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无忧拿了一盒如意套准备给陈氏,让她劝钱同郅用这东西,以免把府中女眷都传染了。 江宴从柯无忧那里取走的东西就是这如意套,柯无忧给它取了一个通俗易懂的名称:避子衣。 用时,将如意套冠于龙阳之首,再行交-媾,可达到避子目的,亦可防止染疾,不过戴上它却不如赤身爽快。柯无忧认识的那些达官贵人几乎都不愿意购买此物,就算买也买得很少,那些达官贵人更愿意让女人喝避子汤,尽管避子汤对女人的身体有害,他们却不以为意。 如意套其实有点像平常人家用的鱼鳔,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鱼鳔容易得,且比避子药更便宜。不过那鱼鳔太腥气,还是有很多人不愿意用。 柯无忧用的是羊的盲肠,制作过程十分繁琐,需要将肠子用药物浸泡清洗至干净无异味,以后把肠粘膜刮掉使它变得轻薄,再用药物熏蒸,之后晾干,最后还要抹上一层油脂,使其变得柔软光滑,甚至散发着异香。可惜了如此好的东西,怎就没什么男人爱用。 江宴的马车一到天香院,立刻有人殷勤地上前伺候他进门,随后引他到了一座玲珑小巧的小院里,袅袅靡靡的声音自前方阁楼里传来。 江宴单手负后,一手轻摇玉骨折扇,凝目看着眼前那块隶书‘飞琼仙阁’的匾额,唇角不明意味地弯了下。 帘钩一响,却是桃夭夭掀开帘子袅袅娜娜地自里面迎接出来,看见江宴那一刻,她眼底却不觉流露出几分惊艳,她莲步轻移步下台阶,朝着他福了福身子,“世子,您来了。” 自从前夜花会上江晏拍下她的初夜之后,桃夭夭这两日都不曾见客人,只一心等着江宴到来。三千两银子的初夜,这让她成为了院中所有姐妹羡慕的对象,连院主都百般夸赞她有能耐,这两日拿她当菩萨一般供着。 桃夭夭殷勤地将人请上二楼正间,让他坐在西施榻上,又笑盈盈地命人奉上香茶点心。姐儿爱俏,此话不假,与这样的男人共度良宵,莫说付钱,就让她们倒贴银两也是愿意的。 “世子,请用茶。”桃夭夭坐到他的身旁,软语娇声道。 “多谢。”江宴微微一笑道。看向她的目光亲近温柔,但若细看,便会发现他似乎对所有人都如此,哪怕是站在他身边端茶倒水的丫鬟,他都会冲着人微笑颔首,以示感谢。 桃夭夭有些不高兴,将一旁伺候的丫鬟挥退了下去。 桃夭夭今日穿了素色交领褙子,雪青色马面裙,挽着随云髻,面上脂粉雅淡,不似前夜那般浓妆艳抹,妩媚娇娆。微微抬眸往江宴身上看去一眼,眉蹙春山,眸凝秋水,别有一番楚楚动人的风韵。 若单论容貌,她比温庭姝更加姣美,不过若论气质,温庭姝却比她更胜一筹。 江宴的目光落在桃夭夭的身上,指尖随意抚摸着茶杯,却莫名给人一股意味深长的感觉,桃夭夭心尖儿一颤,被他的眼神弄得心砰砰直跳。 桃夭夭转开视线,“世子,可要听曲?”眼前男人一语不发地看着她,那深沉的眼神让她禁不住有些紧张羞涩,她原是能说会道之人,可此刻却觉自己笨嘴笨舌,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想借唱曲改变自己被动的局面。 江宴放下茶杯,唇角噙着轻浅的笑,“《锦堂春》可会?听说这曲子讲述的两位世家公子爱上同一位花魁娘子,不仅求娶花魁娘子,最后还抢婚的故事。” 桃夭夭心猛地跳了下,抬眸看去,见江宴眼眸中含着几分兴味,似乎对这个故事挺感兴趣,不由含羞带怯道:“是的。世子若想听,妾身便给您唱。” “不切实际的故事。”江宴语气并无讽刺,只是陈述的口吻,随后淡淡一笑,“若是将花魁娘子改成千金小姐,倒有几分可能。” 桃夭夭面色微变,又觉得他此番言语暗含深意,她笑侃道:“世子爷莫不是看上了哪家千金小姐,也想着去抢婚?” 江宴没说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才轻慢地笑道:“夭夭姑娘说笑了。” 桃夭夭想到了自己昨日听到的那个传闻,再联想到他这番话,心当即沉了下。 “妾身听闻前夜元宵节,世子与一位千金小姐在白玉湖畔幽会,所以才没有到妾身这里来。”桃夭夭笑着打趣道。 “夭夭姑娘……” 江宴微挑了下眉,将茶盏放下,漫不经心地笑:“道听途说的风流韵事便不要在本尊面前提起了。” 轻飘飘的语气让人感受不到其中有任何的不满,只听出一丝揶揄。 桃夭夭闻言笑容微滞了下,随后又娇娇地笑了起来,“是妾身放肆了,还请世子见谅。” 桃夭夭一直以为这江世子只是个风流不羁,容易掌控的男人,可一番对话下来,桃夭夭只觉眼前这男人与她想象中的人不一样,他温和随意的言语让人听着有股捉摸不透的感觉,像是在隐藏着深意,叫人云里雾里,不禁陷入迷障之中。 “世子,可还要听曲?”她看不穿他的心思,因此也不敢太过于放肆。 因为方才的对话,江宴有些扫兴,却仍微笑道:“不听了,夭夭姑娘跳支舞吧。” 桃夭夭在心中揣度他的心思,但对着他温柔含笑的眼神,却很难判断出他是否在生气。桃夭夭冲着他妩媚一笑,起身福了福身子,“是,世子,能否容妾身先去换身衣裳?” “可。” 得到江宴的同意,桃夭夭转身出了正间,往自己的闺房而去。 屋内变得安静下来,先前被桃夭夭屏退的侍女并未进来伺候。 夜幕降临。江宴目光掠向外边暗色的天,内心隐隐升起烦躁,他没了欣赏歌舞的情兴,站起身,独自走出屋子,寻着桃夭夭的闺房而去。 外头廊间壁上掌上了灯,走廊一片光明,凤宴记得来时有人告知他桃夭夭的闺房在南边第五间。 毫不费力地,江宴找到了桃夭夭的闺房,还未等他出声,里面倒是传来院主王翠娘的声音,“夭夭,你可把这江世子彻底拿下了?” 江宴唇角若有似无地扬起,没有出声,反而饶有兴致地倚在门边,等待佳人出来。 若在平日,他没有探听别人私话的闲情,但此刻他真的无聊得很。 “这江世子与传闻中的不大一样。他对妾身的态度有些暧昧不清。”里面传来桃夭夭低柔婉转的声音,“妾身觉得,这江世子不好拿下。” 江宴轻摇了摇头,无声失笑,似乎不赞同桃夭夭的话。 “你倒是学学那苏雁儿的手段。”王翠娘恨铁不成钢道。 桃夭夭语气有些不屑,“不是苏雁儿手段多高明,是那宋公子见过的女人太少,才会如此容易上钩。” “夭夭,雁儿也是我带出来的,你莫要小瞧了她。那宋公子原是个兢兢自守,严于律己的贵公子,多少女人投入他的怀抱,他都不屑一顾,最后却拜倒在雁儿的石榴裙下,为她坏了规矩。这便是她的手段。夭夭,三千两的初夜不是大能耐,你若能让江世子为你放弃一众莺莺燕燕,那才能显出你的手段。” “我可不想当江世子的外室什么的。”桃夭夭频频冷笑,“你且看吧,待那温府小姐进了宋府的门,可容得下那苏雁儿。” 江宴目光微闪,眼底的笑意渐渐退散,他没想到在这也能听到关于温庭姝的事,原就不大爽快的心情更加坏了。 “真是阴魂不散啊……”江宴低声呢喃,顿觉没意思,直起身子,一掉头却看到李擎。 李擎一抬眸,便看见了江宴的脸,见他一侧唇角微微挑起,虽在笑,却让人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 李擎动作一滞,正要开口,便见江宴伸出一根食指,轻抵唇间,他立刻噤声,待江宴先行之后,默默地跟随在江宴身后。
第9章 抢人。 江宴出了天香院,决定去趟定北侯府。 他答应给江清柔的画,至今还未交到她的手中。 定北侯府不像公主府那般富丽堂皇,美轮美奂,建筑风格大多古朴大气,严整端肃,没有一丝一毫的花里胡哨,在这里面几乎看不到楼榭亭阁,池沼碧波,而作为练武场的阔院倒是不少。 江宴回到定北侯府,立刻有人去通知了定北侯,因此当他跨进大堂的门槛时,迎接他的乃是一飞来的茶盏盖。江宴凤眸微凝,迅速躲闪开,那茶盏盖消失在庭院的暗影中,随即哐啷一声。 江宴一脸淡定地将手中玉骨折扇插入腰封,“父亲这是受了何人的气?”江宴明知故问,面上边露出悠然的笑容。 江北塘穿着一袭玄色锦袍,束发笼冠,端坐在太师椅上,腰杆挺直如松,五官似刀刻般,英俊深邃,但眼角已有岁月留下的痕迹。此刻他的面庞凝着寒霜,不知道因为何事,一副气得不浅的模样,但总归是与江宴有关的。 江北塘抬眼看向来人,江宴行路带风,一股脂粉香气在屋内弥散开,江北塘那双古潭般的眼眸沉了沉,更气了。 “三千两银子,你真是好大的手笔!”江北塘一拍桌面站起身,他身形魁梧,凝眸看人有股迫人的威仪。 但江宴却不为所动,仍旧大摇大摆地走到他面前,然后坐到他对面,微笑道:“父亲,左右没用你的钱,你气什么?” “是没用我的钱。但你没用你母亲的钱?”江北塘于吃穿用度上向来节俭,对江宴大手大脚的做派十分不满意,更何况,他竟用那三千两银子来竟买了一女子的初夜,实在是荒唐之至。 江宴沉默下来,拿出折扇漫不经心的把玩起来。 说真,他还真没用清河公主的钱。不过他不会告诉定北侯这钱从何处而来。 江宴眼神则若无其事地环视屋内,“这屋子的铺设变了,不似父亲钟意的风格,是李姨娘做主换的?” 定北侯怔了下,随后淡淡回道:“嗯。”似乎不愿意与江宴谈起李姨娘这人,他转移话题:“你年纪不小,该成亲了,我给你另寻一门亲事。既然你文的不要,便选武的吧。” 亲事,亲事。一见面便只知提亲事。江宴顿时心生烦意,却垂眸轻笑了笑,片刻之后,他随口说道:“要我成亲倒不是不可。”说着他斜睨了定北侯一眼,“我把温府小姐抢过来给您当儿媳妇如何?” 江北塘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不禁吃惊道:“你……你在与我说笑?” 江宴摇了摇头,目光认真,“不是说笑。父亲,你不是喜欢她么?”说到最后一句,他唇边似笑非笑。 定北侯一口气堵在心口,险些喘不上去,他胸口起伏,“你……你……当初这门亲事可是你自己不要的。”定北侯本来就不善言辞,此刻已经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正经娶过来的,哪有抢来的有意思?”江宴笑得恶劣,凤眸隐含邪气。原本温庭姝在他心中的存在感很弱,不过总有人提起她,让他觉得很烦,索性让她变成自己的人算了。反正她也想嫁给自己的不是么?她如愿以偿,他也不必像是被人抢走了东西一般,心有不痛快。想到她今日在他面前哭得恁般伤心的模样,江宴笑道:“更何况,她哭起来挺惹怜的。”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71 首页 上一页 9 10 11 12 13 1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