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服毒了。”人就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祁叙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扯走他嘴里的布巾,仔细查探后道,“毒就藏在他牙缝里,想来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这毒被蜂蜡包着,纵使他不咬破,也会慢慢沁出来。 “罢了。”宋砚叹息了声,伸手盖住他的眼睛,“我们得从其他地方下手了。” - 从监牢回来时天边已经开始微微发白,祁叙染了一身清露,本不愿走进去,但在门口驻足半晌,还是推开了门。 床上的姑娘双眼轻阖,气息轻缓,仍如他离开时一样。 祁叙关上门,走到她床边把被子往上盖了盖。 她嘤咛了声,毛茸茸的脑袋往下缩了缩,被子随着她的动作又掉了下去。 祁叙失笑,又给她盖好,手却不经意触碰到一片滑腻。 他指尖一停,柔软的指腹轻轻在她脸上蹭了蹭,又带着几分眷念收回。 “阿叙,你怎能趁人自危?”床上的姑娘突然睁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笑眼盈盈,带着几分抓人包的快乐。 他只动了手,又未曾动口,怎能算趁人之危。 祁叙脸上不带一丝窘迫,神色自然收回手,停在唇角,轻咳了声。 “没睡?” 纳兰初爬起来,有些郁闷指责他:“我一觉醒来,身边的人却不见了,屋子里黑漆漆的,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抱歉。” 他认错态度一流,快得纳兰初根本无从指责,只好抱着被子看他。 “你去哪了?” 祁叙垂眼给她盖好被子,漫不经心道:“找宋砚了,你睡吧。” “阿叙如今都会口是心非了。”纳兰初牵了牵他的手,“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吧?” 祁叙只看着他,眼底寒冰像被春风拂过,顷刻间融化成水。 “嗯。” 她自顾自一笑,用了以前陈溢之说过的一句话。 “今天的祁叙啊,脸色冷得都像变了天似的。”
第82章 他似乎轻轻叹了一声,悄无声息靠过去,眉间显出几分倦怠。 纳兰初侧过头让他靠得稳当些,手往上探,抽出他发间木簪。 青丝如绸缎般垂落下来,半遮住他眉眼。弱了眉骨几分清冷,添了几丝惹人怜爱的无辜。 睫毛长得让她生羡。 纳兰初伸手想要将他发丝别在耳后,祁叙突然捉住了她的手握在手里。 “睡吧。”他道。 大抵是夜里在外太久,他的手透着寒凉。 纳兰初握着他的手放进被子里捂着,目光看向他。 祁叙平时总爱叫她多穿些,却很少见他顾惜过自己的身体。 “阿叙,你上来睡吧。”她眨了眨眼,眸子盛了一捧揉碎了的星光。 “罢了。”他遮住眼,伏在床边躺了下去。 “为何?”她脸上飘过几分不解。床上到底比外头舒服很多,更何况他还在外头站了一晚。 祁叙捏了捏他的手,无奈叹了声:“阿初,你先睡吧。” 再说,他真该受不住了。 “我已经睡够了,你一夜未睡,还是上来吧。”说完,她又瞅了他一眼,保证道,“我肯定不会动手动脚,你且放心......” 她还在絮絮叨叨说着,床边的人已经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力道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纳兰初愣了片刻,只觉一股青竹的淡香缓缓沁来,丝丝缕缕,有些勾人。 满头青丝铺开,月光照在发尾,有清辉跳跃其上。指尖痒痒的,她垂首一看,原来是有几根青丝调皮地攀上了她手心。 视线微微一动,她脸忽然烧了起来。 祁叙他竟然,躺在了她腿上...... 她浅浅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来。 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一蹦一蹦跳着。她拼尽全力想要压住那股忽略不了的悸动,但心就像和她作对似的,越跳越快。 一声一声的,在耳边萦绕徘徊不去,还有愈跳愈强的趋势。 手边是他灼热的体温,透过衣料,徐徐传递到她的肌肤上。浅淡的呼吸,微弱的起伏,还有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的那一丝似有若无的青竹气息,几乎将她缠得密不透风。 她低头看着让她心神不宁的罪魁祸首,咬了咬唇。 他却只是闭着眼,神色恬淡,安静睡着。 罢了,美色惑人,美色惑人,不看不看。 纳兰初别过眼,僵直的背脊慢慢松下来,目光又忍不住停在他脸上半晌,也慢慢睡了过去。 - 等她睁开眼时,祁叙还没有醒。 几个时辰没动,纳兰初脖子僵硬不已,但见他还睡着,一直忍着没有动。右手托着下颌,靠在床边小案等他醒。 不知是不是她的目光太具有穿透性,没过半刻祁叙便睁开了眼。 “阿叙。”她压低声音,凑在她耳边调笑,“你竟然会说梦话吗?” 祁叙脸上先是划过一丝震惊,但很快便被淡然取代了。 “也许是梦里听见了雷声。” “雷声,我怎么没有听到?”她往外望了一眼,晨曦微露,窗外的叶子也都干燥,何曾打雷下雨? “也许是我听错了。”他眼里含着笑,只从她手里拿走木簪重新簪在发间,语调恬淡。 但这神情越看越让纳兰初忍不住多想。 突然间,她脑海中一道惊雷劈过,顷刻间明白过来。 哪儿是什么雷声,分明是她的心跳声! 他定是听到了,所以才借此揶揄她! 尽管心中窘迫不已,但纳兰初面上不显。把手放在唇边轻咳了声,脸不红心不跳:“应该是打雷,我记起来了。” 祁叙也不拆穿她装傻的话,只淡淡一笑,意味深长地走了出去。 他前脚刚走,纳兰初就从床上爬下来,跑到池水边洗了把脸。 盯着盆中的水看了半晌,她缓缓蹲下身,捂住脸。 完了,脸红成这样,阿叙肯定看出来了。 说不定以为她昨日让他上床去睡也是图他美色。 虽然吧,她确实有那么点儿想法,但是这岂是能说出来的? 那厢,宋砚早早温了粥,给她送过来。刚一进门,就看见她蹲在地上,不知想些什么。 “初初,怎么了?”他把粥放在案上,回头问。 “没什么。”她有气无力站起来,把水盆里头的水倒掉。 “先来吃些粥,我们过会儿便下山。” 纳兰初点点头,走到案边坐在,浅浅抿了一口。 在这山上也待了两三天,再不回去,爹娘怕要怀疑起来了。只是她脚上的伤还未痊愈,到时候他们看了又要担忧。 宋砚看她兴致不高,以为她是没见到祁叙的缘故。 笑了笑随口安慰她:“他去审犯人了,过会儿便来。” 哪知纳兰初一听这话就立即炸了毛,“我才没想他!” “是是是,初初没想。”宋砚见势不对连忙道歉,立刻顺毛。 心中有些不解。 昨日不是还好好的,今日怎就生气成这样? 这疑问一直在他心中徘徊了好久,一直到下山的时候他才问出口。 纳兰初脚上的伤没痊愈,山上路难走,祁叙和宋砚便一人一段路背着她下山。 听到宋砚的话,他脸上罕见露出一丝笑,回头看了一眼睡熟的姑娘。 “应该,是害羞了?” “我可听说,她哥要回来了。”宋砚清隽的脸上扬起一抹幸灾乐祸,“说起来,她哥还见过你一面,你且保重。” 祁叙扫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嘲讽:“她哥回来,你以为你逃得掉么。” 宋砚心中着实中了几箭,但转念一想。他们两个一个抢人家妹妹当妹妹,一个抢他妹妹当妻子,怎么看后者都比前者严重些。 - 回到都城,宋砚先把人押进了大狱,祁叙则送纳兰初回去。 刚到家门,正巧宋砚宫里请的太医已经到了。 太医看了会,说换药换得及时,没什么大碍,为了防止留疤,又开了几副药和药膏给她。 祁叙谢过,将人送出去,回头进屋就见纳兰初在自己上药。 她背脊蜷曲,翘着脚,指尖拈了一点药膏涂抹在伤口上,嘴唇紧紧抿着,神色异常专注。 严肃又带着几丝可爱。 见他进来,她连忙把腿往后一缩,语气有些虚。 “你不是走了吗?” 她上药姿势有多奇怪她是知道的,让人看见总归不大好,即使这人是阿叙。 不过,阿叙把她窘态也见得差不多了......好像,也没什么? 她心里正纠结,祁叙已经把她手里的药膏拿了过去,坐在榻边。 “我来。” “我自己来就好。”她有些别扭道。 祁叙默了默,视线往上抬:“还在生气?”他把指腹上的药涂在她伤口上,表情淡定,“不过是心跳而已,我看阿初的时候,也会如此。” “怎么可能。”她埋下头,视线“不经意”往他心口一瞟,又默默收回视线。 “阿初若不信,自己摸一摸就是。”他把空闲着的一只手递给她,另一只手仍在给她涂药。 纳兰初闻言有些心动,没注意到他递过来的手,反而探手往他心口袭去。 指尖堪堪触到他心口肌肤,就感觉他身体一僵。她抬起眼,正对上他错愕的眼睛。 “阿初,你......” “不是你让我摸的么?”她眉眼无辜。 罢了。 祁叙无奈低下头,继续给她涂药,只是藏在发后的耳尖却泛起了红。 面前这姑娘,有时候比谁都害羞,有时候却又比谁都大胆。 纳兰初指腹停在他心口,感受到轻薄衣料下的有力震动,略微满意收回手。 她是满意了,那边祁叙却怎么都淡定不下来。 从未有过的燥热席卷全身,熏得头脑昏涨,连涂药的手都有些不稳,差点儿涂错了地方,还是被纳兰初挡住了手才停下来。 “阿叙,你没事吧?” 祁叙闭了闭眼,“无事。” 说完,继续给她涂药。 这话听着实在太过勉强,纳兰初忍不住又多瞅了几眼。 他这模样......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啊? - 祁叙借着给纳兰初上药的理由,名正言顺在宋砚那儿翘了班。 “祁叙还没来?” “我们祁大人说今日在家陪家眷,不来啦——”陈溢之坐在躺椅上阴阳怪气,把末字拖得格外长。 宋砚失笑,“你若是想告假,也可娶妻,我批你假就是。” “算啦!”他躺在躺椅上,哗啦一声打开扇子,慢悠悠道,“我要是娶了妻,不就留你孤家寡人坐在这里批奏折了么。我可不像祁叙,还是有点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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