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方才方妙音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宋怡好似又想到了原来的自己。 她又组织了一下语言, 柔柔一笑道:“今日我去台宁宫与母后请安时候遇到了方修仪,陛下对她可是有些许印象?” 安诸囫囵道:“嗯。” 宋怡瞧着他似乎心不在焉,直入主题道:“今日遇见方修仪,臣妾见她面色不佳,面容憔悴, 她亦是陛下妃嫔,陛下该去宁池宫看看她才是。” 殿中宋怡甚是小心翼翼的措辞,却不想还是得罪了安诸。 小通子立在殿外, 殿中忽然传来了一声摔碎东西的声音。他惊诧的瞧着若月, 若月也诧异的瞧着小通子。 “这是怎么了?”小通子并未出声,只是做了口型。 若月苦着脸:“兴许是娘娘为方修仪求情, 惹恼了陛下。” “什么?”小通子诧异的瞧了若月:“昭仪何时见着修仪了?” 多说无益,还是赶紧进去瞧瞧啊! 安诸将手边被盏摔到地上:“你便这般想让我去找其它的妃嫔吗?” 宋怡跪在地上,碎瓷片溅到了她的面颊上,割出一条血痕:“陛下便是觉着方大人一案无须再查证,也该去看看方修仪,她气色甚是不好——母后也说过,陛下该多到处走动走动,她亦是陛下的妃嫔!” “住口!”听见宋怡提到太后,安诸心上的烦闷瞬间爆发,他从榻上立了起来:“好,好,好。你可真是贤良得紧!” 小通子进去了便见一地狼藉,安诸立在地上,脚上的伤口已然裂开,血迹自白色的足衣中渗了出来:“陛下,你这是做什么。来人,快去请太医!” “摆驾宁池宫!”安诸瞧了一眼脸上划破一条细痕的宋怡:“孤如你所愿!” 安诸离去,宋怡颓然跪在朝华殿中。 若月过去宋怡身前:“娘娘,你没事吧?”她为宋怡擦了脸上的那条血痕,随即又有新的血液从伤口处渗出。 宋怡拂开若月的手:“我无事。” “奴才去看看太医可是来了,娘娘你伤了脸该如何是好。”若月急急跑出去。 司太医被宫女带着往宁池宫去,到了宁池宫外小通子传了安诸口谕,他便有行色匆匆的去了朝华殿。 小通子吩咐一位公公去了太医院,叹息一声进了宁池宫:“舍不得便是舍不得,何必。” “臣妾叩见陛下。” 安诸瞧了方妙音:“平身。” 方妙音未想到安诸来的这般快,亦是有些措手不及,她瞧了安诸足袋上的血迹:“听闻陛下伤了脚,可是伤口又裂开了?臣妾差人为陛下先准备热水候着。” “嗯。”小通子为安诸斟了茶,安诸坐在罗汉床上,手上依旧紧紧的握着银钗:“听闻修仪身子抱恙,不知可是请过御医?” 方妙音跪下:“陛下,臣妾之病并非身子上的病,而是心中忧思所致。” 安诸瞧着银钗叹息一口气,才将银钗收到袖袋中,悠悠端起手边茶水品了一口:“孤对方大人之事亦是抱憾,但刑部莫主簿已做了细致的查验,方大人是于狱中服毒而亡无误,修仪伤怀亦是要注意身子。” 跪在地上的方妙音低低啜泣:“陛下,家父与臣妾自有相依为命,得先帝赏识位居刑部尚书。但家父恐续弦后我日子难过,孤苦拉扯我半辈子。如今他于狱中不明不白的去了,臣妾实在难过。” 安诸瞧着面前楚楚可怜的人儿,挥手让小通子扶了她起身:“若是修仪觉着方大人去得冤枉,孤再查查便是。” “多谢陛下隆恩。多谢陛下隆恩。” 安诸由几名宫人抬着要离开时,方妙音却又叫住了他:“陛下,臣妾还有一言想问陛下。” “何事?” “不知陛下方才手中的银钗从何而来?” 安诸散漫的面色忽而沉了下去:“修仪何出此问?” 方妙音去了梳妆台前,打开铜镜下的匣子,自其中拿出一只银钗。 她将银钗递去安诸跟前,安诸接了一看,银钗的样式竟与方才他收入袖袋中的那支一模一样。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 ⚹ ⚹ 太医院,自一处僻静角落传来低低的抽噎声,司进之闻声,疑惑的转进去查探,却见一名小太监蹲在那处低低的抽泣。 “小言子,你怎了?” “司,司,司大人。”被人自背后拍了一下,抽泣的小太监吓了一跳。 回身瞧见是司进之,更是面色大变:“小的无事,便是,便是方才被风沙迷了眼睛。” “那今日的风沙可是大了些。”司进之绕着小言子走了一圈:“说!你隐瞒了何事?” “我,我未曾说谎,司大人,小的真的未曾说谎。” “还不说实话!”司进之淡淡一笑:“也好。我正好要去陛下那边请脉,你不说我便禀明陛下,让刑审司来查明便是。” 司进之抬脚要走,小言子一把拉住他,随后便跪下痛哭起来:“司大人,小的都说,都说。请你帮帮小的。前几日有批新晋的药材入库,小的便一同清点了其它一些名贵的药材。却,却发现自暑下进贡的月见都不见了。” “不见了?你可是仔细检查过了?” “检查过了,就是几日前都还在的,前日清点时候便没了。司太医,请您帮帮我,你一定要帮帮我。” “这便奇怪了,其它的物件都未曾少?” “未曾,只是少了月见。库中的,还有药柜中候用的,全都没了。” 司进之面色沉了几分:“月见颇是稀罕,每年自暑下进贡而来,一年只有十株。今年只用了三株,其余的竟是都不见了?” “是,小人不敢张扬,又不知该向谁说。便只能——只能在这哭了。” “这味药不是必要甚少需要,你且再去清点一下其它药材。晚些我去与陛下请脉过后便出宫去找找,看能不能买到几株。” “是,谢司大人!谢司大人!” 安祺忿忿的在奏折上圈圈点点,不时瞧几眼养在一边的安诸,眸中带了三分委屈七分不甘。 为什么啊!皇兄伤的是脚又不是手,为什么苦逼的批阅奏章的人却是他! 安诸手上拿了两支银钗,对比半日还是未曾能找出半分不同。太后寻了二十多年未曾寻到的东西,今次一出现便出现了两支。 他悠悠啜了一口茶水:“昭仪今日又出去了?” “是,陛下。”元安跪在一边:“昭仪这几日都是未时自朝华殿出去御花园中煮茶赏花,酉时回到殿中用晚膳。” “她倒是自在。”安诸面色郁郁:“孤前几日吩咐你查卢未央的事情如何了?” “吩咐下去了,还未有消息传出,不过应是快了,这几日便会有消息。” 安诸若有所思:“得了消息便速速呈与孤。还有这银钗我再拿去母后那边问过再做确认。方妙音,银钗,有趣!甚是有趣!” 元东应了,安诸忽而道:“「顾倾城」今日出去时候,你确定她还带了古琴?” “是带了的。”元东默。陛下,为何你的话题跳得这般快。 安诸怒不可歇:“可恶!孤在这养伤,她倒是日日笙歌,好不快活!” 小通子无奈立在一边:可不知那日与昭仪闹翻的是谁…… 再说您脚上的伤早是好的七七八八,日日坑害小王爷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看不出您哪里不快活的。 小通子瞧向那边的安祺,安祺怒瞪小通子一眼,低下头继续辛勤劳作。 安诸起身下地:“摆驾御花园!” 安祺瞧着大步走出御书房的安诸,暴跳而起:“皇兄!你可以下地走动了?” 他想追出去,却被一位公公死死拉住:“小王爷,您可不能走,奏折还未看完,你走了我们可都没好日子过了。” 追随安诸出去的小通子顿了脚步,回头瞧了一眼安祺。可怜的小王爷啊!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一直没写司太医的名字,哈哈哈-这会儿写出来应该不晚
第79章 冷落(四) 御花园。 袅袅曲音携了菊花淡淡的香气自园中传出, 曲名回梦赋,词调端得是清雅。但自宋怡手上奏出却多了几分飒踏的韵味。 一曲毕,若月为宋怡添了茶水。 宋怡悠悠端了茶浅啜一口, 起身回去一边的石桌前坐下。 卢未央已在石桌上支了棋盘:“小怡今次的曲子与我往日听到的很不一般, 这曲子经你的手上弹出, 更甚其它的有味道。可不算献丑。” 宋怡掩嘴柔柔的笑了:“我不过是投其所好, 未央你性子飒踏,让我十分的艳羡,弹奏时候我便试着改了几处回转,若说这曲子能这般好听, 亦是因为我迎合了你的性子才有此感悟。” “嗯——”卢未央抹着鼻尖:“那算来我还是小怡的灵感了。” 宋怡柔柔的笑意甜了几分:“自然。” “今日我真是大饱耳福了。”卢未央瞧着宋怡笑得十分开心:“听琴虽是快意, 但累着的只是你一人, 我不大忍心。我支了棋盘, 你我对弈几局如何?” “甚好。” 卢未央面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这般一来,我二人都不能有谁闲着了。我可是不会让你的。” 安诸走到菊花园外便隐隐听见了琴声, 脚下步子快了些,琴音停下,他正要穿过月洞门,却见一黑衣人自假山后窜出,手上一把银白的匕首直指安诸而去。 安诸立在原地, 盯着闪身而来的黑衣人,眸中颜色莫测。 他正要出手,一袭浅绿挡在他身前, 黑衣人的匕首毫不迟疑刺到那抹浅绿之上。 “陛下, 小心!” “修仪?”安诸讶异的瞧着挡在他身前的人。 刺客一击未得逞,飞速将匕首从方妙音身上拔出, 随即转身潜逃。 小通子在一边急急喊道:“有刺客!快抓刺客!” 身后的侍卫得了安诸命令追了出去,方妙音受不住身上的疼痛晕厥过去。 亭中对弈的二人听见动静,起身瞧向月洞门那边。 宋怡离得有些远,看的不真切。安诸身上染了血,朝着她立着的亭子瞧了一眼,打横抱着昏厥的方妙音急步远去。 她瞧着离去的人儿,心中好死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又酸又疼。 “小怡,你小心些,我去看看你刺客——”卢未央一跃自亭中飘远,朝着刺客遁去的方向追了去。这般有趣的事既是遇上了,那她自是得掺和一下的。 “你也小心——”宋怡朝着卢未央消失的方向低声呢喃了一句。 她素来只闻得卢未央身手不凡,今日见着了,不住瞧得有些傻了眼。 她转身回去亭中:“棋局未完——罢了,收起来罢。” “是,娘娘。” 宋怡立在亭中半晌,随后让若月领着她去往宁池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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