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着这种心思,纳兰昀瞧着祁叙就愈发不顺眼,只觉得他哪哪儿都配不上自家女儿。 家境清贫,有没个家族护着。如今全靠皇帝信任,要是失了帝心,在朝堂这潭浑水里就只有被弄死一个结果。 手段也狠厉,半点不留情面。初初以后肯定斗不过他,要是以后领个小妾回来,只有初初哭的份。 不行不行,初初可吃不得这种委屈。 那边,祁叙见他拒绝,也没说什么。直接把碗转了个方向,放在了纳兰初面前。 做得行云流水无比自然。 纳兰昀:“......” 他捏紧拳头,死死瞪着面前的男子,用尽全力按捺住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 死小子! 他绝不会同意他和初初在一起的,还想娶她,做他的青天白日梦去吧! 于是一张桌子泾渭分明成了两派,纳兰昀凄风苦雨吃着青菜,剩下三个其乐融融,言笑晏晏如同一家。 纳兰昀看着这一幕,筷子都要咬断了。 用完饭,祁叙主动去刷碗,赢得了许章绾赞许的目光。 他们家虽然男主外女主内,但家务事一件也别想逃掉。家中虽有仆从,但有些小事还是自己做得顺心。 想要娶纳兰家的人,就得最好这准备。 不过如今看来,这孩子倒是比他家这位眼色好。 在纳兰昀危险且郁愤的目光中,纳兰初和祁叙一人抱了一堆碗往后院走去。 去后院的路有两条,一条走连廊,去的是后宅住处,另一条要走荷塘边上,去的是后厨和储放杂物地方和仓库。 祁叙走在荷塘边上,护着走在里侧的纳兰初。 许章绾见此,微微一笑。 “阿叙啊,他就是这个性子,你别往心里去。” “是晚辈太过冒失,惹卫国公不快了。”除了纳兰初,祁叙几乎不在别人面前服软,这次算是开了先河。 “哪是你冒失。”她笑着摇头,“如今初初在外面,还要让你照看。” “这是我应当做的。” 面前人不卑不亢,沉稳自若,许章绾突然感慨着叹息一声。 “这次我们能从无间狱出来,是你在背后斡旋的吧。” 祁叙沉默了会,道了声是。 “她爹当年打仗的时候伤了腿,一到冬天就会犯腿疾。要不是你救得及时,他这条腿就要保不住了。” 纳兰初睁大眼睛,连忙问:“那爹的腿如今怎么样?” “不然你以为他要是腿不好,戏能这么多?” 听到她娘的吐槽,她下意识望了一眼正在后面不远琢磨着弓的爹。 还好他没有听到,不然到时候又得哄了。 许章绾又道:“还有,当时的郎中,也是你请的吧?” “是。” “你是我们纳兰家的恩人。她爹虽然一直臭着一张脸,但对你并无不喜。” 以前这些话她是不用说的,毕竟那时候卫国公府如日中天,虽然被皇帝猜忌着,但在都城里也算是无人敢惹。如今一朝败落,成了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存在。如今皇帝身体每况愈下,要是死前要他们夫妻二人的命,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再者,如今初初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为了她的婚事,有些话必须要说。 祁叙,是初初最好的选择。也只有他,能护着她安稳。 “国公拳拳父爱,晚辈知晓。” “你知道便好。” 她只希望,这孩子别负了初初。 - 刷碗这事儿只是说说,本来也没几只碗,许章绾一转眼的功夫就刷完了。 见两人站在门口,她便说让纳兰初领着祁叙在院子里四处走走。 卫国公府院子很大,算是都城数一数二的。眼看着夜幕四合,纳兰初便只带着他去自己的院子里逛了逛。 大抵是好久没回来了,再次踏进门的时候竟生出了几分恍如隔世的陌生之感。 亭台依旧,桃花灼灼,晚风轻拂其间,落英纷飞。假山间,几根青竹长在水边,随着水波轻轻摇曳着。 无数花瓣从半空中飘落而下,漫天花雨几欲迷人眼。 祁叙摘下落在她发旋上的桃花,轻声问:“不进去么?” 纳兰初摇摇头。 “很久没打扫了,进去了也是沾一身灰。” 她别过眼,看到墙角放着的木梯,忽然一笑:“这是当年我哥带我偷溜出去的时候常爬的木梯,上次没见到,原来是放这儿了。” “他应当不久就会回来。” 纳兰初昂首看他:“你怎么知道,难道藏了什么秘密没告诉我?” “没有。” “诶?真没有?” 祁叙视线从木梯上收回来,停在她脸上:“等我们成婚,他定是要回来的。” 纳兰初脸腾得红了,攥着小拳头撞了他一下:“谁说我要嫁你了!” “真不嫁么?” “不嫁!” 祁叙轻笑一声,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不嫁便不嫁吧,只可惜,我这辈子只能在你这棵树上吊死了。” 纳兰初靠在她怀里,气恼道:“祁叙,你最近怎么愈发油嘴滑舌了?” 赶快把她那个正经的祁叙还回来啊喂!
第67章 祁叙近来会说情话了,追根溯源,全赖陈溢之教得好。 为了能让他成功出师,他苦口婆心言传身教之余,还搜罗了坊间编写的各种俗本轶事给他看。 包括但不限于《好男人必学的一百零八种撩妻技巧》、《论如何挽回女子的心》、《xx曰:维系感情的必备良方》...... 一摞书全堆在祁叙书案上,一本不少压在奏折下面。 纳兰初不会动他的东西,也自然发现不了祁叙最近的反常之举原来是偷偷进修去了。 从后院出来,正要回去的时候,两人经过连廊。看到纳兰昀手里还拿着这把弓摆弄着,眉头紧皱,嘴里念念有词:“奇了怪了,怎么修不好,难道要换弓弦了不成。” 纳兰初:“爹,我们得先走了。” 虽然祁叙说无妨,但卫国公府现在是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在这里待太长了,总归不妥。 听到声音,纳兰昀视线从弓上移到了两人身上,一看到了自家女儿的手牵着祁叙的袖袍,额角抽了抽,气冲冲道:“臭小子,你给我离远点!” 纳兰初被她爹大嗓门儿一震,吓得立即松了手,反观祁叙表情如常,眼神波澜不惊。 “这弓上有机关,若卫国公不介意,或许我可一试。” “你?”纳兰昀充满怀疑瞅了他一眼。 这弓箭是武将所有,就算是他这种从军多年见过不少弓箭的人,也很难找到其中猫腻。据他所知,这小子是进士出身,一介白衣,说不定连弓箭都没见过。 还想修弓?简直是异想天开! 看出爹的犹豫与怀疑,纳兰初走上去拉拉他的衣袍劝道::“爹,你就让祁叙试试吧,他会很多东西。” 纵使一别多年,面对他的时候,她还是没有理由地选择相信。 纳兰昀弯手敲了她额头一下,恨铁不成钢道:“就知道向着他!” “爹,疼。”她小心揉着刚刚被敲的地方。 难怪娘总说他爹是个披着风雅皮的大老粗,她瞧着就是。 纳兰昀不出意外接收到她哀怨的目光,加上自己摆弄了这么久也没弄出什么名堂来,扶了扶额,认命道:“行行行,试试就试试。” 祁叙从他手里接过弓箭,先放于手中扫了一眼,接着开始拆弓。 这弓历经久远,表面光滑可鉴。但也许是当年工匠制弓制得仓促,做工很是粗糙,以至于经年累月后的弓木上出现了一道拇指长的缝隙,似乎再用点力气就会崩断。 纳兰昀威胁道:“我告诉你啊臭小子,今儿这弓你给我弄断了,你可得跟我赔一个一模一样的来!” 他这话明显是在刁难人,纳兰初不满道:“爹,祁叙只是好意。” 纳兰昀虽然已经习惯纳兰初胳膊肘往外拐了,但听完这话心还是拔凉拔凉的。这可是他捧在手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女儿,这还没过几天呢,就要被别人给拐走了! “我不管,谁要他自己要给我修的,修坏了那也是他的过错!” 旁边,祁叙手中有条不紊拆解着弓。 这弓箭不比寻常的弓箭,里面机关重重,能够在战场上帮助兵士省些气力,有的还能增加箭的射程,若是箭术好的,拿着这把弓箭说能百步穿杨都不为过。 正因为这弓里头窍门多,所以机关一环扣一环,极为精密细巧。 这边,纳兰初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手中的动作,生怕一个不小心某个机关掉下来寻不到,到时候祁叙真得赔她爹一个一模一样的弓。 落日余晖之下,他的眼低垂着,眉如青山,面若冷玉。柔光辉映其上,又无端镀上一层暖意。 落霞褪尽处,曲波生漾时,夜风徐徐桃花飞。 他站在长廊之下,就是一幅绝佳的景致。 尽管纳兰昀看他不顺眼,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容貌确实是一绝,都城儿郎鲜有企及的。 旁边,纳兰初见他发丝被风吹乱了,正想要伸手替他别住。但一见她爹那晦暗难懂的目光,还没伸出去的手又默默收了回去。 算了,时机不对。 他动作虽快,但一举一动不带一丝慌乱,十分赏心悦目。 眼前人越是优秀得毫无挑剔之处,纳兰昀心里就愈泛酸。 得了,这下是真找不到理由了。 没过多久,祁叙就把弓装好递给他。 纳兰昀接过来仔细看了又看,又挽弓试了试,硬是找不出一丝缺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道:“行吧,算你这小子有些本事。” “爹,我都说了。”纳兰初笑道。 “行行行,别墨迹了,再过半刻钟外头就要来人,你们快些出去。”纳兰昀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憋屈得很。 虎落平阳被犬欺,这群看碟子下菜的狗奴,逮着机会总有一天会要治治他们! 纳兰昀把两人送到门口,忍不住提点了几句。 “祁叙,我知道你对初初有意,但有些话我还是要先说在前头。” 纳兰昀面容正色起来,严肃盯着他,“我家初初自小就是被娇养大的。若你真想娶她,就三媒六聘地来,若你不想娶她,便不要伤害她。要是我没死,你对卫国公府的恩惠,我也会一分不少地还你。要是被我知晓你对她不好,纵使拼上我这条老命,也得拖你下地狱......” “爹......” “卫国公多虑了。”祁叙走上前行了一礼,语气平常却带着难以忽略的郑重,“我终此一生,只会娶一个妻,碧落黄泉,只有阿初一人。” 纳兰昀目光沉沉如墨,冷肃道:“望你说话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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