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此事?那谢大人怎么说?” “谢大人震怒不已,喊人去把那混账小子抓回来呢,估摸着他方才就是往县衙赶呢!” 周围围着一群人八卦着,闻言纷纷兴奋道:“走走走,咱们去县衙看看热闹去!看看谢大人会不会大义灭亲!” 谢逐平生最气的事便是遭人冤枉,纵你身上长有七八张嘴也说不清,倒不如拳头来得实在,几拳打得对方屁滚尿流,连嘴都张不开。 这两人今日不仅来冤枉他,昨日还意图欺辱阿桃,可恨至极,他非得抓着那两人好好打一顿! 转眼县衙便在眼前,还未到便见县衙门口围住了不少围观的百姓,那县衙的石阶之上,两个鼻青脸肿的男人紧抱着门框哭嚎。 “打人了!谢大人的亲兄弟要打死我们啊!还请谢大人青天大老爷为我们做主啊!” 从他们来击鼓喊冤开始一直喊到现在,也不嫌嗓子干,谢迁从开始的恼怒过后,变得神色平静,甚至懒得听他们哭嚎,兀自坐进县衙里办公去了,只留从吉在门口盯着情况。 谢逐赶到,周边百姓见状纷纷给他让开了一条道,交头接耳窸窸窣窣。 “哎,来了来了,人来了!” “你们说这事是真的吗?我见谢县令来了咱们清河大半年也办了好几桩大案冤案,三个月前闹水灾的时候,他还亲自去救灾呢,即是谢县令的胞弟,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吧?” “难说,这千人千面,指不定他又是其他样子呢?我兄弟家的侄子就在云麓书院里念书,听得这个谢逐不仅日日逃课,还顶撞师长呢!” 正说着,便感觉眼前出现一片暗影,那人抬头看去,正对上谢逐凉飕飕的目光,吓得他后退两步,谢逐冷冷看他一眼,径直朝抱着门框哭嚎的两人走去。 那两人本来一胖一瘦,一个圆脸一个尖脸,但现下皆同样鼻青脸肿,一时凭脸竟看不出谁胖谁瘦来,二人手脚上都绑着纱布,一人腿上甚至绑着木条,看来真是伤得极重,而那两人见谢逐朝他们走来,吓得神色大变,两股战战,这回则是真心实意地大喊。 “救命啊!要打死人了!谢县令的兄弟要打死人了!” 谢逐捏紧了拳,“那就如你们所愿!” 刚要动手,却被从吉紧急拦下:“二公子别冲动!” 从吉忙道:“你先别理会他们,公子现在正在里头等着你呢!” 谢迁安排从吉在这里等着,就怕谢逐一时冲动再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可就真的难以解释清白了。 从吉攥着谢逐的臂,暗暗施了力气才制止住了他的动作,此时温尧也下了马车大步赶来,沉着脸按住谢逐的肩道:“别莽撞,先进去与你大哥说说事情经过。” 谢逐咬牙,甩袖大步进了县衙,温尧紧随其后。 这下被告也来了,从吉挥手让两个衙役围上那二人,冷着脸道:“这下你们可以与咱们公子对簿公堂了吧?” 不再啰嗦,两人直接被拖起带进了县衙大门,正对大门的便是公堂,衙役将战战兢兢的两人丢至公堂地面上,随后肃着脸立在两侧,未再有其他动作,叫本来想喊冤的两人顿时没了由头,只捂着伤口一个劲的呼痛。 百姓们则被人拦着,纷纷围在大门外,打算好好看看这场民告官属的纠纷,且看看谢迁是否当真大公无私。 县衙后堂有间谢迁单独劈出来的屋子用作书房与办公,谢逐一走进,他听了动静,便放下手中笔朝他看来。 “来了。” 谢逐怒道:“那两个狗东西昨天我就应该把他们打死!” 谢迁皱眉:“这么说那二人当真是被你打成那样的?” 温尧适时上前:“并非谢逐故意,而是昨日阿桃被那两人欺负,谢逐才动的手。” “欺负?”谢迁问:“阿桃没事吧?” 谢逐冷哼:“要是有事,他们还能在这里哭嚎?” 谢迁低下声来:“你且先将事与我说个清楚。” 回想起昨日他赶来见到的事,谢逐心中仍有余怒,他禁不住地想,要不是他昨日急着想去找阿桃,要不是他纠缠着问清了阿桃的去处,要不是他及时找到她,阿桃会有什么后果,他简直不敢想。 听完昨日情况后,谢迁一时的念头也同样是觉得这不过是两个地痞流氓欲欺辱阿桃,被谢逐赶来制止并一番教训,最后还不知死活胆敢来报官污蔑谢逐名声罢了。 但一细想,便觉奇怪,区区两个地痞流氓,一看便是没读过书的,既知晓谢逐与阿桃的身份,犯事被发现不仅没害怕躲起来,反而还跑来告官,来向他这个谢逐的兄长讨公道,即便他是个青天大老爷,一般的地痞也不会有这样的胆量,且还能想到他们的田地被温尧侵占,理论不成反被谢逐殴打的借口来。 越想越是奇怪。 温尧同样将自己的想法与谢迁说了。 此事说简单也简单,但一细想,背后将涉及谢家与黑风寨一起牵扯了出来,本来官匪联姻便引人注目,这一报官的说法,更隐喻是谢县令与山匪勾结,私自纵容山匪侵占百姓田地,现下还险些要犯出人命来。 黑风寨虽从未侵扰过普通百姓,但其盘踞在云麓山多年,其名声早已令百姓闻之惧怕,即便被和平招安,也令百姓忌惮,所以温尧一直严令黑风寨人与周边百姓起纠纷,行事定当低调。 现下出了这官司,若是坐实了,只怕会惹得百姓恐慌,对招安一事产生影响。 想通了这处,二人心下顿时有了计较,几乎不用言说,谢迁与温尧同时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解决谢逐的事,还他清白。 谢迁起身对谢逐道:“你且去公堂上,既是报了官,那就按审案的流程来,你跟他们对簿公堂,这桩案子本官就好好给你们审一审。” 谢逐应是,正要出去,突然转身的动作一顿,面带犹豫地看向谢迁:“可是,这样子会不会对阿桃的名声有影响?” 北地民风开放,这寡妇再嫁都是常有的事,但他在京都的几年,见了不少女子不过因遭人调戏便名声受损的事,他怕阿桃的名声也…… 谢迁闻言挑眉稀奇道:“不错,你竟也会多思虑了。” 他挠挠头发,“要是阿桃……” 温尧冷声反问:“怎么,你是嫌弃阿桃了?” 谢逐睁大眼忙道:“怎么会?!这关阿桃什么事?我只恨不得杀了那两个人!” 温尧这才满意,含笑温声道:“你既爱怜阿桃,那还不赶紧出去自证清白?别白白的让阿桃受了委屈。” 少年被他嘴里‘爱怜’那两个字说得俊脸一红,想起离去前阿桃那拽住他的袖,抬起一双水汪汪杏眸乖乖巧巧的模样,可不就是惹得他忍不住爱怜吗? 破天荒的,潇洒肆意的谢小爷自认清自己的心意后,居然心里这么惦记一个小娘子,这会子的功夫居然想她想得紧,想着她那甜如蜜桃的笑,一想到小姑娘还没被自己哄回来,他心里顿时斗志昂扬,既要打官司,那他也要把那两个欺辱阿桃的地痞打得判进大牢里! 百姓围在大门外等了许久,也未见谢迁谢逐兄弟俩走出来,一时间纷纷猜测。 “怎么回事?谢大人还不出来主持公道?” “别是兄弟俩进去商量套话了吧?” “不可能!”有个老妇大声反驳:“谢大人判案公公正正,他不会这么做的,我老婆子觉得定是那两人冤枉的谢家二公子。” “哎,谢大人先前审的那是你的案子,这会子的可是他兄弟的案子,还能做到公正?” 外头众人议论纷纷,公堂内,两个地痞也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尤其是见堂上写着“公正严明”的匾额,两侧立着的黑着脸的衙役及手里拿的杀威棒,再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不多时,谢逐先走了出来,长身玉立走至两个地痞身旁站着,少年本就生得高,现下那二人又都跪坐着,抬眼一看,更觉他身形高大,对上他阴鸷发冷的双眼,顿时想起昨日少年那凶狠带着杀意的眼神,两个地痞也是见识过的,那可是实实在在的手里沾过人命才能露出来的眼神。 两人忙往旁侧缩,却又突然听得衙役拿着手里的杀威棒“噔噔噔”捶地,低呼“威武——”,一声一声,像砸在他们心上,吓得他们额头直冒冷汗。 谢迁身着官袍走至了判桌后坐下,手拿惊堂木一拍。 “升堂——”
第40章 公堂断案 ——啪! 惊堂木一拍,门外堂内众人一时全都安静下来,静静看着判桌后的县令大人发话。 谢迁声音一如惯常的温和:“堂下之人为何报官?” 两人见谢迁这副温和模样,加之大门外围观了许多百姓,心里多少多了点底气,忙不迭艰难地爬起身跪好,将记在肚子里一整夜的话念了出来。 “小的刁富儿!”“小的刁财儿!” “状告谢二公子谢逐,纵容他岳父侵占我们兄弟的俩田地,不仅如此,他昨日还打伤我们兄弟二人,大人,我们身上的伤就是证据!” 谢逐环臂立在一旁,闻言怒喝:“你们放屁!” 谢迁与温尧同时冷眼觑了过去,谢逐见状瑟瑟,只得怏怏闭嘴。 谢迁又问:“你们既说他那岳父温尧侵占你们兄弟俩的田产,占的是何处田产?占有几亩,可有地契佐证?” 胖的名叫刁富儿,听谢迁发问,似是早有准备,从衣襟内取出两张纸来:“谢大人你请看,这就是我们兄弟俩的田契。” 围观的百姓纷纷探头瞧。 从吉拿过田契给谢迁,他一看,确实也是经过官府登记并加盖印章的契纸,上面写有刁富儿刁财儿的名字,田地方位、大小还有周边田亩拥有人明细,主簿验了大声念了一遍,又拿给众人一一看过。 “这契纸没错,确实是田契。” 刁富儿刁财儿闻言脸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笑意来,嘴上道:“草民就知道谢大人是青天大老爷,绝对不会包庇自己兄弟的!” 谢迁将田契搁在一旁,却咦了一声,突然问:“你们既然是兄弟俩,怎么生得一点都不像?” 刁财儿闻言浑身发起抖来,断腿被他发抖的身体牵动着发痛,他没忍住发出呼痛声。 刁富儿忙不迭慌张道:“我们是堂兄弟,堂兄弟……” 他们两人原也不叫刁财儿刁富儿,更不是兄弟,不过是昨日临时听了人吩咐罢了,唯恐谢迁越问越多露馅,刁富儿额上冒出汗来。 谢迁只哦了声,没再问,接着道:“你们说温尧占了你们兄弟俩的地,本官也总不能听你们这一面之词,总得寻被告来问问才是。” “是,是……”二人连忙应是。 点完头,却见谢迁直盯着他们瞧,似笑非笑,一言不发,二人怔愣住,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也畏惧着不敢开口,一时间公堂竟诡异地安静下来,就连在外头交头接耳的百姓也不敢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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