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在外面的耳根灼热一片,云缨想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今日那不过是个意外,她幼时也常常亲吻哥哥的脸颊,从没有如此羞窘过。 脑海里又不自觉浮现出哥哥清冷的面庞,云缨微红着脸,无意识的把被褥揪得起了褶皱。 屋子里很安静,还没等她想明白自己的异样,便倏然响起一阵清晰的敲门声。 云缨心中骤紧,像是被窥破了什么心事般,升腾起莫名的心虚感。很快她又强自镇定下来,去开了门。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露出谢锦荀一张眉清目朗的脸。 “怎么了?”云缨疑惑问。 “什么怎么了?我没事就不能找你?”谢锦荀看清她的脸,话音一顿,眯了眯眼道:“倒是你,你偷摸做什么坏事了?脸这么红。” “……啊?”云缨眼神游离,支支吾吾的,蓦地瞥见屋里烧着的暖炉,她便理直气壮道:“是屋里太热了!” 谢锦荀一瞧就知她没说真话,但他找她还有别的事,便没再刨根问底,“那个什么杨姑娘,说大黑把她抓伤了,现在哭得稀里哗啦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对杨柳儿的嫌恶,眼神更是毫不掩饰的鄙弃。 云缨微微一愣,随即想起被她放在西院的大黑。 西院背靠着一片树林,是她小时候与谢锦荀遇到大虫的地方,那里长着许多甜滋滋的红果,大黑尤其喜欢,屡次溜到西院偷吃,害云缨担忧的找不到它。 因为西院人少,后来她便干脆在那里给它搭了个窝,只是没想到柳儿姑娘现下也被安顿在那。 云缨轻轻蹙眉,大黑向来亲人,不管谁摸它都不会发脾气,又怎会无故伤了柳儿姑娘? 她下意识不信,但她养的狸奴伤了人,总要前去看看。 于是云缨便同谢锦荀一起,匆匆赶到西院。 远远的,两人就见原本清净的院子,此时围满了许多健壮的大汉,他们约莫是刚结束一番苦练,听闻这事便急忙过来,身上都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汗味。 云缨在寨子里住了许多年,早习惯了,面不改色的同谢锦荀一起走过去。 见她过来,原本目露担忧的众人瞬间被她吸引注意力,笑嘻嘻的与她打招呼。 大伙都知晓这狸奴是云缨养的,怕挤着这乖乖巧巧的小姑娘,便都给她腾出一条道路。 离得近了,云缨方能看清杨柳儿此时的模样。 杨柳儿五官生的精致,这些日子消瘦些许,倒有些楚楚可怜的模样,加之此时哭得梨花带雨,怪不得众人如此担忧。 药房里的人已经赶到,是个小少年,正在给她处理手腕上的伤口。 白皙肌肤上,赫然是三道猩红刺目的抓痕,皮肉翻飞,伤得极重。 给她包扎完后,小少年看了她一眼,犹豫道:“伤口太深了,日后可能会留疤。” 这话在场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更为怜惜杨柳儿。 女子多是爱美的,可想而知留疤会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更别说还是在手腕这样明显的地方。 杨柳儿听闻此话身形发颤,长发滑落肩头,遮挡住了她的脸。 若是留了疤……若是留了疤,裴公子如何愿意再看她一眼? 强烈的恨意从眼眸中迸发而出,她恨不得能掐死那个畜生,还有那个死丫头。 深吸一口气,杨柳儿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神情苍白哀楚,她尽量放轻声音问:“我在扬州时,听闻那位谢神医就在长明寨,可以让他替我医治吗?” 她的嗓子还未养好,声音尚有些粗哑,但配上她这副凄然泪下的模样,只会让众人更为同情她的遭遇。 小少年听闻她这话,知晓她是不信任自己的医术,可她这么深的伤口,即便是师父也未必能保证不留疤啊! 他实话实说:“杨姑娘,你的伤口实在太深了,即便是师父也不能保证不留疤的。” 而且,师父他老人家可忙了,现下应当还在给阿缨姐姐研制调养身子的药方吧?谢宁淮如实想到。 “那……”杨柳儿还想说什么,旁侧却忽的传来“喵呜”一声。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罪魁祸首”,也就是这时,杨柳儿才注意到一旁的云缨。 她蓦地攥紧袖袍里的手,随即柔声唤道:“云妹妹?” 顿了顿,她勉强露出一个笑来,“听闻这小猫是你养的?以后可要小心看住它,好在这次是伤的我,要是伤到别人就不好了。” 话里话外都在提醒众人,她是被云缨养的猫抓伤的。 杨柳儿身形柔弱,即便这时她都要强颜欢笑,还在为其他人着想。 满寨心思纯良的土匪们哪里抵挡得住,当即就有一个大汉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杨姑娘,你人真善良!” 杨柳儿心里的得意还未升起,下一刻就听他说:“还好大黑抓的是你,要是伤到小阿缨该如何是好,以后小阿缨可要离大黑远点!” 笑意骤然僵在嘴角,要不是他的神情诚恳至极,杨柳儿简直都要怀疑他是故意的了! 这大汉起了个头,其余人才反应过来,一时间声泪俱下:“杨姑娘真是个顶顶善良的人啊!” “多亏了你啊杨姑娘!” “我们都替小阿缨谢谢杨姑娘!” 说完,一众悍匪们竟是向她深深鞠了一躬。 这场面不可谓不盛大,杨柳儿心里嫉愤的几乎滴了血,偏偏面上还得维持住温婉的模样。 “哪里……”她的眼角微微抽搐,鬼知道那死丫头给他们喂了什么迷魂汤! 云缨注意力本在大黑身上,大黑被关在一个仄狭的小笼子里,难受得喵喵叫,她有些担心,却被这场面惊得回了神。 旁侧的谢锦荀轻轻哂笑,目光戏谑看向杨柳儿,慢条斯理道:“啊……那我也替阿缨谢谢这位心地善良的杨姑娘。” “心地善良”四字被他微微加重。 杨柳儿怀疑他看出了什么,心底却依旧充满怨愤,凭什么他们都站在云缨那边?! 她愤懑不平,勉力压下心绪,笑容牵强道:“我自是愿意替云妹妹受伤的,但这小猫爱抓人,要是伤到云妹妹就不好了,还是早日丢弃为好。” 她暂时动不了云缨,但一个被丢弃的畜生难不成还不能杀了泄愤? 云缨见谢锦荀还想去怼,连忙压住了他的手。 谢锦荀便偏头看她,笑嘻嘻道:“我方才让人去叫了你哥哥,说的是你被人讹了。” 这话让云缨蓦地一懵,浑身僵硬在原地不动。 书房里柔软的触感仿佛又流连在唇边,她的脸颊耳尖一点点升温。 恰在此时,云缨似有所感,回头一看。 不远处,裴忱神情漠然的注视着她,漆黑的眸宛如一块凛冽玄冰,寒意慑人。 倏忽间,云缨突然意识到自己和谢锦荀的手还搭在一起,而她脸颊滚烫的温度还未降下。 远远望着,就仿佛一个羞怯的小姑娘牵着心上人的手,脸颊绯红。 云缨微抬杏眼,对上裴忱阴晦沉冷的目光,心里莫名升起一阵心虚,赶紧收回了手。
第21章 他想将阿缨锁在昏暗的屋…… 裴忱出现后,众匪都自发四散离开。 天色渐暗,暮色四合。 昏沉暮霭在裴忱的身形上镀了一层冷淡的阴影,显得他愈发清冷不可接近。 云缨的耳尖粉粉的,把手缩回袖袍里,垂着眸不好意思看他。 风拂过耳畔,带来些许凉意。 杨柳儿自然也注意到了那道颀长身影,但素来淡漠疏离的男人,如今怎么会来管这等小事? 心中隐隐有不详的预感,但事已至此,她只能选择把主动权牢牢把握在手中,若实在不行,她也还有退路。 思绪一晃而过,杨柳儿轻柔迈步,她知晓裴忱不喜别人近身,因此袅袅停在离他四五步远的地方。 “裴公子。” 杨柳儿双手交叠在腹部,微微福身朝他盈盈一礼,包扎得肿大的手腕恰好露出来,与纤白的小臂一对比,显得可怜又柔弱,能很好的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但她等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于是掀开眼帘看一眼,却见裴忱根本没有想搭理她的意思,平静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个死丫头身上。 杨柳儿神情扭曲一瞬,衣袖几乎快被她揉碎。 她如何想的暂且不提,不远处,云缨目光躲闪地偷觑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清冽竹香从他身上一点点弥散开来,轻缓地萦绕在她鼻尖,朦朦胧胧的,仿佛整个人都被他笼罩其中。 “哥哥?” 心跳蓦然加快,云缨微微颤动睫羽,细声细气,声音也极小。 裴忱淡淡“嗯”一声,目光缓缓滑过她犹带浅粉的耳尖,凝视着她扑闪扑闪的长睫,仿佛一根轻盈纤柔的羽毛,软绵绵地抚过敏感的胸膛。 方才她羞怯牵着谢锦荀时,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占据理智,裴忱在那瞬间,几乎快要克制不住自己某些卑劣阴暗的心思。 譬如,将阿缨锁在昏暗的屋子里,让那双湿润娇怯的杏眼里,从此只能映照出他一人的身影。 裴忱恹恶地闭了闭眼,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妹妹,产生这样浓烈又病态的占有欲。 不该再如此了。 微凉的风轻轻拂过,杨柳儿看着眼中只装得下彼此的二人,心中的嫉恨几乎要溢出来。 她闭眼深呼吸一口气,随后勉强露出一个温婉的微笑,上前打破他们的“柔情蜜意”,“我刚才的建议,还望云妹妹认真考虑。” 她突然开口,浸润在思绪中的云缨才恍然回神,继而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杨柳儿口中说的建议,便是直接丢弃掉大黑。云缨本就不信大黑会无故伤人,更不会因此而抛弃它。 她看向神情柔弱苍白的杨柳儿,抿着唇认认真真道:“大黑从没有伤过人。” “那云妹妹的意思是,我是故意伤害自己,来诬陷一只小猫不成?” 杨柳儿凄楚落泪,微哑的嗓音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意。 听闻这话,云缨觑了一眼身旁的哥哥,她是全然没有那个意思,但怕哥哥误会自己。 男人神情淡薄,表情并未因杨柳儿的话变化分毫,抑或他实则根本没在听她说话,注意力全在别的地方。 云缨便放心收回视线,看向一旁被关在小笼子里的大黑。 那笼子是被丢弃的鸟笼,空间逼仄狭隘,大黑这几年被养得胖胖的,乍然关进这小鸟笼里,身子都舒展不开,被挤压在一块。 云缨轻锁眉心,心底有些不忍,于是软和煦煦地对杨柳儿道:“我并没有那个意思,这笼子太小了,先把大黑放出来再说别的吧。” 说完,便欲上前打开鸟笼,衣袖却被人大力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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