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卫登走吧!听说卫广的妻子,生病在床,做弟弟的该去探望。” 卫子夫还要再劝,“你...” “就这么决定吧!”张坐不给卫子夫反驳的机会,“臣告退!” 目光落到陈掌身上,陈掌也怕卫子夫让他走,哑着嗓子哼哼两句,一溜烟也走了。 计蕊和倚华十分有颜色,趁着卫子夫怔愣,便想溜走。 “站住!” “皇后...” “皇后!我俩无处可去啊!” 什么啊?卫子夫又感动又无奈,指着桌子的几卷竹简,道,“去把这几篇文章给我的孙儿送过去,就说......他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有些关系,看似深裂,实际情浓,让他多些耐心。” 也不知道萧仰是怎么教的孩子,小小年纪,觉得父母感情有所破裂,竟然想到用文章来暗示卫子夫,让她帮忙修复。 可是言欢的性格,自己太了解了,她想要的事情太多,萧仰只是她的一部分,现在对他狠心,甚至提起和离,实则不想连累他,用情...匪浅。 用情再深,奈何岁月荒芜,奈何世事嘈杂.... “诺。”计蕊这才上前接过竹简。 “还有,多谢公孙遗,他身兼双职,却井井有条,江充拿巫蛊之事逼迫恫吓,他都丝毫不让,账目上也无差错,之后若有所求,可先做再奏!”自己挑的人,就是舒心,目前所有事里,就这一件令人放心。卫子夫难得开怀,“不管出什么事,我给他撑腰!”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卫子夫把这种用人风格,发挥到了极致。 同样......其实刘彻,在江充这等小人身上也发挥到了极致。 如今,拼的,就是人的能力了! ~~~~~~~~~~~~~~~~ 秋七月,朱安世落网,入狱十天,上书举报多事! 一称公孙敬声与阳石公主私通; 二称丞相公孙贺一族,皆有骄奢不法,诸如侵田、欺邻等事,不胜枚举; 三称御用驰道埋有木人,乃是诅咒皇帝之用,卫伉、阳石公主、公孙敖皆参与此事; 四称太子府李禹,勾结李陵,意欲投奔匈奴; 五称....... 桩桩件件,没有一个明指太子,却把太子周围的人,全部指认了一遍! 最令人崩溃的是,卫子夫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刘彻下令严查后的一个月了! 卫子夫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摔了椒房殿一地的瓷器,“胡说八道!!!是谁让朱安世这么说的,立刻给本宫杀了他!” “人呢!现在他们人都如何了?” “说啊!!!” “刘据!你倒是说话啊!你姐姐现在人呢?小伉呢?敬声和你姨夫呢?陛下怎么说的,都牵连谁了,你告诉我!还有....还有公孙敖...锦枫呢?她怎么都没有来找我!!!你说话啊!” 刘据瘦了一圈,跪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凭被卫子夫摔摔打打。 张贺心疼极了,任凭卫子夫发泄了一阵,才忍不住挡在了刘据前面,“皇后!求皇后开恩!太子已经尽力了!!朱安世入狱之后,曾有人秘密提审过,应该是马常或者江充使了什么手段,或者说了什么话,不然朱安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私密之事?!” “皇后细想想!说丞相一族骄奢不法、侵田欺邻便罢了,他或可知晓,但私通之事、巫蛊之事、私通匈奴之事,哪里是他一个躲追捕的阳陵侠士可以知晓的?!分明是有人故意编排罪名,引他说出来!!” “人呢?”卫子夫喘着粗气,强自压下崩溃,努力的思考,“当初派去说服朱安世的人呢?还有....还有...是谁看守他的?提审记录没有的话,总有进出的记录吧?总有人看到当天都谁出现过吧!一个个查!!!” 刘据沉痛闭眼,这些他自然都查过,努力的挖掘每一个细节! 可是... 张贺替他回答,“皇后....都死了,不是暴病,就是牵连进巫蛊,早被江充诛杀!太子与我几乎不眠不休查了这么久,实在是被毁灭得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了。” “那你们就不查了?”卫子夫有些抖,江充和李广利到底下了多大的狠心,又准备了多久?“万一有错漏之处呢?你们把查到的东西给我看看!” 张贺摇头,“皇后!我已拜托我兄长继续查探,他心细如发,若有消息绝对会通知我们的!现在重要的是,皇后您千万要稳住!您稳住了,万不能因为惊慌,被人抓住把柄,这样太子才能稳住!不然我们就连一条条反驳这些诬告的机会都没有了!!” “皇后!!求您了!我母亲说,她此刻不方便来,但要我一定转告您!小不忍,则乱大谋啊!你难道忘了跟您姐姐发过的誓了么?” 发过的誓...... ‘哪怕皆死,都不会放手!’ 可她当时想的,是一起死!不是眼睁睁看着孩子们去死,自己苟活! 卫子夫只觉得天旋地转,直挺挺的就往地上栽去,瑕心和倚华双双来扶,刘据也吓得半死,一个劲儿的喊,“母后!!母后!!!” “母后你别吓我!!” “求你了求你!!别吓我!!!” “母后!!!” “来人!!医官医官!!!快叫医官!!!” 几个人围着卫子夫,又是掐又是喊,折腾好半天才让卫子夫缓上来一口气。 刘据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母后,你吓死我了!!” 卫子夫脑子有些空,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摸着他的头,本能的轻拍着,“没事....没事....据儿乖啊!” 场面心酸,齐齐落泪,卫子夫却哭不出来,只是盯着刘据瞧,她很想问一句,该怎么办啊? 她想救这些孩子,该怎么办啊? 她要如何才能不放弃,又救这群孩子呢? “母后!”刘据紧紧抱住卫子夫,就像小时候依偎在母亲怀里一样,哭道,“母后!母后,我求你别放弃!!你这样我真的有些撑不住了!我也怕,我怕救不了他们,怕我的兄弟姐妹良将贤臣冤死其中!我已经在做了,我没有放弃他们!哪怕到临行前最后一刻,我也不会放弃找证据求父皇开恩的!!你也别放弃好不好?” “据儿.....”卫子夫呆呆的,她脑子里走马灯似的过所有的事,又倏尔空旷无声,让她的灵魂如被剥离出躯壳一般,无措张皇,“不放弃?” “母后,真的!我求你别放弃,你跟我一起好不好!我怕他们死,可我更怕他们白白牺牲!”刘据泣不成声,一步一步,他做出的每个决定也很艰难,都带着血泪、带着伤心难过,“您自小就告诉我,活着比死难得多!选择活着,选择一时静默偷生,真的是个很难的事,可我若不坚持下去,他们就再无翻身的机会!世人知晓一切,全都是这些污蔑之言!真的不能白白让他们付出,这是我们的约定,也是我要做的事!!” “您别放弃,也别放弃我好不好?我求您了!” 刘据也是在打击和绝望中,撑着一口气,决定要坚持走下去,如果他最后真的痛失至亲臂膀,若再没了卫子夫,他不敢想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咚咚咚!!’ 刘据一下接一下,实实在在的磕头,磕在卫子夫身边! 声声嘶哑!声声坚持!声声痛苦! 有时候,活着,很残忍,很痛苦,却很重要。 是一种必须,一种命中注定,一种,不得不! 卫子夫难以形容这种将要崩溃又不允许自己崩溃的感受,世间若有脱胎换骨的痛苦,也莫过于此了! “据儿......” 卫子夫生理上,没有任何疼痛,心理上,却痛如车裂!眼泪,头一次是由心而生,在喷薄而出时,被生理憋住,又被一浪高过一浪的汹涌的情绪,硬生生冲破了生理的防线,涕泗而下! 张了半天的嘴,卫子夫轻轻触摸上他通红渗血的额头,声带才发出了微弱的声音,“让我见你父皇一面吧......”
第317章 血染江山 == “公孙贺的夫人呢?” “回陛下,臣前去查抄时,公孙贺夫人已逝世多日。” “自尽?” “......听府中人说,是病逝,因家中男子皆被问罪,自觉有负圣恩,不好大肆宣扬,才未得知。不过臣已查实,公孙贺夫人故交好友,皆前往吊唁,悲切之感,犹未消散。若陛下怀疑,可开棺...” “不必了。”刘彻答道,“她姐姐一向清冷疏离,身体...近几年是不太好,都不大往未央宫去了。这样也好,她是去病的姨母,仲卿的姐姐,论公孙一族时,不必算她。” “诺。”江充很有分寸的收敛,就是说死后的安葬,不必牵连。之前定罪时,很少提出建议的金日磾提过卫君孺身为卫青的亲姐姐,霍去病的亲姨母,是否要特殊对待? 短短一句话,让刘彻犹豫许久,江充差点没能得偿所愿,果然李广利说的对,‘刘彻还是个英明的帝王。他并不残暴嗜血,对他来说,或许杀人这个动作本能让人上瘾,但也会让他清醒。要注意适可而止!’ 索性......皇后的亲眷还是不要扯上太多,不然很容易让刘彻想起卫青和霍去病,想起来的频率太多,一切就会麻烦。 门外的钩弋夫人,半是怜惜半是得意,看向卫子夫,“皇后不会还不知道吧?妾身真是遗憾呢,过年事多,都没有来得及去尽一份心,实在是...” 其实事情走到这一步,有很多熟悉的人会死,卫子夫早有准备,甚至请了医女随行,在建章宫门口扎了银针提气,就怕自己支撑不住。但听到这样的话,还是忍不住气血上涌,握紧了衣袖。 瑕心气愤不已,上前呵斥道:“殿宇之外,钩弋夫人竟然偷听陛下裁决,出言不逊妄自议论,果真是进不得未央宫的,不知礼数,德不配位!” “你!!”钩弋夫人气极,眼泪霎时就被逼了出来,自从刘弗陵出生后,虽然刘彻封她为婕妤,但是只有她知道,婕妤的旨意上并没有盖皇后的大印。后来刘彻说这个是小事,不必在意,但......未央宫的人都称她钩弋夫人,心中还是有些别扭。 “哼,有什么好得意的,还不是死了姐...” 只听清脆的一声巴掌,钩弋夫人就被打得扑到了殿门上,恰好江充开门出来,迎面受到惊吓,两人双双跌倒在地。 建章宫修建得恢宏脱俗,为了求仙,但凡高声,多有回响,尤其这两声磕倒在地的‘咚咚’,像极了卫子夫对刘彻宣战的擂鼓声! 两侧的奴仆,都忍不住侧目望去。 匆匆赶来的倚华,握住了卫子夫高扬的手,代她狠狠的教训了钩弋夫人,甚至还在周围奴仆投来惊讶的目光时,毫无畏惧的道:“是詹事府失责,竟让皇后亲自动手惩戒不守宫规之人,若陛下问责,臣谢恩领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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