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战前祭祀乃是正经礼节,可鼓舞士气,求天时地利人和!各位将军好战之心犹在,何必急在这一两日?且安心等到四月二十吧。”刘据摸摸鼻子,下意识选了最亲近的人来调侃,“尤其是长平侯,记得你之前一句戏言,‘愿儿单于得病逝世。’如今竟一语成谶,看来这诅咒的流程,还是不能省。” 看周围没有外人,卫伉飞快的白了他一眼,“那要不要我继续诅咒下一任单于也就是一两年的寿命啊?” 刘据一本正经的开玩笑,“可以呀!真的!要不我怕这就写信告诉父皇,让你去太常领个职?” 路德博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他若去了太常,就敢把祭祀的东西都喂了马,回头还是要太子和丞相去给他求情。” 卫伉也知道,路德博和刘据都有心哄自己开心,再加上这事并不是他俩的问题,到底是面色缓和了许多。 “臣没有不满,只是有些担忧,所以才少言寡语,太子勿怪。” 紧接着卫伉还想再说什么,刘据却又摆手制止了他,“你们先走,我还有话与奉车都尉说。” 卫伉奇怪的看了一眼霍光,没再多说什么和路德博乖乖走了。 “怎么一直这种眼神看我?”刘据见人走远了,才和霍光一前一后散步出来,“是父皇身边有事?” “无事。”霍光轻声答着,低下头去,沉默了好久,才开口,“太子一向是劝陛下不要开战的,为何这次...还举荐人选为将与匈奴开战?”
第297章 不能不写 == 马上入夏的天气,刘据专捡树下阴影多的地方走,本想找个有穿堂风的地方跟霍光说两句话。 但对方一句话问出来,刘据就骤然停住了脚步,凌厉的目光飞快的扫了他一眼,才掩在笑容下问道:“你也一向不管这些的,这几年也很少跟我说话。怎么?就因为这次举荐的是你朋友,你就觉得我反常,是怕我有私心?还是因为你不想朋友出去颠沛流离,特来求情?” 清风徐来,树叶簌簌作响,混着刘据沉稳有节奏的语调,霍光竟没听出来他话语下的凌厉,反而松了心神,细细思索了一阵,才道,“殿下好战,臣很意外,不知长安内外可有情况?臣回去复命也好择事禀报。” “择事禀报?”这话从霍光嘴里说出来,更是让人意外。刘据眼里多了几分严肃,“长安一切并无不可让父皇知晓的,择事禀报倒也不必。...子孟一向谨慎,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太子,臣多嘴,只是想问一句,长平侯是武将之后,见此机会自荐出征也就罢了。太子一向都是劝陛下不要征战的,为何这次不仅同意,还举荐韩家公子为匈奴之战做准备?难道!难道...” 刘据疑惑的反问,“难道什么?” 霍光自觉声音有些激动,稍一停顿,喉头滚动才强自压下几分,继续开口问道,“难道太子的支持只是因为此战有长平侯么?” “你说我偏私?”刘据温润的气势一收,整个人就显得有些冷峻。 霍光再看过去,就觉得有些陌生,心中一紧,却还是咬牙道:“臣...只是觉得反常,况且...旁人也有此议论。” “旁人......”刘据细细咀嚼着这两句话,不由自主就悠悠得叹口气出来,他到底不是在父皇和母后身边长大的孩子。 听谏是一回事,不听流言是另外一回事。 “若旁人说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太子,人人得而诛之,你会去问父皇吗?若他说是,你就会坚定的跟随了?” 没等霍光震惊的从他假设的话语中反应过来,刘据就继续道,“我一直希望霍光能是个很有想法的臣子,若坚定了什么事,哪怕付出生命也不会改变,而不是...做个碌碌无为的忠臣。” 也许是这话太重了,霍光有些生气,自己本就是好意提醒刘据,有人在陛下面前议论他,自己可以帮他说话,但他却说自己是个碌碌无为的忠臣!?又凭什么呢? “太子,世上哪有那么多的默契,难道连解释一句都不肯么?” “我没有。”刘据答得也飞快。 ...... 霍光咬唇,这样一句简单的话,早说不行么,非要训自己一顿再坦白? “我没有,我不是。”刘据又轻声重复了一遍,“我不是反对父皇出兵,我不是反对战事,博望苑上下皆可作证。” 他说什么?霍光感觉自己像在听对方讲的一个笑话,他不反对战事?那他三番五次劝刘彻谨慎用兵,少开战? “太子,我看不懂你。” 刘据似乎也不那么在意,拂了拂衣袖,转身往前走去,淡然道,“有人懂就行。” 霍光大步跟上去,“长平侯?” 他这么介意卫伉?刘据:“我想做的事,从未对人言,该懂的自然会懂。不过...第一个懂的应该是小贺,这样说,你有没有心里舒服点?” 霍光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他似乎太咄咄逼人了,都这样了,刘据不仅结实,还在哄自己,讪讪道,“臣,僭越了。” 刘据却没有打算放过他,“霍光,若不向非常之事,不听非常之道。既然你走了不一样的路,还看着这边,就算知道了也是徒增落差,又何必自苦呢?” 霍光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没有博望那群人的勇气,敢在看不清的时候就去赌太子的正确性。 可是之后,等太子登基,他也是有机会的,总能猜到的,又何必着急? 刘据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稍事歇息就走吧!这段时间我应该会被路将军和卫伉拽着讨论对战新策,就不送你了,路上小心。” 新策?霍光没再多问,但他知道,不仅是自己肚子里的疑问却越来越多,自己跟卫伉他们的关系也越来越远。 另一边的卫伉和路德博拽上了韩说,对这些丝毫不知,依旧讨论得热火朝天。 “单于死了,却不是死于疫病,说明匈奴主力并未受损,我之所以建议早出发就是希望能在修筑屯兵结束后,可以主动包抄匈奴主力。可是现在我们时间不够,但我仍然坚持包抄的策略,可以建议陛下,把我们防守的这条线缩短一些。” “卫侯爷,我不同意你。”韩说道,“匈奴变更单于哪有那么快?而且权力变动,难免人心不稳,他们的战力和作战时间是会打折扣的。我理解你初上战场心中紧张,但是匈奴现在也没有那么厉害!不要长他人志气嘛!” 路德博到底是没少跟匈奴打交道,见他们两个一个过于松懈,一个过于严肃,出来打圆场道,“匈奴刚收了赵破奴的军队,却不可小觑。但是长平侯也有些过于紧张了,分权不稳,匈奴配合不好,强攻边境的话,我们以逸待劳也是上上之策。你若出兵包抄......别的不说,你安全也不能保证啊......” “作战岂可把我个人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卫伉也不同意路德博的话,“大宛那边应是与我们一同出发,边防要带走一些人,以逸待劳?我们什么逸?修筑防御工事的安逸么?匈奴有哪一次是被防守打败的?以静制动对他们不管用!” “卫将军,你说话客气点!” 路德博还没有介意,韩说就像找到盟友一般,对卫伉吼道,“你到底是第一次出征,要这么独断专行么?别说我大你一辈,就是你跟路将军差不了几岁,你也该尊重他这个打了好多次仗的兄长!” 卫伉强压怒火,“我何曾有过不恭敬?刚刚好言好语,你们不听啊!我只是提出我的建议,有什么不恭敬呢?匈奴单于是变了,可变更权力不代表就意味着动荡,也意味着那是一支哀兵!” “你这不是高看匈奴是什么?”韩说辩驳道,“你父亲你表哥把匈奴打得远遁漠北,怎么到你这就这么高估他们?” “不是高估!是不能轻敌!” 看到他们要吵起来了,刘据还稳坐主桌,张贺有些坐不住了,吐沫横飞的实在打扰他啃大骨头,跑了一天,他还没吃饭呢!于是擦擦手,赶紧敲桌子起身,“各位将军不要吵闹,听我一言可好?” 在中间的路德博赶紧抱住韩说,大声喊道,“别吵!先听听张侍郎说什么!!卫将军你也暂且停停!” 张贺站在他们面前,突然觉得矮了半头的身高有些没气势,退后半步默默掂了脚尖,才清清嗓子道,“刚刚逝世的匈奴单于,是乌维单于的儿子,要不是年幼,大家应该唤他乌师庐单于的。他的作战风格我就不说了,各位心中都清楚。我只有一句话要问各位,如今的左右贤王呴犁湖和且鞮侯是儿单于的什么人?” 是儿单于的叔父啊! 这么简单的问题,韩说和卫伉都愣了,刘据却在最的桌案上,抬头给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又伏案奋笔疾书。 “什么关系呀?怎么没人说?很简单的!” 沉默半天,大家都不知道他问这句话什么意思,只有路德博乖乖的回道,“两位是单于叔父。” 张贺鼓掌道,“对!那再请问,儿单于俘虏了赵破奴大军,在大胜的情况下,来进攻受降城,两位叔父是真赞同,还是迫于形势赞同呢?” 卫伉松了眉头,韩说却变了脸色,只有路德博还在乖乖的回答,“肯定是真赞同啊!” 张贺见韩说还是不说话,继续问道,“那你们觉得下一任单于是谁呢?” 韩说看了一眼卫伉,终于说话了,“要么两人打一架,谁赢了谁当,要么就是...其中一人为单于,......战役继续。” 张贺没有再鼓掌,也没有再发问,施施然坐回去继续啃他的大骨头。 剩下三个将军,都沉默以对,没再吵闹。卫伉也不是情商极低的人,刚刚只是真的着急,才不管不顾的跟韩说吵起来,此刻韩说都明白了,他也没有必要压着对方得理不饶人。 路德博:“......那我们?” 卫伉率先软了姿态,冲韩将军行礼道,“刚刚是我着急了,还请韩将军多加斟酌此战,匈奴上下一心,来势汹汹,我们也该如是,才能打赢此战,得胜还朝。” “卫将军客气,老臣刚刚也有些轻忽了,出去后,我们还是商量着来吧。”韩说回礼道,“万事有陛下指点,我们要提出建议,也要相信陛下才是。” 路德博这才笑着打圆场,“走走走,我们送韩将军回府,日后还多得是时间互相讨论,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太子您看?” “各位就先回去吧,建议什么的,还是以父皇的旨意为准。”见卫伉欲言又止,刘据却只给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其他也没多说什么,挥挥手,让行礼告退的三人都走了。 等他们走了好久,啃完骨头的张贺才心满意足的舔舔手,晃到刘据身边,本想往他身上抹一把的。 结果看到刘据在竹简上写的内容,张贺脸色一变,恨不能怀疑自己眼睛看错了,下意识伸手就去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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