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一定要活着,只要他能活下去,让她做甚么都行,就在谢宝扇心神恍惚之际,只听肖正使说道,“王爷有气息了。” 这道声音把谢宝扇的意识从虚幻里拉了回来,谢宝扇怔在原地,冰冷的四肢慢慢恢复知觉。 朱时希取出银针,叫其中一个医官拿来一颗保心丹,用温水化了,喂给李善服下,等了一袋烟的工夫,保心丹见效,李善的气息渐渐平稳,再不像先前那样呕吐不止。 每隔半个时辰,朱正希就给李善把一次脉,天光微亮时,朱正希再次给他把脉,至此,李善用药已经过了三日,朱正希带了一丝喜色,他对众人说道,“我瞧王爷这样子,似是挺过来了。” 谢宝扇听到他的话,飘忽不定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她正要说话,只觉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齐硕大惊,他扶起她,细细查看一番,告诉朱正希,说道,“不打紧,是累的,只要歇一觉就好。” 第56章 许是连日劳累,在得知李…… 许是连日劳累, 谢宝扇在听说李善安好,就再也支撑不住,她整整睡了一日一夜, 齐硕怕她出事,来看过几回,见她只是太累了,总算放下心。 谢宝扇醒来时,正是傍晚时分,屋里光线昏沉,她睁眼看着头顶的帐子,一时间竟有种今夕何夕的错觉。 直到外面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谢宝扇方才想起李善还生死未卜,她吓得一激灵, 连忙起身下床,胡乱穿上衣裳, 就打开门出来。 走出房门,齐硕在廊下守着小炉子煎药,他看到谢宝扇满脸焦急, 连布巾也没有蒙, 出声喊住她,说道, “放心吧,王爷的病情稳住了,我师父和师叔正在里面给王爷看脉。” 得知李善平安无事,谢宝扇只觉全身卸了力,四肢一阵酸软,她默默坐在台阶上, 发了好一会子怔,不敢置信的问道,“王爷当真好了?” “师叔和几位同僚看过,都说王爷这算是挺住了。”齐硕揭开砂锅盖子,放进一把切好的草药,接着说道,“今日王爷没有发热,脉相也平稳,这是好兆头。” 想起自己晕倒的事,谢宝扇有些赧然,她问道,“对不住,真是给你们添麻烦。” 齐硕不以为意的摆手,歇了一阵子,谢宝扇身上有了力气,她问道,“朱先生可曾说过王爷何时能醒?” 怀王的病情是所有人牵挂的大事,此前,王府也打发人来询问,齐硕停下手里的动作,笑道,“这可说不准,兴许明日王爷就醒了呢。” 谢宝扇心想,怀王要是清醒,她也该走了,想到此处,竟莫名有些惆怅,她静坐小半日,朱时希和肖正使出来了,朱时希看到她,说道,“你昏睡一日,恐怕肚子早就饿了,去找沈婆子要些吃的吧。” 谢宝扇说道,“我不饿,我去给屋里再熏一遍艾草。” 朱时希失笑,谢宝扇只要稍微闲下来,就会在院子里里外外熏艾,任凭他们如何劝阻也不管用。 前些日子,为了王爷的病情,医署里忙得人仰马翻,这会儿得闲,肖正使也便问起谢宝扇的来历,他道,“我瞧这姑娘聪明伶俐,说话行事进退有度,断然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他师弟对外说是他闺女,这可瞒不住肖正,他师弟就只生了三个儿子,如今半截身子都埋进土里来了,从哪里蹦出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 四下并无他人,朱时希悄声说道,“这事你不要声张,她是封县令托我照顾的人,似乎是王爷的旧识,也不知从何处得知王爷染上时疫,一定要跟着我们来云州。” 肖正使又望着齐硕,他疑惑的问道,“你又是如何认得她的?” 齐硕挠了挠脸颊,嘴里含含糊糊的说道,“上回王爷去松山县,就是看她的。” 两个老头儿一听,齐齐叹声,都是些儿女情长的事。 是夜,齐硕和朱时希回房歇息,谢宝扇睡得太久了,这会儿并无困意,李善屋里离不得人,她干脆守在这里,此刻万籁俱寂,烛火跳跃着光芒,谢宝扇起身剪灯花,却听身后有细微的声响,她回身看去,床上的李善动了几下,嘴里低声嗫嚅。 谢宝扇放下手里的剪刀,她凑近李善的身旁,侧耳细听了几遍,听出他在要水喝,谢宝扇连忙倒了一杯温水,轻轻抬起他的头,放在他的唇边。 李善渴极,凭着本能饮下一大口气,却险些呛住,谢宝扇拍着他的后背,说道,“殿下,慢点喝。” 迷迷糊糊的李善听着这声音熟悉极了,他想睁眼看看是谁,眼皮像是有千斤重,只隐约看到床边坐着一个身影,还不等他看清,困意袭来,李善又睡着了。 谢宝扇放下手里茶盅,她喊道,“殿下,殿下……” 李善不动,谢宝扇听到他呼吸绵长气息均匀,于是帮他盖好被子,细细的打量着他的眉眼,边城的风沙洗褪了少年的青涩,他的五官像是刀刻斧凿,显得棱角分明,狭长的眼睛这会儿紧紧闭着,若是平日,谢宝扇是不敢直视的,幸好并无他人,她才能放肆的打量他。 长夜漫漫,谢宝扇的心无比平静,这个时刻让她恍若做梦,梦醒了,她和李善就要分别归于现实。 李善的病情一日日好转,这无疑让所有人感到振奋,不几日,又有好消息传来,朝廷派来人马支援云州,已经赶至松山县,再过几日就能进到云州城。 这日,谢宝扇正在给李善换衣,齐硕进来,他一见谢宝扇,着急的说道,“王妃要来了,你快些回避吧。” 忽然听说怀王妃要来,谢宝扇吃惊的说道,“医署里都是感染时疫的病人,王妃玉体尊贵,怎好来这里犯险?” 怀王妃的车驾已快要到医署门口,齐硕是刚才听到人传话,他说道,“你都能来,王妃怎么来不得?” 谢宝扇是瞒着众人来云州城的,她要是撞见怀王妃,当真是百口莫辩,况且闹得不好,还会牵连他人,谢宝扇放下怀王的衣衫,准备暂且回避,谁知她刚走到门口,一行人已进了院门,打头就是怀王妃徐绮儿。 眼见避之不及,谢宝扇只得止住脚步,默默退回到角落,只望徐绮儿不要看到她。 齐硕忍不住看了一眼谢宝扇,她穿着一身旧衣,头发裹在一块青色的包头里,脸上捂得严严实实,不相熟的人,想来认不出来。 陪同在徐绮儿身边的是医署的肖正使和朱时希,她今日穿了一身素色衣裳,头上插戴着三两支簪环,脸上和他们一样蒙着布巾,看到齐硕后,徐绮儿问道,“这位就是齐先生吧。” 齐硕朝她行了一礼,说道,“回王妃的话,正是在下。” 徐绮儿回了一个半礼,温声说道,“这些日子有劳了。” 齐硕慌忙还礼,徐绮儿抬眼时,视线落在谢宝扇身上,只因她穿戴朴素,看起来并不起眼,于是很快略过她,她问齐硕,“我听说王爷近几日好些了,便想亲自来看看。” 李善的病情事无巨细,每日会送报给徐绮儿,齐硕说道,“这些日子王爷偶然会清醒片刻,今早我叫人熬了稀粥,王爷已能进食。” 徐绮儿欣慰的点头,能进食就是好事,她走进屋里,环视四周,里外打扫得干干净净,东窗的案几上放着一个陶碗,里面插着一团团栀子花,碧绿的叶配上洁白的花,平添了几分雅致。 这花是谢宝扇托烧火的沈婆子折来的,并不名贵,独有花香浓郁清甜,齐硕见徐绮儿的目光一直落在栀子花上,只怕惹她多想,便道,“王爷的住处时常烧艾,因此弄了这些花来熏屋子,对王爷的病情并不碍事。” 徐绮儿笑了笑,这院子里给李善医病的都是大男人,能有雅兴折花熏屋子的恐怕只有姑娘家,她看着谢宝扇,温柔的问道,“你就是照顾王爷的姑娘么,叫甚么名字,多大了?” 谢宝扇低着头,默不作声,徐绮儿的女官不悦的问道,“王妃问话,为何不答?” 朱时希慌忙说道,“娘娘赎罪,这是小女,乡下地方的孩子没见过世面,因她略懂些岐黄之术,老朽这才将她带在身边调/教。” 说罢,他沉着脸,对谢宝扇说道,“在娘娘面前笨手笨脚,还不快退下。” 谢宝扇匆匆行了一礼,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只留徐绮儿等人说话。 徐绮儿在医署呆了没多久,便在女官的催促下离开,朱时希和齐硕松了一口气,惟恐徐绮儿再想起谢宝扇。 闲暇时,谢宝扇常听齐硕说,自打怀王病倒,怀王妃统管王府的事议,并率先拿银子出来救济振灾,有些贫苦人家,这些日子丢了活计,免不了家计艰难,王府定期分发粮食,有王府做表率,城里的富户们纷纷慷慨解囊,今日王妃更是亲自来答谢医署的医官们,论起王妃的胸襟和胆量,也算是女中豪杰。 谢宝扇想起徐绮儿,刚才虽是匆忙一见瞥,她像是消瘦了许多,想来李善染病,她这个怀王妃跟着饱受煎熬。 如此又过了几日,李善的身子越来越好,这日,谢宝扇刚洗了李善的衣衫,就见齐硕寻来了,谢宝扇脸色一白,只当李善的病情反复,谁知齐硕说道,“谢姑娘,王爷醒了。” 这消息让谢宝扇喜出望外,她刚想去看李善,忽然想起她是瞒着众人来到云州城,若是叫人知道了,一来徒添麻烦,二来连累封县令。 这几日,李善时时醒来,不过他病得久了,精力不济,往往刚醒就又睡着了,他的身子总归是要痊愈,谢宝扇却不便久留,她说道,“王爷醒了,我也就安心,眼下这里用不着我了,齐先生,可否麻烦你找处地方,我今日就搬走。” 齐硕摇头说道,“你费心来照顾王爷,王爷醒了,你倒要躲着他?” 谢宝扇一笑,并不解释,只道,“各人有各人的难处。” 她不说是何难处,齐硕见谢宝扇要走,说道,“王爷好容易醒了,你悄悄看他一眼再走吧。” 谢宝扇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她随着齐硕来到廊下,隔窗朝屋里看去,李善果然醒了,只是他身子尚且很虚弱,朱时希正在给他把脉。 屋里的李善似是察觉有人在看他,他朝着窗外张望,谢宝扇已经躲开了。 第57章 谢宝扇离开医署的第二天…… 谢宝扇离开医署的第二日, 京城派驻的人马就到了云州城,在此危机关头,朝廷的救援大大缓解了云州城的困境。 怀王李善尚在病中, 接迎的是云城刺史和几位大将军,王府也派了长史前往。 这些都是齐硕告知谢宝扇的,如今谢宝扇住在齐硕一处空置的宅子里,她等闲不外出,宅子里只有一个烧饭的老婆子,老婆子年迈且耳背,日常起居都是谢宝扇自己动手。 谢宝扇在云州城举目无亲,只认得朱时希和齐硕, 他二人忙着在医署救死扶伤,并不能常常来探望谢宝扇, 偶然会送给吃食来,顺道会告知她怀王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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