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扇也不舍得和李恪分开,只是宫里的规矩严谨,就是再不舍,也只能狠下心,她耐着性子说道,“男子汉言出必行,何况就在一个宫里,恪儿想母妃了,随时能来长禧宫,难不成还有谁敢拦着。” 李恪仍不松口,他道,“母妃哄我,听说搬到育养所,就不能常常来后宫了。” 谢宝扇抱着李恪,说道,“母妃也不想和你分开,只不过宫里的皇子和公主都是住在育养所长大的,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就是你父皇也不能改。” 李恪气得跺脚,说道,“甚么破规矩,我偏不遵守。” 说罢,他气乎乎的背过身,连谢宝扇也不看。 母子二人正在僵持之时,只听外面传来通报,皇驾已到长禧宫,谢宝扇微微惊讶,此次怀王李善送来的贺礼里,特意进献了四位美女,这几日李商接连召幸新人,已有许多日不曾踏进长禧宫。 谢宝扇整理衣衫,牵着李恪的手出门迎驾,她俩走到门口,李商已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进到长禧宫的宫门,底下服侍的人已跪了一地,谢宝扇拉着李恪,也一同行礼。 李商扶起谢宝扇,又摸了一下李恪肉乎乎的脸蛋儿,说道,“朕刚来,就听人说你闹着不肯去育养所?” 李恪是他的老来子,难免偏疼他几分,这几年,谢宝扇虽未曾晋封,李商每月总有三五日会来长禧宫看她母子二人,正因如此,淑皇贵妃虽不喜谢宝扇,也无人胆敢刁难她们。 谢宝扇引着李商入内,说道,“原本说好要搬到育养所,今日一早起来,又不肯去了。” 她语气里带着一丝烦恼,李商弯下腰问李恪,“怎么又不想去了,出尔反尔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李恪抱着李商的大腿,嘴里嚷道,“那我便不做大丈夫。” 李商看着这个小儿子,嗔道,“这说的甚么话,你总要长大的,难道还能一辈子和你母妃住在一起?” 小人儿根本不怕李商,他道,“就要住一起,就要住一起。” 他在李商面前耍起无赖,就连李商也无可奈何,谢宝扇叫来乳母哄走他,眼看着小人儿哭哭啼啼的走远,李商倒不忍心起来,他道,“可怜见儿的,冬日天冷,挪来挪去的不方便,不如等明年天气暖和再搬?” 谢宝扇摇了摇头,说道,“臣妾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皇上就不要再招惹臣妾了,左右都是要搬,也不差这几个月。” 二人说起给李恪迁居之事,李商感叹一句,“让稚儿离开母亲,的确是有违人伦,可是为了防着外戚干政,祖宗规矩也不得不尊从。” 古往今来,外戚干政的事谢宝扇在书里也看过不少,她深知这其中的道理,说道,“这几年臣妾能亲自抚养恪儿,已是心满意足。” 李商握着她的手,说道,“朕就喜欢你的善解人意。” 他许久不来长禧宫,这会儿和她聊聊李恪的趣事,只觉心头平静,整个人也安宁下来了 第110章 李恪到底还是搬到育养…… 李恪到底还是搬到育养所, 起初几日,李恪很不习惯,谢宝扇亦有些无所适从, 每日晨起,就会下意识往李恪的屋里去,待走到门口,方才想起他已经搬离长禧宫。 忽然少了孩子的欢笑声,长禧宫变得安静极了,谢宝扇闲暇时,会站在门口眺望,似乎下一刻, 就能看到李恪的身影。 银环见此,说道, “娘娘就是嘴硬心软,既是舍不得小殿下, 很该听皇上的话,待明年开春再让小殿下搬走的。” 谢宝扇看了她一眼,说道, “你不懂。” 银环小声嘀咕, “我是不懂,娘娘分明是心疼小殿下, 为何还要把他送走,现如今难受的是自己。” 不光谢宝扇舍不得李恪,长禧宫里当差的宫女太监,都是亲眼看着他长大,他这一走,人人都惦记得不得了。 李商自觉前些日子冷落了谢宝扇, 他念及李恪刚刚离开她身边,只怕她心里不自在,接连数日都宿在长禧宫,那重华宫里气得又摔坏无数东西。 这一日,从午后就开始飘雪,谢宝扇倚着熏笼,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络子,眼瞅下个月就是李商的万寿节,上回珊瑚从燕州带回的那张虎皮坐褥已经制好,银环说道,“听说皇贵妃弄来了一尊白玉雕成的佛像给皇上做贺礼,据传是前朝宫里流出来的东西,可遇而不可得,咱们宫里就单送一件虎皮坐褥,会不会有些少?” 谢宝扇手里的动作不停,她道,“皇上甚么好东西没见过?礼不在于多,心意到了就足够。” 谢家被抄家流放,她宫里的所有的进益,除了每月的俸例,大多来源于杨氏的产业,这些李商心知肚明,若是一味的铺张浪费,未免惹他不喜。 谢宝扇正和银环说着万寿节贺礼之事,就见进宝隔着帘子说道,“娘娘,余嬷嬷来了。” 余嬷嬷是李恪的乳娘,她这会儿过来,必是有话要回,谢宝扇放下手里打了一半的络子,说道,“让她进来。” 立时,余嬷嬷进屋,她神情焦急,谢宝扇只当李恪那边出事了,问道,“这是怎么了?” 那余嬷嬷回道,“殿下今日晨起,就不大肯吃饭,中午老奴摸着身子像是有些发热,就打发人去请太医,太医还没来,殿下就吐了一地,老奴也不敢耽误,特来先回娘娘一声。” 谢宝扇坐起身,她沉声说道,“你不要慌,小儿不安是常有的事,本宫这就随你去看看。” 银环已到外头叫人准备步辇,不一会儿,进宝说已经备好,那谢宝扇披了一件昭君兜,便坐上步辇,顶着风雪往育养所去了。 出门的时候,外面风雪漫天,雪地湿滑,太监们不敢走得太快,一行人足足走了半日,方才来到育养所,二皇子出宫建府,而今这里只住着李恪一位皇子,后面的空屋子皆都上锁,只有前面打扫出来,留给李恪居住。 步辇落地,银环扶着谢宝扇的手臂走到院子里,迎上前的是李恪身边的大太监卫荣,谢宝扇一见他,出声问道,“五皇子怎么样了?” 卫荣说道,“太医已经来了,正在给五皇子把脉。” 说话时,谢宝扇已进到李恪的起居室,太医院来的是善长儿科的孙得胜,往日每回来给李恪请平安脉的也是他,谢宝扇对他还算放心。 孙得胜看到谢宝扇进屋,起身要给她行礼,谢宝扇冲他摆手,说道,“罢了,不必起来,快给五皇子看脉吧。” 孙得胜道了一声失礼,坐下来仍旧给李恪诊脉。 那李恪身子发热,一日没用饭,小脸儿煞白,谢宝扇一旁看得十分揪心,孙得胜摸了半日脉,询问起他的日常饮食,谢宝扇说道,“五皇子的身子素来健壮,这病到底要不要紧?” 孙得胜回道,“殿下新换住所,只怕一时还未能适应,再一则,这几日天气骤冷,殿下染上风寒,并有发热之症,微臣已开了药方,服用几剂汤药,再好生休养,就能痊愈。” 谢宝扇见此,微微安心,孙得胜开好药方,又亲自呈给谢宝扇过目,谢宝扇看过之后,把药方递还给孙得胜,说道,“五皇子的身子劳烦孙大人了,还请孙大人多多上心。” 孙得胜躬身说道,“微臣职责所在。” 他说了两句话,还需回太医院抓药煎煮,谢宝扇让进宝送他出门,便坐在李恪的床边,担忧的问道,“恪儿,你还好吗?” 李恪撇着嘴,轻声哼道,“我肚子疼,母妃给我揉揉。” 谢宝扇接过宫女递来的汤婆子,捂热双手,轻轻给李恪揉着肚子,说道,“肚子饿不饿,母妃让人给你拿些吃的。” 李恪病怏怏的说道,“吃不下。” 谢宝扇看着无精打采的儿子,很是心疼,李恪期盼的看着她,“母妃,我能搬回长禧宫吗?” 谢宝扇没有答应他,只问道,“恪儿为何不喜欢这里。” 李恪拉着谢宝扇的手,说道,“这里没有母妃,我想见母妃一面,还得走好远的路。” 谢宝扇安慰的说道,“那你快些长大,等日后像你二皇兄一样大了,就能出宫建府,到时可向上请旨,接母妃和你同住。” 李恪有些失望,他虽说还小,也心知这是很久以后的事。 母子二人说了几句话,外面有声音传来,“文总管来了。” 谢宝扇坐起身,她替李恪掖好被角,说道,“叫他进来。” 那文冬走进屋里,他先向谢宝扇问了一声安,说道,“皇上听说五皇子这儿请了御医,特地叫老奴来看看。” 谢宝扇说道,“有劳文总管跑这一趟,太医刚才已经来看过,说是不碍事,请皇太不必惦记。” 文冬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 躺在床上的李恪睁大双眼看着文冬,问道,“文总管,父皇怎么没来看我呢?” 文冬望着闷闷不乐的李恪,哄道,“皇上原是要来的,恰巧有朝中大臣求见,这才不能亲自过来。” 李恪不作声,文冬又道,“我的小殿下,快些好起来吧,到时老奴陪你一起去看雪鸮。” 李恪被他逗笑,点了几下头,文冬还需回乾明宫复命,并不能在育养所久留,他打过一声招呼,就带着人走了。 谢宝扇在育养所陪了李恪半日,直待他睡下,方才有功夫和余嬷嬷说话,“这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病了,每日可有及时添减衣物。” 余嬷嬷回道,“冬日天冷,外出时总带着衣物,平日也不往别处去,只偶尔和那边院子里的三公主和四公主玩一会儿。” 说话时,谢宝扇脚边动了一下,她低头一看,是珊瑚送来的那只白兔,刚才人多,它吓得躲了起来,这会儿屋里都是熟人,不知从哪里又钻出来。 谢宝扇问余嬷嬷,“兔子是睡在恪儿的屋里吗?” 余嬷嬷回道,“本来睡在外面,前些日子,殿下说晚上睡觉害怕,定要搂着兔子睡觉,老奴劝不住,只得把兔子收拾干净,让它歇在殿下的屋里。” 谢宝扇叹了一口气,说道,“把兔子挪出去,恪儿病着,这兔子最爱掉毛,况且冬日时气不好,夜里睡觉兔毛吸入心肺,容易气喘。” 余嬷嬷答道,“娘娘说得是。” 天色欲晚,谢宝扇要回宫,临走前李恪还在熟睡,谢宝扇没有惊动他,带着人悄悄离去,她们一行人刚走不远,只听后面传来一声‘容嫔娘娘’。 谢宝扇叫人停住步辇,银环回头一看,喊住她们的是杜才人,四公主的生母。 步辇落地,谢宝扇笑着说道,“原来是杜姐姐,好久不见,姐姐这是来育养所看四公主?” 杜才人自幼进宫,乃是宫女出身,因偶然被李商宠幸,竟意外遇喜,生下了四公主,李商便封为才人,只因她性情寡言,在后宫的嫔妃里并不显眼,这几年李商的后宫进了许多新人,越发显得她可有可无,每年也只有四公主生辰时,李商才会想起还有她这么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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