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只能应下了 这两年,她为我婚事操心得冒了白发。 见便见吧,反正回头说句不喜欢打发了就是。 我朝风气还算开放,男女相看后结亲的也不少,这场相亲宴就约在聚福楼。 春禾陪在我身侧,我俩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对方才姗姗来迟。 照我娘打听来的消息,此人名为郑均,京都人士,祖上为官有些荫庇,不过他们这一房如今经了商,做了布匹生意。 据说媒的介绍,这郑均郑公子,年方二十又五,本该早早结亲,但因这几年苦读诗书参加科考,这才耽误下来。 此刻见了他,我觉得如果不是他身上脂粉气味太浓烈,看着确实还像个读书人。 这郑均一坐下来就直奔主题,道:「林小姐是吧,咱们也对彼此情况有些了解了。你们家门第不高,配我确实差点,但你还算长得漂亮,这便就罢了。只是你若嫁过来,我有些条件你得答应。」 我这还没有动作,余光看到春禾白眼都要翻到后脑勺上去了。 喝了口茶,我来了点兴趣,想听听他所谓的条件。 「这第一,按如今京都里的惯例,聘礼我家出三十六台,但你们家回的嫁妆也得三十六台。」 嗯,这倒确实是惯例。 门第相差不大的亲事,聘礼三十六台至五十台不等,但嫁妆本就看女方家的意思,多数回个一半差不多。偶有心疼自己姑娘的,给多添个五六台。 「这第二,婚期得尽快。我这还要参加今年秋举,不能耽误太多时间。」 如今已是四月,秋举大多六月就开始。 还挺宽容,给留了两个月准备三书六礼,多感人呐。 「第三就比较重要了。我今年已经二十五了,身旁总有几个知心的。成了亲后我抬两个妾就够了,别的照常伺候。这你没意见吧?」 嘴上问着没意见吧,下巴却要抬到天上去了。 他怕是觉得自己已经很大方了。 难道这年头,平庸男子都如此之自信? 我放了茶盏,取了帕子按了按唇角。 「我自然没意见。」 那郑公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些条件该你未来夫人考虑,我能有什么意见。」 他脸色变了。 我带着春禾要走,却被他斥住。 「林小姐可别不知趣,你这岁数也不小了,再自视甚高下去怕是再也嫁不出去了。」 这下我的白眼也按捺不住了。 「郑公子,多喝点水吧,盐吃多了对脑子不好。」 给你闲出毛病了还。 我原以为这事儿就这样结束了。 毕竟我和这郑公子礼尚往来两方都不是很愉快。 但我没想到的是—— 原来世上也有男子心眼比针眼还小的。 长见识了。 我娘后头去请媒婆说亲,这本来就是给钱办事的活儿,偏偏一连问了好几家说媒的,都不接我家。 多问了两句才知道,这郑公子把我名声搞臭了。 说我粗鄙自傲,人老珠黄,不堪为妻。 偏偏他郑家做生意的,圈子广,就可劲往外传,越传越离谱。 绕了一圈到我耳里已经变成了我因为和人私通才被退婚还不收敛以至如今嫁不了人在找收破烂的下家接手。 可去他妈的吧! 虽说我娘没地方去给我相看让我落了个轻松,但连出个门也要被指指点点,左邻右舍都拿我的事酒足饭饱配瓜子来说也是够烦的。 我这两天吃饭都不香了。 偏偏霍歇和兄长还有一个多月才返程归来,我连上门揍人都找不到帮手。 我叹气。 在心里第三千九百六十遍骂那狗东西。 出不了气,更郁闷了。 我踢了一脚院子里的梨树,还把脚尖磕了,疼得我眼泪汪汪。 我这正抹着眼泪骂骂咧咧,春禾火急火燎跑到我跟前,扶着梨树就开始大喘气。 「小小小……小……姐……」 给我也看累了:「怎怎怎……怎……怎么了?」 她提了口气,语速飞快地说完。 「外面有人来提亲!」 哦—— 多稀罕似的。 嗯? 提提提……提亲? 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稀罕……真稀罕! 居然还有这会儿来我家提亲的。 我生怕我娘脑子一热冲动下就把我给嫁了。 我如今行情实在差,能有个上门提亲的不错了,没得挑。 霍歇的事儿我又没法让她知道。 这…… 我俩毕竟还没定下,说得不好听些,叫私相授受。 刚到回廊转角,就听见我娘清晰的笑声。 她是真淑女,一般都不带笑得如此大声的。 紧接着又听得她道:「可真是劳烦亲家跑这一趟了,不如留下来用个膳咱再细谈可好?」 大事不好! 这怎么亲家都叫上了? 我径直冲进了前厅。 和握着我娘手的开澜大长公主打了个照面。 我…… 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 对于我的出现,前厅里四个人都有一瞬怔愣。 具体表现为我爹和国公爷举着的茶没来得及放下,我娘和长公主握着的手也没来得及撒开。 不过长公主毕竟是长公主,见惯了各种场面的出身,反应也是极快。 笑着道:「这是满满吧!来得正好。快来挑挑日子,看看喜欢哪个。」 身体快过脑子,我还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人已经走到她们跟前一块儿看折子上的日期了。 三个日子。 最早的八月中旬,入秋时节,京都刚送走了燥热,温度正适宜,又是民间秋收之际,总有美满之意。 第二个十月初,十月办国礼,是我朝最重要的月份,与国同庆,福寿齐天。 第三个要更晚些,来年正月十五,上元佳节,这日子无论怎么算,都是最美好的时日。 我抬头,正看四人都殷切注视着我,等着我下决定挑日子。 压力突然有点大。 「还是父亲母亲国公爷长公主殿下决定的好,我听大家的。」 呼…… 这早了晚了我可挑不好。 若太早了,估计父亲母亲要笑我盼嫁了。 若太晚了……估计我们世子爷得难受了。 况且,如今霍歇行情可好着,边关镶了金回来的,估计得被抢成香饽饽。 他们四个凑做一堆商量半晌,终于拍板定下了,定在十月初三。 还有六个月左右,时间虽久,但也让人期盼了起来。 这六个月光做些准备,也不会轻松到哪去。 在离霍歇回来的这一个多月,我单单去相国寺采福就去了三趟,还有些更琐碎的事,消磨着一个月就过去了。 霍歇归京的前一天晚上,我失了眠。 这消息是长公主派人送来的,说是今日会在城外驻扎一宿,明日一早,从京都正光门入城,过三圣大街,走内城道直入皇城述职。 粗粗算来,我与霍歇已经两年零三个月没有见面,虽然总是收到他的信,就连他塞进信封寄回来的小玩意儿也已经堆了一整个匣子。 但信纸再大,也不过四方一块地,他捡紧要的与我说了,我还是难以拼凑出他在边关的生活。 就像我想知道后来他有没有请那新换的信使喝茶,也无从得知。 怕我担心,他总说塞外风光很好,大漠景色壮阔。 可再好的大漠成了战场又能美到哪里去。 我理解男儿本血性的话,也信他的坚毅,但我总在想,他第一次把刀扎进敌人身体时,是不是也会害怕。 他本是最张扬最惊艳的儿郎,如今吹过大漠的风,蹚过战场的血,带着一身边关的风尘与功绩,重新走到我面前。 你问我后不后悔让他走? 不后悔。 但会心疼。 我们会以什么模样重逢。 或许以喜悦以泪水。 或许以那一点点揉碎了吹散了的委屈和心酸。 或许,或许。 后半宿落了雨,雨滴打在屋檐,催生了睡意。 昏沉之际我还在想—— 明天可要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啊! 大概是为了迎接这些凯旋归来的战士,今早真的放了晴。 地上树上空气里湿意未散,阳光却爬上了屋檐,把云都打散了。 一大早府里就忙开了。 洒扫的仔细清理,做宴的认真准备。 连父亲都摩拳擦掌写了副红联,要挂在门上显热闹。 说是述完职再早也要午后才能回府,但爹娘和我已经坐不住,在前厅等着了。 探消息的小厮去了好几趟,从进三圣大街传到进内城道,现在还没传回消息。 我实在待不住,跟爹娘说了声,打算往外走走等等。 说不定半道就能碰上。 桐花街照常冷清,大道也能去到主街,但我总是习惯走入巷子的那条小道。 两年前上元夜那天晚上,我们在这里,在昏暗的灯光下,紧紧相拥。 时间是真的快。 我叹了口气,转身要往前走。 巷子尽头停着匹马。 有人衣袂翩翩,晒黑了些的脸上极尽温柔。 他远远看过来,目光像穿越两年的时光。 我们, 终于重逢。 我笑了笑,眼眶却不合时宜地红了,拿手背蹭了蹭眼泪,我向他走去。 走太慢了,我还是跑吧。 他也正朝我跑来。 直到拥我入怀。 他的声音也含有一丝哽咽,却郑重且深情。 他说:「满满,我来娶你了!」 我们会以什么模样重逢。 以紧紧相拥,以炽热跳动的心脏,以经年不变的承诺。 以你娶。 以我嫁。 ———— 18、 霍歇: 我寄回了最后一封信。 只给林满月留了三个字。 你等我。 给家里那封信却写得多了些,具体是为了跟我娘商量早点上门提亲的事宜。 聘礼单子我走前只安排了个大概,这两年我爹娘也给做了准备,书信里我已经安排好了全部,只等我回去上门提亲。 虽然还有一个多月才回去,但我着实有点紧张。 大概因为是头一回没经验? 启程那天,大漠部族送了位公主,说和使团一块儿进京。 老将军觉得我和林满阳胆大心细,要把我俩派去照顾使团。 我当即就想拒绝。 我可是快要有家室的人,怎么能与别的女子接触过多! 但军令毕竟是军令。 好在这大漠公主虽然话多了些,但还算安分没闹出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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