬的面容上也不禁出现一丝僵硬。 崔樱以前不通人事,不知为何男子会对这种事情有独钟,等她受了贺兰霆的洗礼便觉得自己也快要化作了蒙蒙烟雨,开始飘飘入仙。 她连分心想别的事都做不到,贺兰霆控制着她就像一头垂涎欲滴饿了十天半月的狼狗,将她吞吃的一根不剩。 而她颠簸不已,晃晃荡荡地仿佛坐在一辆破烂的马车上,吃力地连求救的呼声都变得微弱不少,若贺兰霆是那种打家劫舍的盗匪,那么崔樱已经被他掏的一干二净了。 她觉得可怕又为这种感觉目眩神迷,恍惚中,她好像听见了屋外有人在喊贺兰霆,而他闷不吭声在过了一会后,才极具低沉性感又略带暴躁,不悦地呵斥,“滚下去!” 来人似乎也知道打搅了他的好事,但又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只能继续道:“殿下,外面崔大郎君和林大人来了,崔大郎君有事要求见殿下。” “滚。” 贺兰霆根本不在意是谁来求见,他再次恼人地冷声训斥,“别让孤再说第三遍,今日谁都不见,魏科呢,让他应付,自己下去领罚。” 他挞踏不休,凌厉的眉峰透着凶狠险峻之意,眼神带着暗火黝黑地盯着崔樱,为了出口被崔珣打扰的恶气,竟然抹了一把她绯红的脸皮,冲她道:“你阿兄来了。” 刚开始崔樱还没听清,应当说她已经有些被折腾的神志不清了,贺兰霆的一句话甚至还不如他的一个动作,或是一个翻身的指令能马上让她有反应。 可就是这样,贺兰霆的恶劣趣味也丝毫未减,他又重复了一遍,“崔樱。阿奴。” 他俯身低头亲昵的向她耳边吹了口热气,“阿奴,崔珣来了。他说要见你,孤该让他进屋来吗?” 崔樱眨了眨眼,她一张嘴就能轻易乱了人的心智,尤其是贺兰霆将她捞起来抱坐在怀里,刻意引诱道:“听见了吗。崔珣,你阿兄来了。” “他就在门外,阿奴,你听不到他叫你吗。” 贺兰霆学着平时崔珣的声调叫她,“阿樱。阿樱,我是你阿兄,崔珣。” 失神地崔樱兀地浑身一抖,她眼皮迟钝地扑棱着,终于对崔珣的名字起了反应,她想起自己现在就在贺兰霆的怀里,登时就清醒过来,“阿兄,我阿兄来了。” 崔珣就在外面,是不是发现了她和贺兰霆的事,怎么办,怎么办。 她六神无主地想要从贺兰霆身上起来,却被他一手按了下去,那一刻崔樱直接瘫软在他怀里,而贺兰霆也低沉闷哼一声,绯红的俊脸上满是轻佻不羁之意。 他干脆带着崔樱下榻,“是不是你阿兄来了,才能令你这般激动。” “想去看他是不是?” 崔樱急忙摇头,不是,她没有,她揽住贺兰霆的肩膀,求道:“不,不要,不要过去。” 贺兰霆:“你阿兄来了,当真不见?” 崔樱听出他话里戏谑逗趣的含义,羞恼地拿头顶撞贺兰霆的下巴为自己出气,“去不得,去不得的,千万不要让他进来。” 贺兰霆毫无准备受了一击,下巴登时红了一片。 崔樱看到此景眼神怯怯的望着他,贺兰霆只威慑的瞪了她一眼,便将她重新带回榻上,他冷酷地嗤笑一声,宣告道:“好,既然你不想见他,也不想让他进来,那孤就带你一直待在这,即使到了天黑,孤也不容许你下榻半步。” “你就好生受着吧。” 崔樱的呼声夹杂在一道雷电声中,消失不见。 崔珣在外面等待的时间越长,面色就越加难看,他大不敬的话已经令魏科身后的侍卫打开了刀鞘,拔刀指着他。 魏科神情威肃地劝说道:“崔大郎君,请你离开。这是殿下的命令,你莫要不知好歹。”他眼里闪过冷嘲,似是看到了远处两道身影,和崔珣说:“上回将殿下的话当做耳旁风的人,已经狠狠吃了挂落了。郎君难道也想试试吗?” 他的视线引起崔珣注意,于是扭头朝身后看去,这大雨滂沱的,竟然还有人没回屋休息,一把伞下,一男一女说说笑笑,雅兴极好。 可崔珣越看,盯的越久,眼神就跟生了刀子一般。 那是顾行之,哦,他身边的女子他也见过,是当今以一人之力拔高了家族地位的贵妃之女。 传言中任性跋扈的八公主贺兰妙善,他妹妹的未婚夫婿,竟然对一个女子姿态那般亲密?
第44章 贺兰妙善走了几步,发觉顾行之的脚步顿住了,她疑惑地问:“四郎,怎么不走了?” 他们二人特地打发了身边的下人,趁着其他人在观赛时躲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偷欢,不想竟然下了这么大的雨,好在四郎想办法通知了下人送来一把伞,这才得以从亭子里离开。 在她极力要求之下,顾行之才同意亲自送她回去。 贺兰妙善察觉不对看向远处,有人竟然连伞也不撑,冒雨等在路上,“四郎。” 顾行之把伞给了贺兰妙善,“你先回去,我还有事,过去一趟。” 贺兰妙善:“你认识他?” 顾行之没有回答她,离开伞下,大步迈入雨中。崔珣衣衫湿透俊俏的脸上一派倨傲,看见顾行之往这边过来,远远嘲讽道:“顾府君好大的雅兴,雨中与佳人漫步,应当别有一番滋味吧。” 顾行之上下打量两眼崔珣,弄不懂的问:“大郎君这是做什么,难道也跟我一样是在赏雨。” 崔珣面无表情道:“你猜的不错,正想邀太子一块赏雨,不想殿下正忙。不巧,我又正好赏到了顾府君和佳人在一起。没看错的话,那位应当是容贵妃之女,妙善公主吧。” “不过,”他看向魏科,“我眼睛刚才进了雨水,看的不够仔细,起先还以为是哪对新婚的夫妻兴致这般高涨。据说妙善公主还未成亲,怎么还会与有妇之夫来往?难道她不是八公主,是哪家家教不严不知廉耻的女子?魏大人,我认错人了没有。” “你大胆!” 一声娇斥在顾行之身后响起,贺兰妙善撑着伞走过来,满脸娇妒的瞪着崔珣,“你是什么人,竟敢辱骂本宫。” 顾行之暗自蹙眉,他不是叫她先行回去,怎么还跟着他过来了。 就是因为看出崔珣撞见了他们的行迹,他才故意让她避开的,可这时候偏偏妙善要闯过来,跟崔珣对上她能有什么好处。 “在下崔珣。” 贺兰妙善冷嗤一声,“不认识。”她其实早就认出来了,崔樱的兄长她怎会不知道呢,这人空有虚名,没见他干过什么大事,听说还弃了家业不顾游历去了,没出息的东西。 崔珣提步走过去,顾行之忽然挡在他面前,“大郎君想做什么。” 贺兰妙善欣喜地望着为她出头的顾行之,接着怒视雨中气势略显可怕的崔珣,“怎么,本宫不认识你,你就要以下犯上吗,崔家难道如此没有家教?” “妙善,别说了。”顾行之低声训斥。 崔珣要笑不笑地道:“不认识也不要紧,九公主只要知道我是崔珣就够了。我就是想看看,传言娇妒成性的九公主是长什么模样,原以为是有三头六臂,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像公主这样与已经定亲的男子亲密往来的,不顾自身名誉的,我见到的还是第一个。” “你说什么,崔珣你胆敢羞辱本宫,本宫要命人杀了你!” 顾行之拉住上前要跟崔珣理论的贺兰妙善,他冷眼看向站在一旁袖手旁观的林戚风跟魏科等人,再瞪着崔珣道:“崔大郎君,你误会了,妙善贪玩被困在雨中,我是凑巧才遇见她的。事关女儿家的名节,可不能乱说,何况妙善还是公主,你难道希望太子也知道?” 崔珣扬声道了句“好”,顾行之跟贺兰妙善都以为他要算了,却听崔珣极有魄力的道:“我正愁没有机会见太子,不如就借用你二人的事,有请魏大人替我通融禀告,我亲眼所见你们二人说说笑笑,举止亲密,未曾保持距离,不认识的还以为你们早已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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