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蔚被反撩得面红耳赤,微微眯眸促狭,“什么好听的声音?” 余娴摇头,感觉到了异常,忍俊不禁道,“等会就知道了。” 马车双辕滚动,路途不够平坦,始终摇摇晃晃地行进着,但新府与祁国府两地相隔不算远,不多时就到了,男人的声音从车内传出,得了无字的命令,马夫挠了挠赤红的耳朵,慢悠悠地驾马转弯,又围着府前街道多绕了几圈。马儿跑得尽兴,越跑越快,最后一个猛冲刹停,抬高前蹄长嘶一声泄了劲,酣畅淋漓。 萧蔚抱着余娴下来,直接去了卧室,时至傍晚,唤来小厮添上热水,稍作梳洗后,才出来用膳。 入夜,余娴坐在书桌前翻阅余宏光借给她的《枭山笔录》,里面有阿爹亲自绘制的枭山地图,记载了所有机关通道,还以朱砂笔标记了各地点的作用。譬如她从前一直不清楚那些金灿灿的黄金坟是葬的谁,书中便叙述,所有争辉夺目的黄金坟,葬的都是余家祖宗,一来是因黄金坟都在阳面,正面日光,可以阳气封住邪肆之气,二来,余家培养傀儡死士,罪孽深重,葬入黄金坟中,若干年后,枭山再无守山傀儡,招徕盗贼,只会入黄金坟中盗窃,不会扰后山清宁,算是为阴面祖坟挡了灾。 而他们经常祭拜的山阴面的祖坟,葬的其实都不是余家的先祖,而是那些将余宏光抚养长大,教他识文断字的师者和亲侍,更多的,还有一些被培养成傀儡的死士,这些与余宏光有些亲厚的人还残存着人性,但终究与世人不同,随着余家溃散一起去了。 “与世人不同……?”余娴看到这里,难免发出疑惑,继而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震惊之中心潮澎湃,姑且压下不提,“萧蔚,你后日休沐可有时间陪我回一趟余府?我想通了一些疑惑,需要确认。” 萧蔚放下朱砂笔,“后日,我有件很急的事需要处理。你若能等我几个时辰,我回来后陪你去。” 余娴满不在乎地低下头,“那不必了,你便去处理你的事,我这个事倒是不急……你有什么急事?” 萧蔚想了片刻,抬眸揽了灯火华光,垂眸时敛去,“我拿到了敦罗王妃身边亲信的名单,王妃被斩首,她的亲信却尚未处决,陛下将其交由我,我打算把当年害我叔伯入狱的人钓出来。” “你确信他在这些人里面?之前不是说,那位幕僚是敦罗王的一位部下麾下的吗?怎么又成了王妃的亲信?”余娴思索一番,“那名部下,是不是龙池宴上郡主和梁夫人撞见的人?” 萧蔚点头,“没错,之前正是因为所有人都误以为龙池宴上撞见的是敦罗王的部下,才让陛下误判许多年,教王妃成了漏网之鱼,其实那名部下是王妃的亲信。随着王妃落网,那日在王府门前的部分亲信被捕,招供出了更多亲信名单,近些日子正由差役天南海北地抓捕,可我纵观名单和狱中亲信面容,并没有我眼熟之人,分明父亲曾经的好友我都见过的。我想,是那幕僚还没落网。” “你打算怎么钓?他藏得这样深,根本不会顾及同僚死活,肯定不会不自量力地来劫狱的。”余娴有些担忧,“你莫要为了给叔伯报仇,太过冒险。若是让陛下晓得你如此徇私,可会招致祸患?” 萧蔚松了眉头,笑着安抚她,“你放心,我已有对策。陛下将此事交给我,不就是为了让我找出所有漏网之鱼的吗?那幕僚贪生怕死的特质,便是最好的鱼饵。”
第81章 珠钗!还来! 自敦罗王妃亲信被收押后, 余宏光疲审大半月,以分房囚徒的拷问技巧撬开了不少人的嘴,谨慎起见, 请来技法高超的画像师,依照犯人描述,对应名单逐一画像,统筹清点,盘出了敦罗王妃手下的整条驱动链。饶是如此,萧蔚仍坚称有漏网之人, 提出布局捉拿。 也曾遭到各吏质疑,“萧大人, 您就别难为我们了,深挖也不是这个挖法, 名单和画像全都对应上了, 怎么就还有遗漏?您就算怀疑,也得讲求个证据不是?不然大家大费周章地也不晓得在往哪个方向使劲,有心也没力啊!” 幕僚内情不便明说, 萧蔚缄口不言, 余宏光也觉得他不必正面回答,并为他力排众议, 下令不问缘由, 继续深挖。萧蔚向众人说了计划, 无不骇然称其大胆。 老辣如余宏光也觉得他有些冒险,“有把握吗?” 萧蔚张开手, 淡定道:“五成。” 余宏光瞪眼震惊, 萧蔚虽不浸赌,却是个纯赌徒啊!要支持他实在需要魄力, 但陛下已将此案全权交给他,不支持也没法子,遂为他开路,安抚众人。 休沐日当天的刑部监,比往日沉肃,晌午的焦灼烧着了狱卒的眉毛,仿佛天降预兆,未时,大牢竟走了水,远远看去火光冲天,趁着乱,犯人跑的跑,叫的叫,好在余宏光向来管理得当,增援及时,控制住了火情,也收押回了犯人,最后通报点数时,只遗漏了两个。 这下不得了,狱卒吓得跪地求饶,烧着了眉毛仪容有失,没看好犯人却是罪该万死。如今不是问责的时候,萧蔚问起丢的犯人是谁,回禀道:“赵大和王九,一个是敦罗王妃身边身手了得的亲信,曾负责为王妃杀人越货,很是狠辣。另一个只是五城兵马司的牢房满了,临时关押过来的盗贼,别的不行,轻功很了得。” 事态很紧急,杀人越货的那个叫赵大的,这些时日在牢中受尽折磨,放过狠话,只要他有一口气在,让他活着出去了,就把他们这些折磨人的狗官都杀了,彼时狱卒们还对他极尽嘲笑,没想到真让他逮着了出去的机会,大火烧进狱中,不得不开门灭火,转移犯人,教他给跑了。保不齐他这回真要潜伏暗处肆意报复。萧蔚下令立刻全城搜捕,并请五城兵马司和大理寺协助。 搜查进行了整整两个时辰也没找到,各位官吏们已经抱着今晚躺在家中必被刺死的心态,陪萧蔚坐在鸣翠茶楼里等消息。再看一眼萧蔚,他却不急不徐地喝着清茶,搜查的时间越久,他的表情就越轻松。虽说在鸣翠茶楼等,既方便巡逻队时时回禀,也方便刑部监将火灾后的场地清扫干净,是好来处,但也没得他这样,真当休沐似的悠闲吧? “萧大人不担忧性命?您和余尚书策划了各种诱使犯人招供的法子,那赵大可是说了,出去头一个要杀的就是你们啊!”小吏面露惊惶地提醒道。 萧蔚放下茶盏,摇头道,“他第一个要杀的,绝不是我们。” 小吏不解,“那会是谁?” 萧蔚眺望着远处巡视的一路兵卫,看到他们拦下一辆马车认真搜查过才放行,微微虚眸,“漏网之鱼。” 虽不懂他为何笃定就是有漏网之鱼,但纵然有,也是赵大的自己人,“这……他们自己人怎么会去杀自己人呢?” 怎么不会呢?他们为什么不供出漏网之鱼,就会为什么杀掉漏网之鱼。人这种东西,有时候看似反复,做出两件相悖的事,其实都只是为了一个目的。 萧蔚不再回答。 不消多时,一名小厮敲门叩问,“萧大人,祁国府千金梁小姐有找。” 萧蔚侧目,“请进来吧。” 话音未落,门猛地被梁绍清一掌推开,他跨门而入,视线逡巡一圈,“萧大人约见我,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官吏们面面相觑,很有眼力地起身托辞,“我去更衣。” “我也去。” “……” 几人走了干净,临出门前又将茶室的门敞开,要关自己关,他们可不敢多事。 梁绍清掏出红帖丢在桌上,乜道,“说吧,这红帖只有地点时间,却无内容,究竟何意?我朝唯有喜帖、战书、生死帖会用红色,你既不会给我发喜帖,也不会与我决生死,想必是战书了?” 萧蔚慢悠悠地起身,拿起红帖,将其撕掉,随手扬了,淡漠道:“你有什么资格与我战?只是个引你来此的由头罢了,你无须自作多情。我找你来,是要回我娘子的东西。” 皆是身姿挺拔之人,两相对立,平分秋色,分毫不怯,只看见二者眼神中迸发出的电光火石如兵戈相接,发出铿锵之音。 梁绍清双手环胸,倚桌抬起下颌,“笑话,你家娘子的东西找不到,却问我要?我与她什么关系,你怎么就笃定她的东西在我这里?是你家娘子亲口说了?还是……你晓得我与她行亲密之事了?否则,怎会觉得她的东西遗漏在了我的房间呢?” 萧蔚的眸中锋芒毕露,肉眼可见。这般毫不掩饰地吃醋,让梁绍清意想不到,毕竟来之前,他以为萧蔚会和他装得很稳。 正思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时,萧蔚忽然开了口,亦是毫不掩饰地痴迷神态与喑哑之声,“再亲密,能有我与她亲密吗?耳鬓厮磨,汗水交融,我的身上有她留下的痕迹,一寸一寸,如血如砂,她喜欢咬我的肩膀和下颌,还喜欢听我喘息着在她耳畔说爱她……” “够了!”梁绍清握紧桌角,别开视线,“你堂堂五品京官,把我找来,就是为了在这和我描述闺中乐事的细节,平时见你人模人样清冷孤傲,私底下这般放.荡猛.浪?你到底知不知耻?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萧蔚竟颔首,“没错。我找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他莞尔,接着道,“你与她只不过是拉拉扯扯间拽落了珠钗,我与她却是实打实地恩爱夫妻。呵,你被她拒绝时当然很懊恼,但一定没有听见她亲口说‘很爱我’时心痛到滴血吧?你知道她有多爱我吗?她为了我竟然……” “我没兴趣知道!”梁绍清喝断他,“你到底要做什……” 萧蔚同样喝断他,“我要你知难而退!”逼近梁绍清一步,萧蔚解开自己的腰带,“你要看看她都在哪里给我留下痕迹吗?” 梁绍清一愣,不信他真敢脱衣。 萧蔚却无所畏惧,丢了腰带,大袖紫袍松散开来,露出青色的内衬和白色亵衣的领口,紧接着,他扒开衣襟,鲜红的痕迹极度醒目。锁骨、心口、胸膛、小腹…… 梁绍清看得咬牙切齿,然而萧蔚却露出了被嫉恨的满足笑意,又朝他走近一步,“还有很多,要接着看吗?!不光是前面,我的脊背、腰腹,她全都宠幸过,前日!在马车里!昨夜!在书桌边!今晨!在床榻上!还有很多很多地方,很多很多你不会晓得的亲密法子,无时无刻,随时随地……!” 梁绍清这一刻终于确定了,自己确实没有萧蔚疯,一瞬骇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他是真疯啊,门根本没关!纵然他肯定晓得自己是男子,但如今自己穿的是女子的装饰,若让旁人瞧见,他就不怕闲言碎语毁了仕途?!还是说,他就是料定了自己会这么想,拿捏了自己因震撼而露怯的心理,在气势上赢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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