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着刘豫的话地说:“靳苇如今确是在朕那里,在案件查清楚之前,朕想,还是朕那里最安全。” 姜行云一通应对,从容不迫。 刘豫赶紧给张垣试了一个眼色,张垣立马会意,赶紧站了出来说:“陛下,这不合常理。” 姜行云冷笑一声:“既然张侍郎跟朕谈常理,那么朕倒要问问,未经朕的允许,私自关押朝廷命官,张垣……” 提到张垣的名字时,姜行云可以加重了语气:“这就是你刑部侍郎的常理?” 张垣自知理亏,面对姜行云的质问,他站在那大殿上,竟说不出话来。 “退朝!”说罢,姜行云拂袖而去。 随着刘豫父子回到刘府后,张垣难掩一脸的紧张。自从扳倒杜徳佑之后,姜行云仿佛变了一个人,今日在大殿之上,更是丝毫不给他情面。 “陛下执意要重查当年章君南的案子,我看他对那靳苇一脸维护,怕是……”张垣看着刘豫,欲言又止。 刘豫的反应却不像张垣那么激烈,只见他不动声色地啜了一口手中的清茶,缓缓说道: “既然他一意孤行,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第28章 章君南一案,姜行云指定翰林院掌院学士赵永柯主审,严文琦、陵游从审,直接越过了刑部,旨意一下,满朝议论纷纷。 明眼人一看便知,姜行云这是铁了心要为章君南翻案。 在刘豫的眼里,这是明摆着和他划清界限,他不禁怀疑,难不成当年的案子,姜行云从中嗅到了什么? “齐儿。”刘豫停下笔,将刘臣齐唤了过去。 “爹。”刘臣齐走到桌边,看着刘豫将一张张信笺折好,分别放到不同的信封里,用蜡封好,然后盖上印章。 “速速将这几封信送出。”刘豫将信郑重地交到刘臣齐手里,刘臣齐刚要接过,刘豫却攥的更紧了。 刘臣齐疑惑地抬头看着刘豫。 “这是刘家的命,一定要慎之又慎!”刘豫的脸上一脸凝重,杜徳佑的路,他刘家可不能再走。 “是。”刘豫虽然没有明说,但刘臣齐心中隐隐明白,这是刘家的退路,也是刘家的本钱。 从古至今,绝大部分的士族最后都会走向衰落,这其中,不仅有家族的赓续和传承的断裂,还有士族和皇族之间的博弈。 皇帝可以容许士族的存在,但前提是在他的掌控之内。 魏王谋反一案,先帝对藩王的信任降到冰点,士族趁势抬头,尤以杜、刘两家为先。 之前有杜徳佑冲在前头,刘家只管韬光养晦,再加上先帝一味求稳,对士族以抚慰为主,不曾有大的动作,刘家便按兵不动,一直扮演着忠臣良将的角色。 可自从姜行云登基,一切都变了。 原先世人以为他不过是杜徳佑扶植的一个傀儡,他却能一路隐忍,分裂杜、刘两家,甚至借着刘家的力,拿下杜徳佑。 之后更是铁血无情,将杜家一网打尽,彻底绝了后患。 而当他做完这一切,回过头来把矛头对准刘家时,刘豫嘴上不说,背地里肠子都悔青了。 他完全没想到,十几年在宫中庸庸碌碌的姜行云,竟从一开始就算计自己,以皇后的名分诱刘家进局,而他急切之下,居然着了他的道。 这真是,年年打雁,今年被雁啄了眼。 藏拙一道,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用的比他还老道。 而那厢,关于重审章君南案的旨意已下,但是真正开始时,却没有那么顺利。 本来张垣只是一个侍郎,论品阶是要比赵永柯低的,但是因为刑部尚书一职空缺,他背后又有刘豫撑腰,所以实际上整个刑部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 在章君南案上,姜行云当众落了张垣的面子,所以当翰林院掌院学士赵永柯去刑部调阅卷宗时,自然得不到什么优待。 “抱歉赵学士,主管卷宗的官员请了病假在家休养,我等也不知道章君南案的卷宗归置在哪里。” 赵永柯在偏厅坐了大半个时辰后,得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回复。 “休拿这些话来搪塞我”,赵永柯“嘭”地一拳砸在桌上,茶盏里的茶水震的四处飞溅:“我奉圣命前来,你等竟敢如此糊弄!” 面对赵永柯的愤怒,刑部那名回话的官员丝毫不为所动,只见他轻哼了一声,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继续回道: “非是我不配合,只是实情如此,还请赵学士改日再来。” “你!”赵永柯看着那人的嘴脸,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没有什么改日,今日来了,定要今日拿!” 赵永柯这厢生着闷气,那厢便听见门口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循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袍的男子一掀衣摆,踏进屋门。 他与来人交集不多,却也识得,此人正是严家的公子,圣上钦点的与他同查章君南一案的严文琦。 与赵永柯的一身儒雅不同,严文琦毕竟在西南边境上过战场,脸一绷起来,便是通身的肃杀之气,站在人身边,令人凛然生畏。 刑部那官员显然被吓住了,嘴硬地说:“掌管卷宗的官员不在,我作不得主。”心里却是虚的很。 “那便叫个做得了主的来。”严文琦盯着他,那人吓得一溜烟儿跑了。 “赵学士。”严文琦躬身行礼,他虽然私下随意,但是面上的礼仪体统,教人全然挑不出错来。 “严公子。”赵永柯站起来回礼。 二人因不甚相熟,便各自坐在一边,静静等着。 不一会儿,张垣进来了。 一番虚情假意的客套之后,便又是那套说辞,掌管卷宗的人请了病假在家…… 这几句话,赵永柯耳朵听的都起老茧了,他正要开口,只见严文琦抢先一步说: “不打紧,钥匙给我,我自己拿。” 别说是张垣,连一旁杜赵永柯也被严文琦这句话震惊到了。 待回过神来,张垣又推脱说:“没有钥匙,除了掌管卷宗的人,我等均不知道钥匙在何处。” “那好办”,严文琦根本不理会,直视着张垣问道:“放卷宗的地方在哪里?” 张垣不明所以,随口答道:“左侧第三间。” 听完张垣的话,严文琦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张垣不知他葫芦里卖杜什么药,赶忙跟了上去。 只是严文琦是练家子,走起路来飞快,等张垣追上他时,便看到严文琦正将长剑收回剑鞘,挂在门上的锁应声而断,掉在地上。 张垣一下变了脸,一双怒目瞪着严文琦:“严公子,这是我刑部,你胆敢如此放肆。” 严文琦冷笑了一声,斜睨着张垣:“我只知道陛下命我今日务必拿到卷宗。” 随后,严文琦便与赵永柯前后脚走了进去,留下张垣在外面气得跺脚。 因没有刑部的人指引,整整两个时辰,严文琦和赵永柯才从拿着卷宗里面出来。 然而,也只是卷宗,当年的物证已然不知道遗落到哪里去了。 然而,拿到卷宗之后,赵永柯和严文琦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却毫无头绪。 不得已,二人只好拿着卷宗找到了姜行云。 亲眼看到靳苇同姜行云在一起,赵永柯还是有些尴尬的,毕竟当初,翰林院众人在重华宫外跪倒一片,表面上他没有参与,但是背后却有他的授意。 虽然后面得知靳苇是章君南的女儿后,他及时命人撤了回去,也算将功补过,但始终心里有些亏欠。 所以在得知姜行云让自己主审章君南旧案时,他曾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会不遗余力,还章公一个清白。 姜行云接过卷宗之后,没有立即打开,而是直接给了靳苇,示意她先看。 严文琦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姜行云这个人虽然说一不二,但是面对靳苇时,却是事事以她为先。 靳苇接过卷宗的手不免有些颤抖。 生父章君南的事,她从靳鸿的嘴里听过,也从其他地方听过,看过他的诗文,临摹过他的字,但当手捧着卷宗时,她心里是从未有过的震颤。 就是这一份卷宗,把一个士林领袖打入谷底,让章家几十口殒命。 姜行云暗暗观察着她的反应,心里有些担忧。章君南的事她究竟知道几分,他心里也不清楚,但传言也好,他人口里的也罢,终究敌不过她手里的白纸黑字。 靳苇极力抑制着内心的波动,从头到尾看完了卷宗,不断暗示自己抛除无用的情绪,冷静下来思考,既然是冤案,那么卷宗就不可能完美,一定会有破绽。 姜行云也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随后问靳苇:“你怎么看?” 靳苇皱着眉,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开口说:“举报的那个人,能否查一查。” 姜行云点了点头,很是认同。 卷宗上写到,当年魏王谋反一案案发后,除魏王押送进京外,魏王府上下人等全部羁押。 过了半个月,魏王府中有人逃回京中,手持一封书信,举报章君南与魏王私联,刑部比对过字迹,再加上有人证,而且当时人心惶惶,所以立案之后很快便结案。 眼下看来,多少是有些草率。 这个所谓的举报人,是否真是魏王府中人,有待商榷,而且,若是真要举报,为何要等到案发半个月之后。 从卷宗上来看,他与章君南无冤无仇…… 况且,半个月后这个时间点,正是魏王一案不断发酵,牵连越来越广,章君南站出来为魏王府中那些文人墨客说情的时候。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便是背后有人指使。 姜行云将陵游唤了进来,嘱咐他和严文琦顺着举报人这条线去查,命赵永柯继续盯着刑部。 这摆明了是将赵永柯放在明处,而将陵游和严文琦放在暗处,一明一暗,表面上声势浩大,实则只为吸引外人对注意力。 赵永柯越是查不出什么,对陵游和严文琦越有力。 三人领命之后,迅速退了出去。 待室内只剩下姜行云和靳苇的时候,姜行云才侧过脸,神神秘秘地对靳苇说:“其实,我还有一个王牌。” 靳苇一脸疑问,这是姜行云第一次对她说起此事。 “跟我来。”姜行云牵起靳苇的手,走了出去。
第29章 夜色已深,长街上行人寥寥,一辆马车驶过,夜色掩映下,毫不惹人注意。 车中,靳苇静静地坐着,任由姜行云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经年的相处,两人之间早已形成了一些默契。 就像此刻,姜行云这个反应,靳苇无需多问,待会儿要见的人,定然非同一般。 饶是已经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看到那人时,靳苇依然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熟悉的身形渐渐走近,烛光映照下,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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