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心早就眼疾手快的准备好了符节,倚华拿上就跑,片刻都不敢耽误。 就在未央宫逐渐跑动忙乱的时候,博望苑还未歇下的太子和一众亲近门客,彻夜未眠,还在说着边防和使者的事。 “大宛之战就是缓缓也是使得的,五属国骑兵就剩了六七百,就地休整也不多废什么!” “不是废不废物资的事!是此战败了,日后出使都要重蹈博望侯覆辙!” “那更好啊,你看看现在出使之人的风气都是什么样子?收贿赂的、克扣供品的、在外耀武扬威损我大汉声名的...博望侯何等风采气魄,若见如今场面,气都能气活过来!” “苏贤!你不要随意污蔑使者,他们不远万里而去,有些错漏也是很正常,焉知不是大宛那般的野蛮邦国传出谣言来陷害我朝使者的?!” “他并非信口雌黄,等天亮开市,你去看看现在卖的东西,有一半稀奇物件价格虚高!只因民众趋之若鹜,以外邦风俗为奇贵,而贬低我大汉货物的比比皆是!商且如此,农、士、工必受其影响。” “也有过于吹嘘我朝货品,鄙夷番邦友国的。”刘据淡淡的反驳,让激烈的争吵终于降了温度,“趁着父皇在长安,我出去了一趟,周边郡县什么情况,各色人等我都看到了,日后也会安排调整。只是,这些并不紧急,我目前想听的,是你们觉得这两场战役要怎么处理为好?” 忙有人上前抢话道,“太子,此事议论即可,莫要跟陛下争执!自马邑之后,陛下一生从未吃过败仗,心里火气与憋闷可想而知!太子莫成了陛下发泄的对象,就算最后圆满解决,也是得不偿失!” 这么多年的独理国政,已让刘据多了说一不二的威严,抬手间,就让急切开口的人住了嘴,“你们尽管议论,至于我要不要和陛下说,勿管。” 口气中的不容质疑,让刚刚叽叽喳喳的人群都乖顺的听从,齐齐低头暗自措辞,等待第二波讨论。 被生病的言欢推来旁听的卫不疑,为了写出个逻辑通顺的记录,率先开口道,“就先说大宛吧!” 张贺见大家都没着急开口,率先站出来起了个头,“换将不可能,若继续打,这必是一场消耗战,我觉得,只要粮草充沛总是能赢。” “还有熟悉西域各国的使者。”苏贤道,“容我说句不客气的,贰师将军就犯了之前大家说的过于倨傲的毛病,一路借不到粮草,全指着后方供粮,多少人是饿死的还不知道。” “还有马!”有人提了一嘴,话题立刻转到了公孙敬声身上,“六千变七百多,太仆觉得再补马补骑兵是否吃力?” “补自然是能补。”公孙敬声答道,自从去年他爹没拒绝掉丞相后,他就被刘彻提成了太仆,美其名曰子承父业,其实就是要父子二人一起加班给两场战役提供强有力的支持。 真是黑心的皇帝,累死的忠臣,完美搭配! 公孙敬声压下内心的吐槽,继续道,“问题是补多少?骑兵补到六千自然容易,马匹补到原来的数量自然也可,但....” “但什么?” “但,陛下有翻倍的意思。”公孙敬声看向角落里一声不吭专注剥栗子的卫伉,他倒是逗皇孙逗得起劲,也不知道听到这些没有? 众人大惊,一片哗然!张贺赶紧出来收拾局面,“好了好了!翻不翻倍的都是在开打的前提下要去讨论的细节,大家是都默认大宛要继续打了么?” “打!哪有打一半就缩回来的道理!”清脆的一嗓子振奋了不少人心。 “打!昆明、南越、朝鲜都打了,大宛就是远点,凭什么不大!” “必须打!” 一时间,气氛像极了出征前鼓舞人心的场面。 就是远点.......听到人群中这样的话语,卫伉咧了咧嘴角,又扔进去不少栗子。 “别说那么多番邦小国看着,会心存轻慢,就是乌孙,细君公主刚刚生下一女,他们派出的两千人却依然是观望为主,再谈策应。”默默记录的卫不疑嘟囔半天,看向卫伉,轻声又补了一句,“若大宛之战不能赢,细君公主的日子也不好过。” 卫不疑是想提醒卫伉,大宛的输赢也和匈奴一样,关系着生死、荣辱和姻亲。陛下、父亲和表哥费了多少力气才在西北有实力与各国说话,他们可不能坏了这大好局面。 卫伉低着头,依旧在不紧不慢的烤栗子,剥栗子,喂皇子,皇子胖乎乎的小脸都被撑成了包子模样。 “哥...我知道你心里匈奴是第一位的,可是大宛......”收到卫伉不悦的目光,卫不疑瑟瑟低头,奋笔疾书... 很快,人群中清醒的张贺也字字有声的紧接着反问了,“那匈奴呢?儿单于要不要打?” “......” “......” “......” 有人小声的说了一句,“冠军侯麾下最厉害的赵破奴都全军覆没了......儿单于可不好对付。” “唉,怎么总是大汉遭灾,虞初和丁夫人也没管用啊!” 刘据和公孙敬声对视一眼,都颇为遗憾,是真想诅咒能灵验一回啊! 低低的议论持续了一会儿,才听到角落里传来了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语,“大宛要打,粮草要应求尽供!” 众人齐齐望过去,一身青衫的卫伉,正扫去膝上的栗子壳,坚定起身,朗声道,“至于匈奴,朝中还有很多的将领可以去戍边屯兵,甚至兵分几路与其周旋。边境多年发展已有根基,只需以逸待劳挫其锐气,一举灭之极有希望!” “......” 其实大家都想过要同时打,但又对同时供应两个战役,自觉心虚,卫伉这样笃定,是真觉得可以拼么? 张贺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抑制住冲动,问道,“若与儿单于开战,要派哪些将领去呢?” “若无人有信心可赢,我有!若无人愿战,我可!”卫伉目光一一略过众人,清楚明白的回答了张贺,也是很多人心中的问题。 刘据一阵恍惚,他不知道卫伉没日没夜听了这么多天,经历了多少挣扎和推演才下了这个决定。卫伉的聪慧和责任,他都看在眼里,同龄人都想着大展拳脚的时候,他却想着兜底,想着低调,想着后退。 然而此刻战事胶着,什么低调为人、什么避军权免卫家军、什么护家尽孝...统统被丢到了一边,再多的完美筹谋和权衡依然压不住拥有武将血脉的灵魂! 就是卫伉,才会真像舅舅一样,站出来,从容又自信的道一声,“若战,可胜!” 多年胜仗赢下来的傲气早就融入了每个大汉人的骨血,随着公孙敬声的,“双战,必赢!”现场气氛瞬间被挑得极高。 用罢早餐送走众人,刘据才留卫伉一步,“这个局面也就你敢赌。” 卫伉破天荒的露了个轻松的笑容,“陛下也敢赌。” 刘据笑了,点头,卫伉才带上几分认真,道,“其实我赌的是之后几年风调雨顺。天灾这么多年,若再不见好转,睢陵侯张昌的太常丢得就真不冤了。” 睢陵侯张昌的太常丢得真不冤?那是不是父皇这些年的求仙访道也太冤枉了些。 其实在朝中,太常、丞相,都是要时刻担心办错事会被贬谪申斥的官职。想起石庆正月离世时,对寿终正寝在丞相一职上的满意和开心,刘据就又心酸又好笑。 “李广利走后,我记得有一次跟你闲聊,你笑说非三年不胜,现在看着很是灵验。不如我跟虞初商量一下,让你去做他的事,也免你出征一趟。” 卫伉苦笑,“几年大旱,与其预测赢了匈奴的时间,那我不如诅咒明年开春干旱多疫,能让儿单于染病后一命呜呼。” 刘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就借长平侯‘吉言’吧!” 这人还当真了,不愧跟陛下是父子,卫伉行礼,“告辞!” ---- 作者有话要说: 周四断了一次,所以周六双更~早上一次,晚上一次~
第295章 风骨之战 == 还没等卫伉回府洗漱一番,平阳公主就把一应丧礼全都递了出来,让他抓紧去儿宽府上。 “我这身份太过招摇,你去才是理所当然,就代为转达我的心意吧。” 刚刚说陛下都去过了,她哪里是身份招摇,而是要给大家传达平阳公主依旧与侯府一体的意思。 而且她也是这么做的,所有关系和资源从不避讳卫伉和卫广,人心都是肉长的,是否真心实意自然感受得出来。 所以,卫府如今的氛围,倒是比原来少了很多尴尬,多了许多默契。 卫伉一边被服侍着换外衣,一边恭敬的行礼道,“母亲放心,儿宽这两年于我有半师之谊,若有需要我帮忙的,自是义不容辞。” “身上担子虽重,也要注意身体,日后可不能这样熬夜了。”平阳公主慈爱的看着他,转头又絮絮叮嘱不疑,“小登出去游历,将来还不知道要落在哪里,小伉就你一个弟弟在身边,你们千万要互相照顾,不要凭一时之气就拼命做事,没有什么能比你们俩的身体还重要。” 卫不疑要活泼些,“母亲放心,我就是去听故事的,顺便跟使者们找点稀罕物件孝顺各位长辈,不会拼命的。” 平阳公主无奈的斜了他一眼,“我主要说的是你要照顾哥哥,你看他熬了一晚上,嗓子哑的,你也不知道吩咐人给他准备些蜜水。” “他那是栗子吃多了,嗓子干的。”卫不疑从来没觉得卫伉是个需要人照顾的,这个兄长从小就比别人持重守礼,也就是平阳公主关心则乱。 卫伉清清嗓子,安抚平阳公主道,“母亲放心,我会注意照顾自己的。本来有件事要与您商量,可是现在着急出门,就请母亲等我两天。” 平阳公主一路送他出门,“好,不着急,你一件件事做,千万莫着急就是。” 看着两人马车渐渐走远,叶葵和一众奴仆才扶着平阳公主往回走,“公主何必送到门口来,您都这么大年纪了,天气这样冷,若是摔倒或者受凉可怎么好,派我来叮嘱侯爷就是了。”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他就是走出去半里,我都惦记着,看看才能安心。”平阳公主终于有了几丝笑意,“你都说我这把年纪了,安心可比身体健康还重要。况且儿宽与我有几分故旧,也是个重臣,丧礼自然重要。” 叶葵心中明白,除了言笑和曹宗,如今平阳公主是把所有没能表达过的母爱,都尽数给了卫伉。 所幸卫伉是个通透孝顺的孩子,不然真是辜负了这些情义,叶葵觉得这样的日子就像是偷来的一般,比平阳公主还要珍惜。 现在只盼卫伉能平平安安的,前面再打仗,都不要点他的名字。叶葵不敢想,万一他受了伤,出什么意外,平阳公主只怕也活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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