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冷。于是将猫咪抱得更紧了一点,小东西的体温让她感到有些温暖。 但衣衫单薄,风从袖口吹进, 还是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望了望那扇紧闭的窗, 难免有些狐疑。 难道,他当真不出现了不成? 只是, 玄香一早便守在了明渊阁的门口。 她迟迟没有过来通知,便说明他还在明渊阁中。可为什么…… 雨滴越来越大,砸在身上, 有些生疼。 蓁蓁缩了缩肩膀, 很快就放弃了,罢了,明日再来。 她护着那只猫儿,低头站起来时,脚有点泛酸,被地上的石块绊了一下, 踉跄着就要摔倒。 一只手却忽然出现,稳稳扶住了她。 一把二十四骨的油纸伞遮在头顶。 风雨骤歇。 暗下来的天光中,男子下颌冷白一线,薄唇紧抿着。 白雨渐。 他看着她的眼里漆黑润泽,如往常般平静无波。 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白雨渐居高临下看着她,还有她怀里的猫。 她的衣裙不是之前那件,而是一件宫女的裙子,看出来有些不合身,显得人更瘦了。 她的袖子空荡荡的,露出一截细嫩雪白的手臂。 忽有香气侵袭。 她竟是向前一步,倒进了他的怀里,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白雨渐一手撑伞,另一只却无动于衷地垂在身侧。 他低头,看见少女乌黑的发顶。 蓁蓁将脸庞靠在他的胸口,听着那平静的心跳声。 咚、咚、咚。 一丝不乱。 怀里的身躯在微微发抖。 雨丝湿透了她额前的发,又凝结成了水珠,顺着脸侧滑下,她的肌肤羊奶般白。 他听见她唤, “哥哥。” 白雨渐握着伞的手猛地一紧。 下一刻,又听见那道嗓音,娇柔地唤,“皇帝哥哥。” 他眉心微蹙。 她忽然踮起脚尖,擦过他的鬓,贴在他耳边说: “为什么不要臣妾?” 声音软和中带着些埋怨。 “臣妾比那个贵妃好多了,绝对会让皇帝哥哥尽兴的。” “哥哥想怎么要臣妾,臣妾都可以。” 话音一落,面前的男子忽然往后退了一步。 她朝前一个踉跄,抬起水光漫然的眼,有点无辜地看着他。 白雨渐寒声道,“白蓁蓁,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装疯卖傻这么久。 她到底想做什么? 啊。 少女的唇边勾起一抹弧度,颊边浮现两个浅浅的梨涡,使得她整张面容变得甜美无比。 她的眼眸,依旧脉脉地看着他。 她怀里抱着猫儿,歪了歪头,俏生生地问:“白大人,你终于发现了吗?” 不等他开口,她红唇开合,缓缓地说,“是,我确实是在装傻。其实,我与常人无异。” 她目光清明。 白雨渐的脸色愈发阴寒。 蓁蓁笑得更加明媚,她徐徐发问,“大人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芳华宫吗?” 她叹了口气,“其实才不是什么冲撞呢,我是因为给那个贱.人下毒。” 少女的眼里满是嫉妒,“那个贱.人找不到证据,就蛊惑皇上,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将我发落了。我装疯卖傻至今,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嘛。” 贱.人。 恶毒的词,轻飘飘从她嘴里吐出。 在听者这里,却是极为刺耳。 白雨渐瞳孔微缩,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看,仿佛她说了什么很难理解的话。 谁知少女立刻就换了一副表情,她可怜地看着他说,“我听玄香说,你是我在宫外的兄长。” “你是圣上钦点的新科状元,是翰林院的编撰,对不对?“ “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很特别……” 白雨渐垂眸,她还是没有想起来。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之前戏弄你,是我不对。” 她拉住他的袖子,期期艾艾地说: “我们在宫外的时候,感情很好的对不对?你是我的亲兄长,对不对?” 白雨渐仍旧不说话,他看了她许久,忽然抽身往明渊阁走。 经过一条僻静的小道,她在身后快步跟上,他走得极稳却很快。 她有点跌跌撞撞的跟着他,他步子却不曾放缓半分。 到了无人处,她竟是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的腰,紧贴的柔软毫无避讳。 她抱着他,像是寻求保护的小动物。 “我在宫里好孤独啊,那天让你来陪我,你都不来陪我。” 嗓音软软的,含着抱怨。 “我不是你的亲兄长。” 他冷冷地说。 然后将她的手扯开了,毫不留情,白雨渐转过身来,整个人如同冰雪般冷漠,他说: “这里也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快回去吧。” 蓁蓁抬头看着他。 “不是亲的……啊。” 他以为会看到她的失落,难过,或是无措。 却看见,她的眼底燃起了一丝火苗,幽幽的,像是某种鬼魅。 她笑了。 “白大人,其实,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有一个想法。” 她指尖绕着发丝,红唇开合,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在挑战他的底线。 “你十年寒窗,不过是为身居高位。大人想不想,有更快的办法,达成你的目的?” “如今,这个办法就摆在面前。 她扬起下巴,好像是命令一般地说着。 “我想复宠,你帮我。” 白雨渐像是要气笑了,“你说什么?” “我说,帮我复宠。” 他嘴角的笑慢慢地止住了,他抬起下巴,平视着前方:“请回吧。微臣恐是帮不上什么忙。” 她却执着地看着他,像是非要得到一个答案。 她的手指如同那夜一般,再一次勾住了他的手,沿着他的手腕缓缓往上。 少女窈窕的身形靠近,附在他耳边,宛如蛊惑般说: “你一定会帮我。” 雨丝飘飞入室,她唇角勾着势在必得的笑意,在他耳边轻轻呢喃,红润的嘴唇擦过他冰冷的耳垂。 “白大人,给我一个孩子。” 一霎间,他全身紧绷,震惊地像是半截木头一般愣愣地戳在那里。 “尚寝局记录,我是初七为皇上侍寝。距今,不过十余天而已。” “我们,不会被发现的。” 她的声音,让他猛然回了神,他像是被激怒了,呼吸有些急促,猛地将手从她手心抽出。 甩袖将她推开,任由她摔倒在地。 她的手心擦过地面,破了皮,可是她却还在那里笑,仰着脸,又是那种天真无辜的神情。 好像坏掉了的某种玩偶,却又美得要命。 他眼神冰冷,逡巡过她全身。 居高临下地俯视了一会儿,便抬步离开了,他的步履声听上去没有丝毫的迟疑。 望着男子修长高挺的背影,她垂下眼,毫不在乎地看了眼手心的血。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裙,刚要离开,就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 白雨渐抿了抿唇,脸色晦暗,熟练地拿起她的手,给她处理伤口。 他用沾湿了的纱布,给她擦去伤口上的灰尘,动作细致。 却是时不时不分轻重,疼得她轻轻嘶了一声,想把手往回抽,却被他把手腕握得死紧,几乎要断掉。 他看上去像是在压抑着极端的怒气,额角青筋分明,一双眼里冷冽如冰。 她张了张口,只是每次她还没说话,他都能精准地弄疼她。 于是蓁蓁闭嘴。 决定等他包扎完再说。 她观察着他,视线一直落在他脸上,在她的注视下,白雨渐的神色更加沉郁,满满的都是阴霾。 “白大人,你喜欢我。对不对?” 她忽然说。 几乎是致命一击。 他的动作就那么停在了那里。 染着血液的纱布落在地上,他握着她的手腕,久久不动,整个人像是被下了定身咒。 片刻之后,他垂下眼,继续给她处理伤口,却依旧紧抿着唇,只字不语。 她又慢条斯理地开口,“可是,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的。” “我心里只有皇帝哥哥。” 少女脸上的笑容甜甜的,眉眼弯弯的,好像漫天的星子都落在她的眼中。 白雨渐额角的青筋跳得愈发厉害,他捏着她的手腕忽然用力,捏得她很疼,蓁蓁看着自己手腕上明显的红,却像是没有看到,小嘴喋喋不休。 “不过呢,我允许你偶尔亲近我。” 这时,白雨渐也反应了过来,看着她。 他的眼睛里淡得没有情绪。 “因为只有你,可以帮我。” 蓁蓁靠近了一点,盯着他的眼睛: “这个宫里,除了皇帝一个男人,就是太监和侍卫,太监当然不行啦。” “侍卫也不行,他们又脏又臭。” 她的眼里全都是他,笑得明媚,却又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他。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是那个最好的人选。” 所以,她这些天做的一切,完全是。 蓄意勾引。 “皇上现在呢,被那个贱.人迷得死死的,我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摸不到。”她噘着嘴,沮丧地说。 “但是,只要我有了皇嗣,就能从芳华宫出来。” “只要我能复位,我一定可以,牢牢拴住皇上的心。” “我要取代贵妃,成为皇上最宠爱的女人。” 她的眼里,野心勃勃。 “同时,白大人,我也可以帮你的仕途,走得更远,” “你看,我们都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蓁蓁神情笃定,好像自己一定可以说服他一般,“何乐而不为呢?” 这么疯狂大胆的话从她的嘴里吐出来,好像是吃饭喝水那么容易。 白雨渐看着她的眼神,冷漠无比,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从来都没有认识过。 他继续保持了沉默,在她手上稳稳地系了个结,这才站起身来。 男子身姿修长,雪白官袍上的仙鹤振翅欲飞,整个人恍若谪仙。 “你想都别想。” “绝无可能。”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 小顺子心道,这位编撰大人,病情是愈发严重了。 白雨渐在木盆里浸手,手上的纱布被水浸湿,他将它一圈一圈地取下来,然后放在一边。 他反反复复地搓洗着那双手。 被烫红的手背洗得破了皮,丝丝缕缕的血混在水里,从脚边流过。 小顺子看着都疼,男子的眉心却始终不蹙一下。 他几乎是在自虐一般地,就好像要洗掉什么烙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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