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斗篷温热厚重,眼前的火堆晃的她脸颊微热,梁钰独自离去的背影就一直影影绰绰的就浮现在她脑海里,半天都挥散不去 于常理,两人本就不能单独共处一室,更遑论还要过一夜,可于情理,梁钰昨夜才把自己从水里救起来,还一路都把她照顾的妥帖,并未冒犯,自己这么做,会不会有些过河拆桥。 况且,这会是隆冬,荒山野岭的,他又能再去哪里宿?要是他被吹病了,那两人还要怎么离开? 姜姝挽见此,想唤住梁钰,抬头却发现那人已经不见了,山洞里除了柴禾和衣服,就剩她自己了。 姜姝挽摇摇头,之前也没觉得这梁大人如此的好说话啊。 不禁心下戚戚,她是有心想要梁钰留下来的,可人家既然不领情,她又岂能逼着? 次日。 当姜姝挽顶着昏沉的脑袋醒来的时候,洞外已经天亮。 身旁叠放整齐的是她昨夜还在烘烤的衣物,那火堆还继续燃着,柴火还是新添的,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可当她揉眼清醒过来以后,却发现昏暗的山洞里只有自己。 白日不像夜里,洞外天光大亮,洞里反倒阴暗漆黑,四周的岩壁还有正在滴水的声音,就像姜姝挽看过的一本狐仙话本上说的,此间情形,精怪妖物是最易现行的。 她本胆小,在府里看这些话本尚且都要找人陪在身边,但这时连唯一的梁钰也不知去了那里。 正好这会外面起了一阵山风,呜呜的风声听在耳里瘆的慌,那山精妖魅就像已经到了洞口,张开血盆大口要进来吃了她一般。 姜姝挽惊的抓紧手中的衣物,双眼紧闭,嘴里再也抑制不住的朝着洞口大喊:“梁钰!” “梁钰!” 喊了好几声,却都不见有人进来,洞外的风啸声也像再和姜姝挽斗气似的,不见停歇,反倒越来越大,最后竟是夹杂着雨水落了下来,哗啦啦的雨珠,像珠帘般倾泻在外面。 姜姝挽以为风停了,试着仰头侧目往外看,洞口处却迭然落下一道惊雷,霎时劈的岩壁上的都现出了火光。 心里防线在这时彻底溃败,姜姝挽环住自己瑟瑟发抖的身体,孤独的恐惧和对自然的无力在这会找不到一个及时宣泄的出口,情急之下,一颗颗金豆豆就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以至于等到梁钰披着林子间的蕉叶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一个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小兽,一边颤抖着,嘴里还念念有词的抱怨: “不是说盛京开国公府的世子,能文能武…吗,怎一场雨就被…困住了……” “坊间的…溢美之词尽不可信!都是哄小…孩儿的,骗子!” 小姑娘许是刚哭过,说话抽抽噎噎的词不成词,调不成调,整个人蹲在地上的样子可以用狼狈来形容。 “下官可是圣上钦点的大理寺少卿,姑娘此言莫不是在质疑圣上的抉择?” 梁钰卸下身上的蕉叶,不知往地上放了什么东西,再徐步走进蹲在她面前,双眼灼灼着看着姜姝挽问道。 咋然一听见声音的姜姝挽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吓的抖了抖,然后再翘着唇,一脸幽怨的抬头看着他。 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就这样突兀地闯进梁钰的眸中,双眼哭红的像兔子,唇角还被咬的满是齿痕,又因着没有梳妆打扮,一头乱发披散,活像是被人欺凌过的样子。 可梁钰除了身上除了衣袍的袍角被水打湿外,任然是一副端正晴朗的样子蹲在她的面前。 姜姝挽气急,哽咽的反驳道:“为官者,为民也,大人既知自己身为官员,何以言而无信,说是出去转转,都一夜了也没见人影,可知…可知…” “可知什么?”他像是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急不可耐的就要立马知晓答案,原本深邃的眼底都流动着不知名的东西。 哭泣中的姜姝挽并未察觉,此刻只想把心里的委屈一股脑都吐出来。 长久的哭泣使得她说话都抽抽搭搭,双肩都被带的一耸一耸,可话却说的理直气壮:“可知这洞里黑漆漆的,就剩我一个人在此!” 梁钰一听这话不免有些好笑,却是一本正色道:“你先是说我言而无信,可我好像并未曾答应过你什么,再者,方才又听你话中意,可是在埋怨洞里太黑?你要是怕黑的话,我一会多生两个火堆便是。” 语气言辞恳切,一脸真诚,不仅衬的姜姝挽有些无理取闹,他还是一副替姜姝挽解决难题的样子。 倒是把他身为朝廷官员的做派拿了出来。 只是姜姝挽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回答,嘴里早已想好的托词一时竟说不出口了,直愣愣的睁着一双圆圆的杏眼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往下接。 嘴边干巴巴的翕合了好几次,最后还是终是放弃的垂头,不再继续言语。 梁钰见她情绪如此低落,不免假意关心:“我也知洞里阴森,你一女子单独在此难免不害怕,若是有两人的话便会好上许多,只是…” “只是什么?”姜姝挽的语气里都带了丝被刻意压抑的兴奋,却还是被梁钰察觉了出来。 他故作沉思,面色为难:“我倒是可以晚上和你一道作伴,只是你之前说过,你我二人身份敏感,本就不应有过多牵扯,可我见你又实在是害怕,如此,事情倒是有些棘手了。” 这还真是瞌睡来了,有人上门给送枕头,梁钰都把梯子给递过来了,姜姝挽岂有不顺着往下走的道理,何况,她昨夜就想好了这事的对策,要不是梁钰走的太快,今日她也就不必被吓了。 姜姝挽面上颇有些为难,装作沉思了半晌,才假意略作同意:“不过情急而为之罢了,置于别的还可以再想想办法。” 梁钰也表示赞同,只是当到了夜里看到姜姝挽想的“办法”时,嘴角也不禁抽了抽,这小姑娘防他也真是防到了家…
第16章 因为下午的时候姜姝说洞里黑,是以,这会天还尚还亮着,梁钰就已经生起了两个火堆,一个朝里,一个朝外。 眼下洞外的大雨不仅没有减小的趋势,反而更加瓢泼,形成的雨雾已经让人视线受阻,根本看不清外面是何光景了 梁钰往地上扒拉了一会,朝姜姝挽扔过来一个小果。 “外面下了那么大的雨,大人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些野果?” 早已饥肠辘辘的她顾不得其他,当即就咬了一口,当红果酸甜的味道在姜姝挽舌尖漾开时,终是忍不住问了句。 “花了半日的时间,跑了三个山头,才在靠近落水的水边找到这么几个。”梁钰嘴上说着,手上掰断了一根粗实的柴火投进火堆,绽起的火星因为天寒的缘故,眨眼就熄灭了。 姜姝挽看着那火星从升起到消失,梁钰的侧脸就这样在明明灭灭,心里却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他方才说的轻松,可雨雾间翻山越岭本就不易,更别说还要在这大雨中寻那么几个果子了。 她刚刚不经意间扫到梁钰的鞋底上全是外出沾上的泥泞,手背上也有几条浅浅的划伤,想必是在翻越山头时受的伤。 姜姝挽继续咀嚼着嘴里的果肉,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状似无意的接着问:“我记得那日夜里,大人不是一直站在甲板的中间,后来怎会也被挤入水里了?” 梁钰只动作一顿,稍瞬就恢复:“夜里天黑,情况又混乱,谁还能看的清楚,等到看清楚时,人都在水里了。”说的就像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掉进水里的。 他倒是很想承认,自己是因为看到她被推下去后就直接越了桅杆,纵身就往河里跳下去。 可转念一想,又害怕这话一出口,两人之间好不容易有些缓和的关系又会变得紧绷,小姑娘也会被吓到,闷了一瞬之后,依然是缄默不语。 而两人之间,因着姜姝挽“勉为其难”的同意,梁钰今夜得以能在这山洞里宿一夜。 只是,当看到小姑娘在一边忙忙碌碌搭架子时,才觉得刚才她说的那句“想想办法”不是只是说说罢。 先前梁钰为了给姜姝挽烘干衣物,特意靠着岩壁搭了一个矮架子,这会姜姝挽不知从哪儿寻来两支长长的树枝,把架子给抬高了些许。 现在那架子正好矗立在二人中间,而阻断着视线的也正是姜姝挽那厚重的斗篷。 如此,两人既是宿在一处,却也不算宿在一处。 梁钰见到这情形时也是哭笑不得。 虽然中间隔绝了视线,可姜姝挽也是第一次同男子共处一室的过夜,要说又有多自如也是不尽然的,更多的也是拘谨和不习惯。 是以当翻来覆去到了快子时的时候,梁钰终是忍不住问道:“是太冷了所以睡不着吗?要不你把斗篷摘下来,我再出去宿一夜吧。” “别,我,我不冷,只是不太习惯罢了。”睡在里侧的姜姝挽没多思考就拒绝了梁钰的提议。 今夜要是在让梁钰单独出去宿,那自己可真的是在过河拆桥了,是以今夜说什么都必须克服,过自己心里这关。 外间还在落雨,这洞里却异常的安静,姜姝挽沉下心都能听到梁钰呼吸的声音,男子的呼吸声沉重,一下一下像是什么东西敲击在姜姝挽的心口。 “我们,何时才能离开这里启程去寻姨母他们?”她知道梁钰还醒着,想到两人与其这般默不作声得相互试探,倒不如直抒想法出来,也好打发时间。 另一头的梁钰没有立马出声,顿了一会才道:“明日吧,等雨停了就启程。” “可我们已经停滞在此两天两夜了,大人可有法子能追上他们吗?”语气里隐隐透着担心。 两日里,除了梁钰说的猎户,这山间就没有见到一个活物,姜姝挽很难相信仅靠着他们四条腿就能追上那已经先行了两天的船。 “我出去的时候,沿途都留下了记号,明日上路我们也依然如此,那前来的寻的人就必定能找到我们,如若不然,那日我已经问了那猎户,再往前行不过数十里就又有一处村落,我们也可到了那再想办法。” 原来他心里早就有了计划,还暗地将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让人甚是放心,姜姝挽心里微吐一口气,稍显紧张的心情略有放松。 “大人救命之恩,民女无以为报,他日若大人有能差遣得上民女的地方,民女定当结草衔环已报。” 落水以来,姜姝挽一路都在承梁钰的情,自己却显得毫无作为,就连独自在山洞过夜都怕黑,这会听着梁钰如此说,便也想等到江陵后好好深谢梁钰的恩强。 也算两人之间没有不清不楚的人情官司。 可这话入耳,梁钰深觉不悦,若说在船上她躲着自己还情有可原,可如今两人也算颇有交情了,她怎还是可自己这样客气,连这点小事也要特意说出来,就那么不想欠自己人情,迫不及待要和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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