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通子瞧着换了便服的安诸,犹豫道:“陛下你要出去?可是太后那边差人来了,说太后要见你,要亲自瞧见你无碍太后才安心。” “那孤先去母后那边一趟就是。”差点倒是忘记了母后听得他遇刺被吓昏一事。这两支银钗的事也该与太后合计合计才是。 夜色如洗,偶有几声虫鸣鸟叫,颇是宁静与安详。 这个夜却注定了不平凡,不安宁。 安诸心中憋着一股劲,他自心底不承认宋怡会是他的皇妹,心悦的人成了皇妹,叫他如何接受。 开始他本是接受事实了,默认了自己原先的荒唐尽量疏远了宋怡,可方妙音拿出银钗的时候,他心上一直叫嚣的那个声音再是无法抑制。 宋怡一定不是他的皇妹!一定不是!他一定会将这件事查清楚的。 司府东南角的屋中一灯如豆,人影随和火光明灭闪烁:“陛下真是这般说的?” “是,可不知司大人如何打算?” “他既是已经说了,我能如何。其实我也不是未曾考虑过去黑市上看看,只是觉着该是还有其它的法子……罢了,那便去黑市看看罢。” “你看我作甚?”元东瞧着司进之。 司进之:“你不去?” 元东:“我去,我去还不成!明日夜里开市前我过来找你一同去。” “如此甚好。”司进之笑着:“听闻白日里你要时刻护着顾昭仪的安危,倒是辛苦了。” “有什么辛苦的,一点小事,我走了。”语毕,元东便迅疾入闪电的离去了。 司进之瞧着敞开的窗:“有门不走非要走窗,走完你倒是给我关上啊!嘶——真冷。” 一阵夜风自敞开的窗中吹进来,那一灯烛火在风中摇曳颤栗好似随即便要熄灭,司进之搓了搓手即刻过去将窗子关了起来,叹息着摇了摇头才回去歇下。 卢未央回到春宜宫中,才是听闻太医院月见失窃与方妙音中毒,需要月见入药一事。 她心中颇是疑惑不解,明明那熏香炉中便有月见的气味,莫不是她搞错了?
第82章 算计(一) 为了再次确定, 第二日一早起来卢未央便又以探望的名义去了宁池宫。 方妙音面色苍白躺在床榻上,床榻边的矮柜上依旧点着熏香炉,炉烟袅娜,清淡的薄荷香气里夹杂了月见的味道。 她拧眉对着候在一侧的珍儿试探道:“修仪伤势难料, 这炉熏香在这恐会影响了她的身子, 不利于病情, 还是撤了罢?” 珍儿福礼道:“回禀才人, 这炉熏香是养神用的,自方大人去世修仪娘娘一直精神不佳用着了,昨日珍儿问了太医,太医说无碍的。” “是吗。如此便好。”卢未央看了珍儿, 她的局促已然尽数被她收入了眸中。 卢未央再瞧了床榻上的人儿一眼, 苦肉计倒是用的巧妙, 算是个狠的。这般用自己的性命赌, 可不知是为了什么值得她这般的。 若她不是熟悉月见焚烧的味道,那这一局方妙音真是做的天衣无缝。 月见失窃, 死士刺杀。真是精彩! 不会有人去揣测昏厥在床榻的方妙音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她还得了个救驾的好名头。 天色渐明安诸才回到宫中,他去见了打造银钗的工匠,工匠年迈,谈吐含糊, 一会儿说两支银钗没有区别,一会儿又说还是有些区别,拿着两支银钗瞧了半日, 他却又摇了摇头说想不起区别在何处。 安诸问他可是银钗的钗身?他拧开拿出接合, 工匠却摇头,说当初造的时候不曾设置这样的接合。 “陛下, 等等。”工匠满是皱纹枯瘦的手接过安诸拧开的钗子,细细打量一番,随后道一侧的矮柜中找来一把细小的夹子,夹子颤颤巍巍伸进其中,夹出了一卷薄如蝉翼的纸卷。 “这是——”银钗安诸拆开过,却未发觉其中还暗藏玄机。 工匠将纸卷展开,其上空白一片。他颤着步子往一边拿出一只竹根雕刻的笔洗,向其中加了清水,枯瘦的手将纸卷展开放到其中,那薄如蝉翼的纸片上慢慢出现了两行楷书小字。 他颇为赞善的瞧着老工匠,果真是经历过人世沧桑的,这种以水现字的方式安诸曾是用过。若是他拿着了纸卷,想必亦不会有这位工匠的反应速度快。 何况他压根还未看出银钗中藏着纸卷。 “年纪大了,倒是看不清上面写得什么了,还请陛下过目。” 安诸看过字条,悬着的心总算得了着落,若钗子真是宋怡的,那宋怡便是业王之女,是他的皇表妹无误。这事他还得再去找宋怡确认才是。 天色渐明,安诸踏着秋末的寒气回到御书房,小通子赶紧差人备了热水为安诸沐浴更衣。 元东那边又呈上一封密函,方惟之死颇是蹊跷,大理寺虽是定为自杀,安诸却私下让元东安排了暗卫去查找缘由。这密函来得亦恰是时候。 安诸将两只银钗拿在手上,瞧着方妙音的拿出的那支银钗心中一阵嘘唏,这方惟是个怕事的,却不想他怕到这种地步,想必他亦是猜想到了方妙音的身份了,才抵死不让方妙音入宫。 难道牵扯上公主失踪案让他更为忌惮?他竟是致死都不愿透露方妙音的身份。 横竖想不明白,安诸还是先想去见见宋怡。绞干发束好发髻,他即刻道:“摆驾朝华殿。” “陛下,你一夜未眠,还是歇息片刻罢。” “无碍,孤精神着呢。”路过桌案前,安诸眸光穿过堆叠成山的奏折,好似想到了什么。 他自袖袋中拿出银钗,去往桌案前翻找半日,找了一张最薄的纸铺好,再是研磨,随后在纸上工整写了一行字,小心翼翼将纸张裁剪了,才是将银钗可以拧合的地方拆开,把纸条放到了里面。 小通子瞧着安诸驾轻就熟的一系列举动,愣愣的立在一边。 陛下又在做什么?大概不是什么好事……他没看见,他什么都没看见。 殿外进来一位小太监,在小通子耳边耳语几句,小通子遣退来人,过安诸身前道:“陛下,卢才人在外求见。说有要事。” 兴冲冲要去找宋怡的安诸一怔:“她来作甚?让她赶紧进来,有事说事。” “是,陛下。” 卢未央又给安诸带来了一个劲爆的消息,一切都乱了套了。安诸还是不信,又对卢未央确认道:“你确定熏香炉子中有月见?” “确定。”卢未央将手中的茶杯续了水:“虽不知道这方妙音打得什么主意,可我敢保证三日后她一定不会有性命之忧。若陛下不信大可等到三日后。” “你为何要来与孤说这些?”安诸质疑的瞧着卢未央,她害死没有理由骗他。 “实话?” “实话。” 卢未央叹息一声:“这不陛下可还记着前几日,我不是给小怡——” 她称呼谁小怡呢! 看着安诸似是要开口问什么,卢未央直接道:“就是昭仪,我不是去看陛下时候顺便给她送了一些东西嘛。那些东西里也有月见,是我自暑下带回来的。 其实我还私藏了几株在宫外,带入宫中的都送到昭仪那了。这不怕她受了牵连,我便先过来据实禀告陛下了。” 卢未央一口气说完,却见对面安诸的脸色不是很好。他亦是想起那日模模糊糊似是听过卢未央提过月见,只是当时未往心上去,后面便过了。 想到方才卢未央对宋怡的称呼,他又吃起了飞醋。 宋怡怎么能将她的身份告诉了卢未央,她就那么的信任她么!小怡是她卢未央能称呼的么。 情势变得有些复杂起来。方妙音甚是可能是他走失多年的皇妹,这皇妹却又给他上演了一出苦肉计。到底是为何啊! 他这时该怎么办?贸贸然过去找方妙音好似不妥,不管好似也不妥。 “这件事孤会处理,还望卢才人不要向其他人透露。” 卢未央讶异的瞧着安诸:“小怡也不行吗?” 安诸阴郁的面色加重了几分,喊得倒是很顺口啊!他故意堵卢未央道:“此事恐不是表面那般简单,孤不想她被牵扯到其中。” “好吧。”卢未央起身:“其实我先过来陛下这边,亦是不想她被牵扯到这件事中。臣妾告退。” 既是二人目的一致,那她也无需再担忧什么了。 本是想表示一下所有权的安诸瞧着远去的人,他怎么觉着他被忽视了。 而且他心中的那股酸劲似更是上头了。冷静,冷静,他还要解决了面前的麻烦事才是。 在御书房呆坐片刻,他起身唤了小通子进来道:“摆驾台宁宫。” 小通子:“陛下,你不过去朝华殿了?” 安诸睨了他:“晚些时候再去。你问这般多做什么。” 小通子:“是奴才多言了,陛下息怒。” 他不是也想陛下赶紧去朝华殿和昭仪和好吗,这二人关系僵着一日,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日子就难过一直。 陛下你是不知道你这几日的脾气有多古怪!就如现在这般,又吼人! 走出御书房,安诸不忘厚着脸吩咐小通子道:“那些奏折送去小王爷府上去,便说是昨日落下的就是。” 小通子:“……” 陛下这是赖上自家皇弟了?他开始有些同情安祺小王爷了。 朝华殿。 宋怡想到了些事,早早的便醒了。月见,似乎是在哪里听过的。 若月候在一边,瞧见宋怡醒来便道:“娘娘,可是要洗漱更衣?” 宋怡摇了摇头,对若月道:“若月,这几日卢才人可是差人送来了一本花名册?” “是的。” “我记着那日她过来时候带了甚多东西,你去将册子取来我看看。”好似是听卢未央提到过月见的。 “是,娘娘。” 册子笔记清秀,字迹端正,倒不像是出自卢未央之手。诚然,卢未央是考虑了宋怡,才一笔一划写的这般工整。 宋怡一页页的翻阅,见到写着「月见」二字的那一页便停了下来。 果真是有着物件的,那日卢未央送的东西太多,她大致听她说了一遍,模模糊糊却未记清楚。昨日想着方妙音的事便睡下了。 她隐约的觉着月见这个名字颇为耳熟,昨日睡着仔细寻思半日,才是想到似乎是在卢未央送她那一堆东西时候听见的。 今次得了确定,既是她手上有月见,自当是送去解了方妙音的燃眉之急才是:“卢才人的那些东西你都放去库房中了?” “嗯,前几日娘娘你吩咐后我便拿回去洛云宫库房放着了。” “你去将东西都取回来,罢了,你还是先去请卢才人过来才是。放到库房中的东西你找一个信得过的去将它取回来。” “是,娘娘。” 若月离去,宋怡仔细读起纸页上卢未央对月见的批注:生于极寒雪山,状似藤蔓,藤细茎白,叶如茶色灰白,花紫。月盈入山最易觅得,可研磨外用,可煎煮内服,易可焚嗅其味。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03 首页 上一页 67 68 69 70 71 7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