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想应真没听到,但哪里敢回,只立即把房门打开进去。 房门开了,裴季往屋中暼了一眼。 大床一方帐幔钩挂着,隐约可见白色纤细身影倚靠着床头而坐。 房门关上,裴季收回目光,往楼梯口走去。 阿依进了屋中,给华音换了额头上的湿帕后,还是免不得多嘴问了一句:“那大人的气势有些吓人,方才大人从奴婢跟前经过的时候,都不禁打了个寒颤,姨娘就不怕吗?” 华音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没心思往前凑了?” 阿依讪笑道:“奴婢这等身份,以前都是被送来送去的,那些个男人到底什么心思,奴婢也以为大人是那样的心思,可没想到是大人那般与众不同。” 听到被送来送去,华音眼里多了几分诧异:“你不是大军将的妾室?” 阿依脸上泛上苦涩的笑:“奴婢虽才十八岁,自小被买到舞坊,十五岁便被旁人买去送给比人,现在这回第 四回了吧,先前倒是别人家的妾室,但因途中没了盘缠,便把奴婢卖给了一对商旅……” 说到这,阿依直接略过,不欲多说,接着道:“到了南诏境内,商旅贿赂大军将,便把我送了出去,大军将想要讨好大人,也就把我送来了。” 华音闻言,眉头紧蹙,收起了方才那几丝笑意。 倒说不上是同情,毕竟这世上有太多的迫于无奈了。 谁都有被破无奈的时候,她何尝不是也一样。 再说她如今受制于人,更是帮不了她。 * 裴季自楼上下来,段瑞与云霄皆抱胸一行礼,“南诏清平官见过裴大人。” “客曹尚书见过裴大人。” 段瑞虽在南诏称大,独揽大权,但也识时务得很。 大启昌盛,兵力强盛,无论怎么看,南诏都落于下风,若是居大,无疑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裴季看向段瑞,勾唇一笑:“十年前,我曾与段大人见过,段大人不记得了?” 段瑞应道:“自是记得,那时下官还不过是一个副内算官罢了。” 裴季:“十年不见,着实没想到段大人今日却成了清平官之首。” 段瑞也客套道:“大人亦然,十年间便成了大启的摄政大臣,着实让下官钦佩。” 二人你来我往的客套,好似十年前往来有多深一般。 但彼此都知道,十年前也不过就是见过数面罢了,至于都说过什么,彼此也都忘了。 裴季应付了半晌段瑞才看向云霄,道:“南诏真是人杰地灵,云大人年级轻轻就坐上了客曹尚书的位置,在大启,六部的尚书可都是些迂腐的老头子。” 这话听在旁人耳中,都不禁暗道裴大人你可比云霄厉害多了,二十来岁就掌管了北镇抚司,谁能比得过你? 云霄面色从容,谦虚的应:“下官也是有许多地方做得不够好,只是受大王抬举罢了。” 裴季目光落在云霄的手上,只一暼,便带着几分趣味道:“看来这位云大人也是用刀好手。” 云霄从容的应:“自小与父亲学了些,后来父亲去世,便随着一位江湖刀客学了些皮毛。” 裴季略一扬眉:“我看着倒不像是皮毛,虎口的茧子,怎么都看着握刀有十年以上了,想来云大人这刀法也是极好的,等到了南诏王城,便与我那童管事比划比划?” 云霄温声应:“下官刀法粗劣,只怕到时会出丑。” 裴季笑了一声:“云大人太过谦虚了,而且不过是切磋切磋,点到即止。便这么说定了,到王城后再比划比划。” 云霄颔首应:“那下官到时只能献丑了。” 段瑞在一旁道:“比划的事情可到王城再议,现在不妨先说说在乌蒙的事情。 裴季看向段瑞,段瑞带着歉意道:“昨夜裴大人到了乌蒙,宋大军将也未曾好好招待裴大人,已被我说了一通。” 段瑞看向一旁的宋大军将。 宋大军将会意,微躬身道:“为了请罪,下官特意在府邸摆了宴席,还请裴大人能赏光。” 几人皆看向裴季。 裴季勾唇一笑:“既然段大人与宋大人都如此盛情,那自然是要去的。” 裴季应下赴邀,云霄也看向宋大军将:“不知下官可有这个荣幸也能成为宋大人的座上宾?” 宋大军将看了眼段瑞,随后笑应:“不用云大人说,我也打算邀请云大人。” 你来我往间都虚以为蛇,没有半分真诚。 裴季在朝堂上早就看腻了这些把戏,但还是没有露出不耐,虚伪道:“王城到乌蒙也需两个时辰,二位大人赶了一宿的路,想必也劳累了,不若等下午再用宴席吧。” 几人都是随裴季的意思,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自然不会有意见。 几人相继离去,裴季站在大堂,轻嗤一笑。 转身回楼上客房之际,似乎想到了什么,与童之道:“到王城后,试一试那云霄。” 童之诧异一问:“大人怀疑云霄有问题?” 裴季:“那倒不是,或是出于对会使刀之人的偏见吧,只是觉得这人不似表面那么的正派。” 童之先点了点头,随后却是一怔,然后提醒:“大人与锦衣卫,还有小的,使的都是刀。” 裴季脚步一顿,偏头看了眼他,理所当然地反问:“我们行事可正派?” 童之一默,摇了摇头。 裴季微微一笑:“那不就是了。” 收回目光,正欲抬脚,却还是一顿,复而看回童之:“把先前九姨娘使的那把刀子去来。” 童之应了一声“是”,然后去取刀。 晌午过后,大夫又去给华音诊脉,诊完脉后便去与裴季说明情况。 “姨娘的热病褪下了,再喝几帖日药,不见风便好。” 裴季点头,让童之给了他诊金。 大夫连忙说不用,但裴季一个眼神暼了过去,便乖乖收下了诊金。 大夫走后,裴季拿起童之取来的腰刀出了门。 行至华音房门,素来没有敲门这等好习惯的裴季,推门便径直进了屋中。 屋中的阿依看到裴季,连忙行礼。 裴季微一转头示意:“出去。” 阿依低头退出了屋中。 华音刚喝下汤药,皱巴着一张脸放下了碗后,转头看向裴季,问:“大人怎过来了?” 裴季把腰刀放在了桌上,看了她一眼:“我可让锦衣卫保护你,但命是你自己的,你自己看着办。” 华音没想到裴季还会给她送来武器,不免疑惑的问:“大人就不怕我用那刀行刺?” 裴季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一笑:“你都这样了,还想行刺?” 华音被裴季的话语荼毒了几日,偶尔也会回几句,现在也是笑吟吟的回道:“行刺不一定需得刀子,而且……” 华音抬起了双手,柔嫩的手心面向裴季:“大人觉得我这双手可像是拿刀子行刺的手?”说不定她拿根簪子也能扎死他。 裴季看了眼她的手,忽然抬脚走近大床,停在半步之外,挑起她的下巴,仔细的盯着她那巴掌大的脸看了小半会。 华音茫然。 端详了半晌后,裴季才薄唇微勾:“也是,你若是失忆了,便是不知在杀手这里边有以色杀人的刺客。” 裴季所言,华音早就因这双柔嫩的手与自己的这张脸就猜测过了。 只是因方才听到那舞姬所言,再联想到自己,好似自己与那舞姬也没有什么区别,区别只在于裴季是她要媚杀的第一人。 若是当初没有失忆,也能侥幸的杀了裴季,那么她被迫委身的男人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如此,她又与那些个窑姐儿有什么区别? 她虽不在意什么清白名节,可也不是这种不在意法呀。 若是可以,自然是嫁得平凡人,只与丈夫巫山云雨。 华音心头一闷,轻轻地拨开裴季的手指。与他相视,忽然认真:“我向大人讨一个小承诺,不知大人能不能答应。” 裴季收回了手,轻一点头。 华音舔了舔唇,斟酌一二后,才开了口:“若是哪日我恢复记忆后,还是与大人为敌,大人杀了我或是用刑都好,但能不能别让旁人糟践我?” 裴季的面色渐渐沉了下去,微眯双眸看着华音。 华音觉得裴季的面色不大……不是,是非常的不好看。 华音还是非常识时务的,立即补充:“自然,与大人为敌这等事的可能性是极小的,我就是忽然这么一说,大人可当做没听见。” 裴季却是忽然冷笑:“让旁人糟践一个女子的做法太过残暴了。” 华音闻言,才暗呼了一口气,又听他说:“我是你第一个男人,不如就让我来糟践罢了。” 看着华音微僵的脸色,裴季说得起劲:“我曾潜入过大官府邸,他有特殊的嗜好,所以暗室里有许多玩意,鞭子,链子,悬挂锁烤,捆绑椅子,那里边的东西就是你没想到的都有。” 华音到底失忆了,且与裴季也算正常行欢,所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那些东西的用法,只轻“啊”了一声。 裴季见她茫然不解,笑得越发危险:“不知为何,我竟忽然有些期待你与我为敌了。” 对上裴季的笑意,华音不禁背脊一寒。 华音是个聪明人,略一琢磨后,便大约明白了那些玩意的用法。 明白后,浑身一颤,忙摇头:“大人放心,绝对不会与大人为敌的。” 华音心下暗恼,都是被这热病给影响了,不然又怎忽然会说这种浑话! 作者有话说: 有人可能不大了解,科普一下百度百科—— 南诏清平官相当于宰相 大军将也是南诏官名。 而客曹相当于礼部
第41章 (华音被刺杀) “不知为何, 我竟忽然有些期待你与我为敌了。”裴季说出这话的时候,那眼神似笑。 虽在笑,可去让人感觉得出他不是在说笑。 裴季的眼眸黑得深邃,却也有淡淡流光, 看着比平日柔和了许多, 华音却被他盯得头皮发麻。 她从他这眼神中看出了他好像真的有所期待。 他似乎对那种她只知是用在那种事上面的, 却还没搞清楚如何使用的东西表现出了很浓厚的兴趣。 因他这眼中的浓厚兴趣, 所以让华音不汗才会斩钉截铁地回道:“大人放心,我绝对不会与大人为敌的。” 在裴府时,裴季原本就露骨,但自盘阿寨她再被他逮到之后, 他的露骨就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四目相对,似噙着若及若无笑意的眼眸, 不禁警惕起来的杏眸。 裴季看着华音警惕的眼神,在听到她这句话后, 轻笑了一下:“我觉得,九姨娘倒是可以尝试一二,总归我现在也决定不会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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