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音扯了扯嘴角:“那我不是还得谢谢大人了?” 裴季嘴角的笑意更浓:“那倒也不用, 或许我还能从中得到趣味。” 华音默了默:“大人若是想得趣味的话, 那寻别人便好。” 裴季见她眉眼中隐隐有遮掩不住的不喜,轻嗤了一声,“才哪到哪,这就不高兴了?” 华音嘴角扯了扯, 道:“我怎敢在大人面前不高兴?” 是不敢,不是没有。 裴季“呵”了一声, 眸中笑意也逐渐淡去,眸色渐沉, 语声轻缓:“诏狱中的刑具千奇百怪,无奇不有,你若是真敢背叛了我,便是诏狱这些刑具都够你受的了。” 背叛…… 华音嘴角微抽,她说的是为敌,可不是背叛。他们从未真正交心,谈何背叛? “知道了。”华音也是被他威胁得没了脾气应得略有敷衍。 裴季也收起了凌厉的气息,道:“今日下午我会去赴宴,留下二十锦衣卫守着客栈。” 华音问:“可是段瑞来了” 裴季看了一眼她,点头。 “那另一人呢?” 见裴季眼中露出了一丝戏谑,似乎是因她像是在盘问她。 华音只好解释:“大人先前让我调查奸细,可却没有太多的信息。” 裴季沉吟了一瞬,才道:“一会我让童之过来与你细说便是。” 华音颔首:“多谢大人。” 裴季“嗯”了一声,欲走之际,问:“那舞姬如何?” 华音不知他为何这么一问,但还是如实道:“今日一早被大人训斥后,安分了不少。” 裴季扔了一把匕首在华音腿上的被衾上,慢悠悠的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说了这话后,裴季看了眼华音那还未恢复血色的脸,便转身出了屋子。 华音待他走了,才把匕首拿起端详。 匕首通体乌黑,没有过多的装饰,她抽出些许,刀刃泛着锋利的寒光。 华音思索了一息,拔了一根自己的发丝,轻轻的放到锋刃上。发丝一碰到锋刃,便立即断了。 是把好匕首。 似乎常年被它的主人拿在手中把玩,匕首的刀柄很是光亮。 这匕首是裴季让人呈上来,还是裴季自己携带的? 华音揣测间,房门又被敲响,是裴季让童之过来了。 华音正欲把匕首放到枕头下,但动作倏然一顿,低头复而看了眼手中的匕首,略一思索后把它放在了显眼的地方,床头外的茶几上。 华音朝着门外应了一声“请进。” 童之推门进来,朝着华音略一颔首,抬眸之际,视线瞧到桌几上的匕首之时,目光有诧异之色浮现。 华音循着他的目光望向匕首,疑惑的问:“这匕首怎么了?” 童之收回目光,看向华音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丝复杂,随而淡淡一晒:“这匕首,九姨娘好生收着。” 一句好生收着,华音也就明白了这匕首究竟是别人的,还是裴季的了。 望着望着匕首的目光深了些。 赠她随身携带的匕首,裴季究竟什么意思? “九姨娘?” 听到童之的声音,华音收回目光,抬眼看向他,温声道:“不知童管事可否把今日都来了谁,还有南诏王宫的事情与我说一说。” 童之点头:“自是可以。” 然后便把这些事一一与华音说明。 日头高挂,已是晌午,华音用过膳,喝了汤药后便又睡了过去。 小金银许是有灵性一般,知晓主人生病了,乖巧安静地趴在床头一侧。看着主人睡着了,站起了毛茸茸的小身板,再而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她的身旁,然后在华音的颈窝处趴了下来。 华音因知道是小金银,所以就是感觉到了也没有把它拨弄到一旁去。 这近乎一个月下来,与它也相互依偎惯了,它趴在自己的身旁,倒是让她心里有些许暖意。 华音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因今早裴季带着小金银进了她的屋子,她也没有察觉,所以时下即便是在睡梦中也都带着些许的谨慎。 似乎听到了细微的开门声,华音便醒了,她镇定的握住被她放在被衾之中的匕首。 不多时,感觉到冷冽寒意袭来,华音倏地一睁眼,偏了身子猛然用匕首挡住了要往她刺来的匕首。 是舞姬阿依。 裆下匕首的下一瞬,有珠子滚落到了床上,华音无暇顾及,只厉声一喝:“你想做什么?!” 瞬息之间,阿依手臂一转,向华音攻去。 华音利落躲避,随即迅速抽出挂在床头的腰刀,刀子一扫,阿依步子一退,但刀刃还是划了她脸,有一条痕迹划开,但怪异的是没有鲜血涌出。 外边的锦衣卫听到华音那声怒喝,顿时反应了过来,迅速撞门而入。 阿依见刺杀失败,也不再纠缠,转身就破窗跳了出去。 锦衣卫紧随其后跳了下去。 剧烈的疼痛袭来,华音捂住伤口下方,唇色发白。 不用多想,伤口又裂开了。 看了眼那敞开的窗户,华音不知想到了什么,穿上鞋子立即步出房门,未曾追去的锦衣卫忙声劝道:“九姨娘还是在房中待着。” 华音出了屋子,望向走廊,沉声问:“哪新来的舞姬在那间屋子?” 锦衣卫不解,但也知她察觉出了什么端倪,回:“在一楼右边最后一间房。” 华音步子匆匆走过走廊,下了一楼,寻到了锦衣卫所说的屋子。 到了屋子外边,身后的锦衣卫也不多言,一脚就把房门踹开了。 一踹开,便有细微的血腥味拂来。 锦衣卫对血腥味敏锐,不用华音多言,便立即抬脚进了屋中,循着血腥味而去,停在了床外边。 床幔垂放着,他带着戒备,蓦地一掀开帐幔,只见床榻之上的被衾鼓起,底下躺着一个人。 锦衣卫伸去未出鞘的腰刀,挑开了被衾。 被衾之下是那行刺了华音,本该逃跑了的阿依。 阿依此时躺在了床上,双眼紧闭,脖子还渗透着血。 锦衣卫探手摸去她的脉搏,道:“还活着!” 华音转身吩咐身后另一个锦衣卫:“大夫还在客栈,你马上把人喊来。” 锦衣卫倒也不耽搁,抓身就去喊大夫。 华音看向床榻上的阿依,目光沉了下去。 毋庸置疑,方才刺杀她的那人,戴了人皮面具。 只是这人是怎么在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进入的客栈? 华音稍一思索,得出了两个结论——若不是从今早的来人中混进来的,那就是早已经躲在了客栈之中,伺机动手。 可为何不是刺杀裴季,而是刺杀她? 华音忽然想起被杀手围攻的那日,胸口一疼,眼神瞬间锐利。 是了,她现在在那些人的眼中无疑是叛徒,而叛徒就必须得死。 显然那杀手以为裴季不在,锦衣卫又走了一大半,杀她也不难,所以才会动手的。 华音正要呼出浊气之间,忽然想起方才与那假舞姬交手时,假舞姬似乎掉落了什么东西。 眼神暗暗一变,转身就回了二楼。 回了房中,与外边的锦衣卫道:“我换药,莫要打扰。” 说着便房门关上了。 门窗关上后,华音忍着伤口的疼痛,走到床边,往床上一摸索,便找到了方才那假舞姬掉落的珠子。 是一个小指头大小的绿珠子,若是不留心,还真以为是一颗普通的装饰珠子。 华音略一思索,用力碾碎了珠子,目光落在掌心中。 果然,内有乾坤。 是一张小纸团。 华音面色沉沉的把纸条打开。 上面只写了几个字——在南诏杀了裴季,不然死的就是你。 华音收回了目光,把纸条放在了桌面上。 方才那假舞姬分明就是想杀了她,而给她留这么一张纸条,无疑双重计算。 若是此次杀不了她,也可威胁她一番。 深呼了一口气,华音看了眼胸口处逐渐被鲜血渗透,又是无奈一叹。 心思乱糟糟的。 依今日裴季给她防身刀子来看,他隐约有两分信她了,且对她的性趣比在金都的时候还浓了许多。 若是入了南诏王宫,太医能诊出她是真的失忆了,裴季兴许还会多信她两分。 若是这个时候在**间行刺,或许真有可能行刺成功。 可,她却不想这么做。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早已经在裴季的身上孤注一掷了,不能再回头了。 犹豫不决,摇摆不定只怕连活路都没有了。 翩跹而舞,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有锦衣卫穿过一众舞姬,朝着裴季走去。 裴季看到本该把守在客栈的锦衣卫,似乎想到了什么,敛去笑意,放下了手中的杯盏,朝着童之使了个眼色。 童之朝着锦衣卫走去,似乎听到了些什么,脸色微变的朝裴季那边看了一眼。 裴季似乎猜到了什么,面色沉沉。 童之走到了他的身旁,低声道:“有人假扮舞姬行刺九姨娘。” 裴季这边的动静,让席上几人探去目光。 段瑞询问:“裴大人,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裴季起了身,面色似乎平静:“客栈出现了刺客,我且先回去看看,几位大人且继续。” 裴季话落,几人的面色都微微一变。 裴季起身穿过衣衫暴露的舞姬,径直朝着厅门而去。 席上几人目光相视了一眼,也随之起身一同前去。
第42章 (转变又转变加更) 华音箭伤的伤口又裂了, 得重新上药包扎。 舞姬现在生死难测,且因出了这么一个易容的杀手,华音也不会冒险让客栈中的女眷来帮忙,所以也只能自己来处理伤口。 伤口裂开了一次又一次, 疼得华音额际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抬起左手时候, 那疼痛似要疼骨子里一样。 华音不仅脸色苍白, 便是双唇也没什么血色。 咬牙忍着疼脱去身上的外衫, 低头一看,裹着伤口的纱布如她所料,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得尽快止血才行。 华音把今日童之送来的白药寻来后,才慢慢地把缠在胸口上的纱布解开, 才解开就牵动了伤口,疼的华音倒抽了一口气。 把解下的血色纱布放到了一旁, 看了眼裂开的伤口。 血肉微翻,血色鲜红, 触目惊心。 便是如此,华音也依旧镇定自若的拿起湿帕,擦拭着伤口周遭的血渍, 然后撒上了白药。 这白药的止血效果确实是好, 不过一会,血就逐渐不溢出了,止住了。 华音赤着上身,正欲包扎伤口之际, 房门忽然从外被人一推,她被吓了一跳才想起房门已经被她反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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