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季出宫后便回了府。 回到府中,已入夜。 进了房中,侍从端来凉水给他净手。 净手时,侍从端着帕子在一旁候着,道:“今日有几个姨娘去了兰茵院,二姨娘和六姨娘也在其中。” 裴季拿起帕子擦拭双手,想起昨夜那咬紧唇瓣承欢,最后低低啜泣求饶的女子。 微微一挑眉,回想起昨晚之事,虽身中了药,但也确实尝到了几分趣味,所以难得问起后宅之事。 “九姨娘见了她们?” 侍从应:“并未,所以六姨娘恼羞成怒的在兰茵院骂了九姨娘是得意忘形的玩意。” 裴季把帕子扔回托盘中,淡淡道:“倒也不蠢。” 侍从想了想,问:“大人,可需表个态?” 裴季沉吟了一息,吩咐:“你去库房,随意挑选几样东西去兰茵院。”
第3章 众所瞩目(后宅) 华音昨夜侍寝后,兰茵院便成众所瞩目的地方,以至于今日一整日都有人盯着兰茵院。 后宅姬妾想了一整日,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第一位姬妾入府逾今有六七年了,大人都未曾让任何一个人去侍寝,但昨日宫宴回府后却是喊了人去侍寝? 就算是忽然想女人了,那按顺序也该是那入府六七年的二姨娘呀,怎么也轮不到那才入府半年的九姨娘。 莫不是那九姨娘在她们不知道的情况之下,偷偷用了什么媚术魅惑了大人? 人人都好奇,都想去探听一二消息,可谁曾想那九姨娘却是谁都不见。 有人道她太快得意忘形了,毕竟这后宅姬妾里边有太后为靠山的,也有一方藩王为靠山的,最不济的应当就是像华音这般的,靠山不过是淮州通判罢了。 如今不过是在大人榻上睡了一回,就开始拿乔了。如此忘形,往后估摸着也张扬不了多久。 那些个姬妾让人盯了一日兰茵院,听说一整日下来,大人都没有让人送去任何东西,也没有派人去询问,她们皆松了一口气。 只是未曾想入了夜之后,大人身边的侍从童之却是给兰茵院送了赏赐过去。 若是没有大人的授意,那童之也不敢自擅自做主,也不知大人让他送了什么物什过去。 华音用完晚膳,正在小院中消食之际,寒院侍从正巧送来了赏赐。 几个侍从中,前边的人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青年样貌清秀,腰际挺直。 几人皆止步月门后,青年朝着院中的华音微微一行礼:“九姨娘。” 华音虽然见裴季的次数不多,可也知道那童之是他跟前的红人,是裴季从宫中指明带出来的小内侍,就连后宅的姬妾都要敬其三分。 华音走到月门前,微微一颔首。 童之姿态不卑不亢的道:“童之受大人吩咐,送了赏赐过来。” 华音望了眼他身后的两侍从,侍从手上都捧了东西。 华音并没有感到喜悦,反倒隐隐有些担心,担心下一回那裴季还会唤她过去,再次如昨晚那般被屈辱对待。 她虽然担心,面上却是不显,温声道:“童管事请进。” 随后先行一步进了小院,同时也给了个眼神绿萝。 绿萝会意,往主子的屋子走去。 华音入了厅中,落座后,童之才让侍从把赏赐端上前。 一个匣子和一个叠着布料的托盘 童之站在一旁,指向布料介绍道:“这是江宁在春季上贡的云锦,寸锦寸金,是上佳之品,九姨娘可用来做衣裳。” 然后是一旁的匣子,匣子中有几颗玛瑙玉石。 童之道:“这是巴蜀之地出赤玉,九姨娘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做头面。” 华音客气道:“还请童管事替我谢过大人。” 童之略一颔首,道:“赏赐已送到,童之先行告辞了。” 这时绿萝复返,华音起身喊住了童之。 绿萝送上了一个荷包,华音道:“这是我送给童管事的茶水钱,望童管事莫要嫌弃。” 童之笑了笑,倒是没有拒绝,径自接过了钱袋,然后出了厅子。 童之从兰茵院离开,回了寒院后去了书房。 站在门外轻敲了敲门扉,听到一声“进”后,才推门进了屋中,随而呈上了一个钳青色的荷包,放在了桌案上。 童之道:“这是九姨娘给的茶水钱。” 裴季拿着折子,抬眼望了眼荷包。沉吟了一息后,放下折子拿起荷包打开,从中倒出了两颗花生米粒大小的金豆子。 两粒金豆子,约莫二两,换成银子也不过是十来两银子。 裴季抬头望向童之,问:“先前后院的姨娘都给了你多少?” 裴季不拒绝旁人送他金银珠宝,也授意童之来者不拒,姨娘们用银钱收买他,收下便是。 起先童之不解,便多问了一句为何。 而自家主子却是漫不经心的道——自愿白给的,不要便是个蠢的。 童之回道:“近段时日来,六姨娘给了一块宝玉,十姨娘给了一块约莫十两重的小金牌。”说到这,童之顿了一下,疑惑地问:“大人可是觉得九姨娘给得少了?” 裴季一笑:“你送去的,应当不止二两金子。” 童之点头:“单单是那赤玉,也不知换得多少的金豆子。” 裴季似笑非笑望着掌中的金豆子,随而捻起一颗金豆子,略一用力,金豆子顿时被指腹捏成了小金片。 别的姬妾想通过童之在他面前提起一两句,尚且舍得花费一块宝玉和金牌。而这已然侍寝过的九姨娘,若想再次侍寝,自然能舍得下血本来贿赂童之,可却没有。 两粒金豆子虽上不了什么台面,却也不显敷衍,不多不少,却也不能让人上心。 裴季抬眸望向童之,目中带着两分阴郁,问:“你觉得,九姨娘还期待再次侍寝吗?” 童之一愣,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犹豫了一晌后,换了个称呼:“小叔,若不然我去寻几本**来?” 裴季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冷嗤一声:“男女那档事,我还能不懂?” 童之暗道便是见过猪跑,那也是不知肉味,又怎么能清楚透彻? 想到这,他小声道:“可小叔话中意思,分明就是暗示九姨娘害怕了,不敢再侍寝了。” 裴季想起昨晚的事,他把那姬妾的双手捆绑了起来,始终都让她背对着自己,更是没有任何**的手段,她或许是怕的。 想杀裴季的人不比想杀小皇帝的人少,或者更多。再者自六七岁开始,裴季上的第一堂课不是如何杀人,而是在安逸的情况之下如何应对被人袭击。 因此在这床榻之间的欢i爱,必须一切都完全掌控在他手中,才能让他稍稍安心 因裴季嫌麻烦,再者也不觉得这欢爱有什么值得一试的必要,所以从未想过去尝试。 只是昨晚一遭,细细回味,掌中滑腻与那**之地倒是有些让人食髓知味。 见自家小叔沉默,童之犹豫了一下,还是劝道:“裴家就余我与小叔了,但能传宗接代的也只有小叔了。既然现在小叔已经与九姨娘有了夫妻之实,不若就着九姨娘来生儿育女。九姨娘那般样貌,与小叔生出来的孩……” 话语在自己小叔越发冷淡的目光之下,渐渐没了声音。 裴季把两粒金豆子倒回袋中,扔还给童之,语声多几分冷淡:“莫要仗着你我是叔侄关系,便说这些逾越的话。” 童之忙接过裴季扔过来的钱袋子,有些无奈的垂了头,呐呐道:“那童之不说便是了。” “下去吧。” 童之颔首,退出了书房。 书房只余下裴季一人,裴季看了眼折子,已无心再阅。 思及方才童之所言,眉头紧皱。 裴家一门数十人,确实只余他一个全人了。 裴家二十年前受奸臣所害,若非当初身为太子的先帝冒险救下他,恐怕他也上了那断头台。 而那还未满一岁的童之则是因抄家的内侍总管心软,留在宫中偷偷养着,一直喂着那些弱化男性性别的药物,七八岁才净身。 直到太子即位,裴季在北镇抚司已露锋芒,十岁的童之得罪宫中贵人,那内侍总管无力搭救才寻到了裴季这处,也是那时,裴季才知尚有一个亲人在世。 裴季年幼时,在父母被处死前夕见过他们一面,他们不让他为裴家沉冤昭雪,只叮嘱他好好活下去,长大后娶妻生子。 娶妻生子么? 指腹轻捻着指中扳指,裴季微眯眼眸思索了起来。 他的枕边不需要一个会让他时时戒备的妻子,但血缘相连的孩子,倒是可以考虑一二。 一早,兰茵院陆续来了人。 后院姬妾中除却那两三个不爱凑热闹,一心只居在自己小院中,小门一步不迈的姨娘外,再者就是昨日被拒的二姨娘和六姨娘,余下的都全去了一趟兰茵院。 无外乎都是客套的,讨好的,说酸话的。 来了,也顺道送了些值钱的小玩意过来。 既然是值钱的,华音自然也不会客气,直接收下。 华音自失忆醒来后,在妆奁和屋中翻了一遍,最后发现自己的银钱少得可怜。 若哪日真的在这裴府待不下去了,又或者被赶出去了,她也没几个铜板能傍身的。 所以现在不管谁给她送钱来,她皆能笑脸相迎。 隔壁浮萍小院的八姨娘是最晚过来的,她送了一小盒圆润饱满的珍珠过来。 “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但做成珠钗耳坠也是好看的。”八姨娘让婢女把珍珠递了过去。 华音嘴上道:“我与八姨娘最为熟稔,八姨娘还与我这般客气做什么?” 嘴上这么说,接过盒子的手上却是一点都没有推辞。 乐云轻“啧”了一声,佯装嫌弃:“我瞧着你这可没有半点客气的意思。” 两个小院临近,八姨娘乐云年岁比华音小一岁,性子有些娇气,是扬州那边送来的。 她原是富户千金,后来父母双亡,家道中落后,又被婶婶卖入了风月场所。因模样出众,便被买下送给了裴季。 虽家道中落,可矫气和气性依旧还有几分,后宅好人家出来的姬妾瞧不上她,她也不与她们往来。 会与华音往来,一是因院子临近,二是觉得华音的性子好相处。 华音自失忆后,有很多事情都是从这乐云口中旁敲侧击出来的。所以这两个月下来,她与这乐云倒是熟稔了不少。 华音笑了笑,把盒子盖上给了一旁的碧玉,看向乐云。 “八姨娘想打听什么?” 今日来的,都明着暗着问华音到底使了什么法子让大人看上了她。又丝毫不避讳地问昨夜在榻上又是如何颠鸾倒凤。 华音没有与别人分享这档事的嗜好,只是敷衍了事。 乐云坐下,端起茶水饮了两口,不甚在意的道:“我什么也不打听,就只是想来讨好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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