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不错, “很是”他心情颇愉悦。 奇怪。 “你若要看,等我回去,借给你,不过你得还回来,孤本。”年仪道,意欲收买人心。 “……谁要你借,老实待着,别耍花样。”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淅淅飒飒的风吹声,壮士眉一凛,肃了神色。
第257章 睽卦15 “哟,卫大人,何事把您这个贵人吹到深山老林来。山林荆棘,你贵人擦掉皮肉,掉的那都是黄金白银。怕不是瞧在下现在穷的吃不上饭,送银子来的。带这么多人,搬了几箱?!”他指着禁卫三十人,嬉皮笑脸,嘲笑他们面如土色,对自己把这些人耍得团团转十分满意。 京城这帮蠢货,别看穿了一身盔甲银光闪闪,个个外强中干没一个顶用,皇家养的人不行呀。 他早早封住年仪的嘴,又束了手脚将她藏在背火光处。年仪背靠着石头,动弹不得,只能竖直了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卫臣贤见他如此猖狂,却是未发作。 他是吃官家饭的,护君护主,自然是不能让别人占了口头上的便宜,却又不想让人觉得他是冲着那个女子来,只冷沉着面回道:“白影,你盗东西盗盗皇宫,真当禁卫拿你没得办法?未免抬举自己,太不把今上放在眼里!”他是一惯的冷艳冷色。如今说出这番话,自有一派官威,却是让人十分厌恶。 白影看着对面的人,乜了乜眼,不知卫臣贤哪里惹他不快,反倒笑了起来。卫臣贤拧住眉头,他身后的禁卫手抵住刀,气氛剑拔弩张。 “卫大人,你家里头丢了人不着急,倒是替狗皇帝跑腿跑得勤快,你是天家坐下一条好狗。这么忠心你主子,比结发妻还重要。进来伊始竟是一点忧色也无,好大的心呀!难得是个披肝沥胆的肝胆贤臣,名字取得对头。自古忠义难两全,这忠字你尽得费心,那这义字不闻不问,太沽名钓誉了,这个贤德的贤字你但得问心有愧,明日就摘了,告诉你家祖宗十八代,你卫家往下再数十八代,应该也担不起这个字,做人要清白,做鬼也不能徒有虚名!”全然没有看见卫少主气得发黑的脸色,犹如翻了锅底底。 身后禁卫迅速将白影团团围住,白晃晃的刀刃出鞘,雪白锋利,犹如一弯银月,兜头就向倚石闭眼的人砍去。眨眼,便是刀风阵阵,白虹交错,乱光流飞。然那人轻功极好,行动更是快捷,在刀劈下来时拖住对方的手,轻巧一翻就溜到了身后,随即一记手刀,‘哐’一声,兵器便脱手而出掷在石上。又是几个回合,皆被他一一档过,几番下来,滑得像鱼,耍得人团转,不是摸脖子就是摸人背,一干人被他戏弄摸了个干净,就是一个流氓。‘哐哐哐’掉刀的声音接二连三。哪有人过招这样的,同为男子,简直就是下三滥的手段。 “你简直……”卫臣贤这种读过先圣经典,骨子里正衣冠、知其仪、晓廉耻的正派君子哪里见过这种无赖,混混无赖加无耻。 白影坦然,笑道“我什么?我无耻?荒淫?流氓?对呀,你这清流正派,正人君子看人荒淫无耻好色流氓,你就不心虚?勿视勿听,先圣的书你都读到狗肚子去了,眼睛睁这大,没见过男人摸男人?摸摸你?”说着伸手就朝卫臣贤去。 卫家少主光明磊落了半辈子,没见过此等无耻之辈,诚如他言,能奈他何?作为一个通经晓史饱读诗书的人,当真开了眼界。 这边他这样想,那边白影也心有戚戚然。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能装的人,还是个男的。世人都说这是个君子。白影不屑,梁上君子都比他磊落多少。实在厌极眼前这人,不欲在纠缠下去,太难以忍受了。 “抓老子回去你还不够资格。回去告诉狗皇帝,他的老巢老子还要再去,好歹当皇帝的人,不要那样寒碜,偷的东西都拿不出手。玉石金银老子看不上,别把老子当一般小毛贼,不然下回就偷他的妃子,让他给老子养儿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也说不出来这话。说着将一对禁卫推作一团,全部倒在地上。他指着石头背后又道:“你那个瞎眼的小娘子就在后头,要的话自己捡回去,不要的话饿死在这里。老子不想带了!” 石头后的年仪稍稍放弃了挣扎。“……”这人说话真的很招人嫌啊。对上这人,卫臣贤有些命苦,大概这辈子没开过的眼界都开了,打败斯文的唯有败类,一物降一物。
第258章 睽卦16 终 “小娘子,你莫不是在心头骂我?!你家这个夫君不行呀,……你看他那个样子,当人家夫君哪有娘子被绑了一点都不着急的,进来也不先找你看你是有气儿还是没气儿,巴巴只顾着逮我这个不要脸的,为人夫一点自觉都没有。我看你嫁给这小子是有些倒大霉!莫不是卖进他们卫家的?那你也太苦命了!老子先走了,你要回去自个儿跟他回去,给他家当便宜媳妇,这个没情谊的石头捂不热,小娘子你自求多福!”说完人嗖一下就没影。 一个黑影立在面前,年仪抬头,正是卫臣贤。 他盯着她,脸色一如既往黑沉,并不言。禁卫上来替年仪解了缚住手脚的绳索她才攀着后背大石头艰难站起身来。 卫臣贤就站在那儿看着他。 卫家少主一贯冷漠的面上未没有她劫后余生的担忧,更无庆幸,庆幸她还活着。年仪私心里突然觉得,他或许认为她该死了才是。趁着这次劫持,若她真在逮人手中丧了命那也是她自己命短福薄,他未拿刀取她性命,亡命实在与他无由!他真的会这样想吗? 年仪怔怔看着卫臣贤面,想从上面得到证实一丝这卑鄙的揣测的蛛丝马迹,无果。他还是那个温润有礼,才高八斗,年纪轻轻就少年得意笼得圣上恩宠的卫家嫡孙。 她恍然悟得,京都那些传言也并不是谣言,自己是高攀了他。 “可还能自行走动?” “不碍事,并未曾伤到,是……” 他截断话,“腿脚发软的话你捡根木棍扶着,下山的路艰难,这里又都是男子,没有女眷搀扶。你忍耐些,我们脚程快些,赶尽快赶回寺中,奶奶会等得着急。你……不要说让她担忧的话,既然性命无虞,也没有外伤,想必就是没有大碍,不要一点惊吓就让奶奶跟着你担惊受怕。你该早早呼救的,寺中总不至于人人都睡得沉。下回遇到这种事情不要再莽撞行事,……半夜三更劳师动众,累得一寺庙的人跟着提心吊胆,不该!”他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年仪有些惊讶。他一向能少言则不多言,能不言则绝不开口。今日着实劳烦别个劳烦他了。诚如他言半夜三更确实兴师动众。只这人若是换成他心心念念的柳姑娘,情形该是如何年仪不能想象,因为她没见过。 “嗯。”她点头,心下坦然,竟然毫无负担。好像心里最厚的那层笼罩拨开得以见了真容,了然悟了禅机,窥见天意,自在升华了。 她这悟得快速,行得更是果断,三日之后从归来,年仪便以探亲之名回了年家,此后一月整未有踪迹,亦未有家书送至卫府。卫府老太君见孙媳妇回趟娘家一月未归,让人把孙儿请到身边,耳提卖命崔了好几回。 卫家少主被崔了几回,不能违背孝心,便接连给结发妻子年仪去了三两封书信催促归家。均只得到她的回信,‘缓归’,再无其他言语。 他执着书信,拧着眉,面容一如既往俊美温润,人人都说他是正人君子,只有眼底隐藏最深的那抹寒凉和不待见像刺锋,此刻在无人之境肆意露出冷茫。 又过了几日她主动来了一封家书,却是和离书。白纸黑字苍茫俊秀,笔锋锐利,和她温柔有礼小巧多姿容的皮囊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形容,但他晓得那是她的笔迹。落款处二字画得龙飞凤舞,似要凭纸跃出。 她竟主动走出了这一步。 卫家老太君知道后自是一万个不同意。她挑的孙媳妇,那是看贵妃公主的眼光,配谁都配得上,只有她家这个不开窍的孙儿丢了玉石不自知。又是一通好气,亲自上门去年家请人,一把年纪,总不至于不给自己这点脸面。 接待卫老太君的自然是年家太太和老爷。年家二老温和有礼,招呼周到,只没有给她想要的准信,卫老太君也没有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孙媳妇。从二老口中得知说是半月前去外祖母家常住去了,归期不定。 年仪母亲的母族高氏家远在苏杭一带,极远,回路加陆路,一来一回要半年之多。 登门几次未见到人,年老太君逐渐接受了两人和离书的事实。一桩好姻缘,自己一手促成的也能走散,十分痛惜。自家孙儿和柳家孤女的事情她也懒得插手了,便都各自自求多福吧。 时间恍如流水。事隔一年,从同僚口中得知年家女与葛家幺儿葛荆喜结连理的消息,那时卫臣贤正下朝。 “葛青云家幼子那个喜宴办得阔,都快赶上公主招亲,听说今圣上大悦,还赶了份子人情。” “青州葛家?” “正是” “那就是了。葛大人为官清正爱民如子,又事必躬亲,在青州颇有赞名,很受百姓爱戴。”这位大人竖了大拇指,由衷感慨:“想当年本人也受过其恩惠提拔呢。” “听说葛大人的幺儿很有乃父之风,年纪轻轻的公子郎,却志不在出仕任京官,科考也不很积极,策论却是写得极好。去年进京得了皇上褒奖,向圣上讨了个刀笔小吏的官职。圣上没允,说是大材小用。但其人拓达豪放,也不仰虚名,一心亲民,只做地方官,此生不做京官。圣上怜惜他的才华,怕湮没了人才,最后派了个知县给他,去年就上任了。这不,今年就来了喜事,到底是少年公子,天赐良缘。不晓得是哪家玉女?” “这个倒是未曾打听。只听说是葛小公子自个儿上门提的亲,葛大人晓得后将人狠揍一顿。”众人笑,那人继续道:“葛大人言,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名不正则言不顺。对方好歹也是官家小女,便都是同僚。如此枉顾礼法,这是掴人家姑娘脸。葛小公子吓得不轻,当即又请了媒人,领了自己老父登门再拜。” 听的人笑:“到底是年轻人,太着急了。” “诶,章大人此言差矣,人间难得是真情,若遇金玉良言,便是连夜登门也是无可厚非的,就怕晚人一步错失良缘,良缘千载难逢。” “颜大人说得极是!” “是良缘。” “葛大人家不是独子吗?听各位大人之言,葛公子是排第最小的一个?”有不知情的新晋同僚不解。 “侍郎不知,葛大人原先有一个长女,长到十六,还待嫁,后来急病殁了……” 难怪 众大人不在言语。叹道,可惜。 耳边声音越来越远,逐渐听不清晰。 卫臣贤站在高台上,望着青石玉阶绵延到金吾大街外,怔怔然。她穿红衣的样子他是见过的,别人也见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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