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这中馈的事情,姜姝挽可接可不接,但是梁骋和姜凝芝的婚事一事,姜姝挽是必须得接。 从芳华居出来,一直走至没有人的地方后姜姝挽终于忍不住悄悄问起梁钰: “让我主中馈和经手梁骋婚事的事都是你的手笔吧。” 昨夜归宁回来后她满心的不快,梁钰自然是看了出来,先是用别的事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又在夜半时分趁着她快昏睡之际在她耳畔说让她不用担心之类的云云。 她那会累极,压根没细思过他话里的意思,直到方才婆母说到要给她管家主中馈的权利后她才顿悟过来。 即便已经被她猜到,可始作俑者反而没那么坦陈,面对她的询问,没有直接承认。 “为何就不能是阿娘看重你,才会想到让你主中馈和操持小叔的婚事?” “可姜家小门小户,我又自幼丧母,何来的中馈经验,阿娘此举若是真的看重我,只需先让我跟着学学怎样管家便好,又怎会以来就让我操办这样大的事。” 她还在自我怀疑,对自己的猜测是越发的肯定,梁钰被她此举闹的没法,只好承认: “我只和阿娘说了可以让你学着操办梁骋的婚事,至于那中馈,我是真的不知。” “真的?”她不太相信,一双大大的杏眼写满了疑问,还是不肯就此罢休。 梁钰牵起她的手,边踏入明思堂道: “只是觉得梁家的中馈早晚都要交到你手上,不及这一时半会,至于婚事。”他顿了顿,好一会才开口:“既然你父亲如此关心,那何不顺便如了他的意,正好一举两得。”
第85章 梁钰话中有话, 姜姝挽没有过分深究‘一举两得’的含义,实则梁钰在这事中早就存有私心。 姜姝挽如今已经嫁给他成了他的世子妃,可对于梁骋来说, 姜姝挽除了是长嫂这个身份外,还有他曾经求而不得的一份执念在里面,人总是有种无端的执念在内心深处, 尤其是对于曾经拥有又失去的东西。 男人之于女人是理性的,也是更加精明残酷的, 梁钰身为姜姝挽的丈夫自然是不愿将一个对自己妻子有所觊觎的人置于眼前,无异于让一只饥饿的猫守着最美味的鱼, 而想要一劳永逸, 最有效直接的方式, 就是让主人撤走盘子, 彻底绝了猫的念想。 让姜姝挽亲自操办二人的婚事, 就好比在告诉梁骋, 这条鱼已经是别人的盘中物,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守着自己盘中的鱼。 姜姝挽对这其中的曲折半知半解, 而梁钰却比谁都明白‘一举两得’是哪两得。 春闱还未放榜, 婚事尚还不急,也正好给了姜姝挽学习中馈的时日,第二日伊始,吴嬷嬷就带着府里的各位管事登门,让姜姝挽认认脸。 明思堂的下人们已经许久没见过这架势,檐廊下面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在一旁张望。 姜姝挽随着吴嬷嬷一个个的认,今日除了盛京城中的铺子外连京郊的几个庄园管事也赶了过来。 这些管事们个个都是人精, 来之前早便打听过这新入门的世子妃,知道姜姝挽门第不显, 甚至听说之前还和二少爷有些纠缠不清的。 今日得见,又是一副年纪甚小的模样,公主和世子俱都不在,只有一个婆子来接,心里自然是有些轻慢。 “少夫人,小的是京郊东十里地的管事,自从昨儿得知少夫人即将接管我们庄子以后,便将这些年的账册都给带了过来,这会正在门外置着等着给您送进来。” 说话的是一名李姓管事,身形精瘦,一双精明的眼光一直在打量眼前的姜姝挽,一看就不是善茬。 他说话语速很快,刚说完便若无旁人的让人抬进了一大摞的账册置于书房一角,姜姝挽尚还在思考他话中的意思,就被这一举动给唬的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吴嬷嬷。 “李管事这是何意?今日只是让咱们少夫人来认认脸罢了,还不到要清账目的时候吧。” 府里的账目都是每月到了月末的时候各位管事亲自带着账册来府里清点一次,年末又一次,而京郊庄园离京城较远,眼下又是春分,庄稼都在播种并没有收成,是以京郊的庄园都是在每年秋收过后再进行清点账目。 而李管事这时候就把近几年的账目都给带来了,说是给她过目清点,而实际上无异是给了姜姝挽一个下马威。 高门大宅内的小娘子虽说对账目都有所学习,可对于田庄收成这项却是不尽然,李管事没有事先交代,而是直接把账册上交,看轻姜姝挽的同时也给她此次主中馈里带来了不少难题。 一府主母,若是连这点小事都畏难的话,那日后如何服众来管理中馈,下首的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端看着姜姝挽对这事得态度。 “嬷嬷此言不妥,少夫人日后既要接手府里中馈,那只知今年的自然是不够的,就拿京郊西边十里的水田来说,那也是京里镇远侯名下的产业,如今侯府主中馈的是他们府上的大夫人,那十里水田的账册可都是一月一清点,每月都要上交的。” 那镇远侯和国公府一样,都是盛京城里的老牌勋贵,是自太祖时就赐下世袭爵位的,而如今那侯府的大夫人正是翰林院韩侍读的掌上明珠,自小以聪慧机灵冠绝盛京的奇女子,两家家世相当,又父承翰林院侍读,两相比较之下,姜姝挽确实要低了那么一截。 那李管事虽然是状似无意的说,可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是在暗喻他们国公府的世子妃门第不够,能力不足,否则,怎都能主中馈了,还要让个婆子来中间转圜。 他话音刚落,底下一群管事就窸窸窣窣的说了起来,吴嬷嬷脸色顿时发黑,正待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衣角就被人轻轻扯了扯。 就见姜姝挽从身后走了出来,先是对着各位管事颔首一下,才娓娓开口: “李管事说的在理,我虽是初初接手府里中馈,多有不明,但也总归不能就此当做借口,账目也要有人来看不是,今日李管事带来的账册就先留在明思堂内,我看过之后有什么不明之处会先问问李嬷嬷。” 她说完瞥了一眼墙角的那堆东西,接着回身再施施然的坐下,竟无端有种梁钰看人的睥睨感,让人无法忽视,下首的管事们显然是被这她的眼神威慑,不由想到了而今所处的环境正是国公府的明思堂,眼前这位是梁钰明媒正娶的世子妃,意识上头后顿时就噤若寒蝉,方才还有蚊蝇般声音的正堂这会已经变得落针可闻。 她继续说: “只是我初次接触难免会不熟,不若这第一次就先给我两月之期,现在是三月,待到五月花朝前后李管事再来取,到那时想必我已经能摸清这田庄的账目了,李管事,你意下如何?”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温温吞吞,轻轻柔柔,可偏偏说出的话就是让人无法忽视。 在场有几十号人,就听的尊贵的世子妃在向一名管事低声询问此事可行与否,尊卑颠倒,上下不分,李管事也是没想到会碰上个软钉子,当着众人的面有些下不来台,精明的脸上羞臊不已,只能硬着头皮称好退下。 而后,姜姝挽复又问了一遍,再同吴嬷嬷认了一遍人,大致知晓了梁家在盛京的铺子情况后就让他们回了。 乌泱泱的一群人就像潮水般退却,那心头被压抑的感觉也随之而去,嫣红的唇里轻轻呼出一口气,方才强撑的肩头也塌陷了下来。 “少夫人,那些册子你本就不必…”嬷嬷欲言又止。 姜姝挽仿佛猜到她要说什么,没在深究方才的那场拉锯,而是扬着嘴角有些自我安慰: “嬷嬷,接下来的两个月我可就要多多叨扰你了。” 吴婆子惶恐,连连摆手称姜姝挽这话折煞了她,她本想说这陈年账册早就已经封存好了,压根就不用再看,而那所谓李管事无非是在故意刁难,她明明可以推脱,却反而揽了下来。 这会人都出去了,姜姝挽看着墙角那堆册子又想起那些个管事的神情,心里无名升腾起一丝求胜欲。 梁钰今日是休沐的第四日,原本明日过后才回去上值,奈何并州的贪腐案件和无家可归的流民已经成了眼前的棘手问题,李珺不得不让他提前结束休沐回去商讨这件事。 昨夜夫妻二人恩爱温存了半宿,姜姝挽一夜好眠,连枕边人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晓,今日一早又因为见管事和学习看账册的事情待在书房了一整日,连梁钰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晓。 从宫里出来,梁钰面上无波,休沐不过几日,并州的事情已经愈演愈烈,那些贪墨的官员以为已经烧毁了账册,拒不承认曾经犯下的罪恶,而那被密探带回来已经烧毁了一半的账册又恰巧缺失了最重要的东西,他已经和三司困顿在六部一日,还是找不出破题的关键。 踏进主屋不见那道令他牵挂的倩影,就连梓春也没见到,他眉头深锁,唤来洒扫的丫鬟才知人这会还在书房。 梁钰的书房是平日处理公务的地方,虽然宽敞,可姜姝挽还是没用那张他惯用的案牍,而是在会客的八仙桌上看账册。 堆积陈年的账册摞起来足有半人多高,将她深深埋在里面,梁钰进门那会就只见那根斜簪在发间的掐丝多宝步摇探出大半个珍珠流苏在一旁晃悠悠,无端的撩动他的心弦。 “都这会了,不去用膳还在这里作甚。”他行至她的面前,突然的出声唬了她一跳,手上的算盘一不留神就不知被拨弄到了何处。 “夫君进门都没有声音的吗,妾身打了大半本的算盘,这下可功亏一篑了。” 她撅着嘴微微抱怨,看着已经算的差不多的东西就此付诸一炬,心里还是有些气不过,一双杏眼恨恨的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在六部阴郁了一日,这会却因她的这眼埋怨的眼神而心情无端好转,可随即在看到有些干燥的唇舌还未苍白的面色后复又轻拧起眉头来: “看得是什么?” “是田庄的账册。”算盘被拨乱,算了好久的东西又要重新再来一次,梁钰见此抽走她面前厚厚的账册,随意翻了两页后问道:“为何看这些陈年的账册?” 她不好意思的别了别耳畔的乱发,脸颊微红的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梁钰听完皱眉:“你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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