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井井喜道,有些雀跃。 本来也不抱希望,不料竟这样巧合,老天果然待她是好的。 瞧她甚是喜悦,阿祯笑了笑。 “怎么,井姑娘可是有事要托在下?” 井井收了喜色,让阿祯等一会儿,随即转身进了屋,再次出来,手里面拿了一封信。 白药看看她手里面的东西,已经知道八,九分了。手中书信,定是要寄去新州的,至于那收信的人,不用多说,也心知肚明了。 阿祯望向井井,虽是在笑,眼中,却是多了一丝冷意和疏离的。井井雀跃心切,未看明白。 井井越过白药,走到阿祯面前,礼貌客气,又有些小心翼翼,生怕他不答应。 “这是我要寄到新州写给亲人的书信,可否劳烦阿祯你帮忙带到我的家人手中,告诉他……他们,我很想他们…”她征求着他的同意,说的娇涩又小心,怕他不答应,那么,阿钰就收不到她的书信了。 阿祯却是没有立刻答话,望着她,面上笑容温和,眼里有些疏离,抬头看向白药,笑的有些灿烂。 白药没有说话。 井井手递的有些酸。 许久,阿祯“哦”了一声,尾音托的极低,接过她手中的书信,面上的笑有些客气。 见他接过,井井松了口气。 阿祯却是没有立马将书信装起来,拿在手中端详了会儿,看到书信封上的几个字,轻轻一笑,似有些君子模样。 “慕容府?” “新州有不少复姓慕容的,平民百姓多的不胜数,达官显贵还是经商世家慕容家,井姑娘不说清楚,这大海捞针可是有些为难云某。”他说的打趣,像是在开玩笑,却又说的是实话。信封上只写了慕容府三个字,不说清楚,谁人知道是哪个慕容家。 听他提经商世家慕容家,井井眼睛有些亮,点头道“便是新州南城经商的那个慕容家,很好找的。” “井姑娘倒是孝顺之人,出门在外,也惦记着家中双亲,云某更未料到姑娘乃新州首富慕容家千金,难怪酿酒的手艺一绝,云某失敬,失敬” 井井有些尴尬,知阿祯是误会把她当作慕容家嫡亲的小姐了,连连否认。 “阿祯你误会了,我口中所说的亲人,是指…是指…”她不知道如何解释。想了想,如实道“慕容家并未有小姐。只有一个公子,名唤慕容钰。阿钰与我有婚约,我是她未过门的娘子。”话到此,一切都了然。 “你就是慕容钰捡到的,那个未过门的娘子?” 井井一愣,他怎知她是阿钰捡回去的? 他一个东宫太子,慕容家虽是新州首富,她和阿钰之间的事情,在他这个权贵太子眼中,却实在是鸡毛蒜皮名不见经传的,他又哪里得知来的? 难道阿祯会算命?井井有些疑惑。还是点点头,表示认同。 阿祯笑了笑,夸赞道“一个年少有为,一个温柔贤淑,般配得很,般配得很” 听他这样说,井井有些脸面薄,却也打心底里开心。她一向喜欢听人夸赞她和阿钰般配。 “这书信……” 井井正甜蜜的紧,阿祯开口打断她“慕容家乃新州首富,自然是好找的。只是,此番我出谷,去往卞京,虽务必途径新州,只是,我走的是北城大路,慕容府坐落南城,怕是不在一个方向,井姑娘,云某着实有些为难呢” 本以为他会答应,现下却说不在一条路上,爱莫能助之类的话。井井笑容固在脸上,有些尴尬。想到无人帮她带信,信便送不到阿钰手中,她又不能出谷,有点失落。 井井收回信封,有些难过,却还是笑着对阿祯道保重。 “虽不在同一方向,也都是在新州。况且,南城和北城也隔的不大距离远,阿祯你就绕绕路,发发慈悲,帮她把这信捎了吧,耽搁不了你太多时间。”白药适时开口。 井井有些意外,不想白药开口帮自己说话,阿祯是他的朋友,他开口求情,可能性必定是要大许多的。 阿祯望向白药,愣愣没有说话,许久,松了口。 “罢了” “你既开口,我便帮她把这信稍去又何妨。”阿祯一声叹息,继而望向白药严肃道“阿情,你心肠太软,怕是难成大事。” 井井在一旁听的莫名,他二人的对话,她一句没有听明白。 白药没有答阿祯的话,却是转过来问井井“除却这信,你可还有何话需要对他说的,让阿祯一并帮你带过去吧,省得你终日惦记,劳心伤神”他说的认真。 “啊?”井井被他问住,随即悟过来,阿祯同意帮她稍信了,白药功不可没。 井井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了,劳烦云太子将这封信送到阿钰手中,如此井井便万分感激了” “云某说到做到,定将书信亲自送至慕容钰手中,还请井姑娘宽心便是。”阿祯接过书信,随手递给了身后的侍卫南瑛,南瑛小心翼翼将信装藏起来,井井心落回肚子里面,也有些喜悦。 临行前,阿祯思量了一下,对白药道“阿情,你这样心软,终是难成大事的。这人世间的事情,从来都没有生来将就,也没有兼得的,不是什么事情都尽如人意。若是两者都举足轻重,却又偏偏都不能两全的时候,不妨问问自己的心,一心求的那个是否真的能让你开心,丢弃的那个,真的又不会让你后悔吗?我跟你不一样,当我决定踏上这条路的时候,便已经做好了独守人生几十年孤独的准备。在我这个位置上,容不得第二个人,若有,便一定都是我的绊脚石,我誓要除之,才能生路。你和我不一样,你还有选择的余地,你……定要权衡个清楚明白。后悔的滋味,会是人世间最难尝的一道苦味,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体会到才是。” “放心吧,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那就好,如此,我便放心了。” 阿祯和他的侍卫出了谷,白药隐再一次安静下来。井井望着阿祯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出谷的小路上再看不见。她的心随着那封信走的很远,也很甜,仿佛阿祯才一出谷,信便已经送到阿钰手中。 这是她在白药隐最后一次见阿祯,之后再次相见,便是在新州。 若非白药,井井并不会认识阿祯,她自认为此生也不会认识这样身份尊贵的人。而认不认识这些身份尊贵的人,都是不重要的,她这一生,不过是真心实意的爱着阿钰,真心实意的想和阿钰一处过平淡的日子。阿钰也爱着她。 所谓平淡是福,福气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就修来的。 阿祯和她见面的次数不多,井井没想到,之后她与阿钰,新州慕容家的波折,却都与这两个人有关,她更始料未及的,还有她和白药,白药与慕容钰,新州慕容家的关系。千丝万缕的关系虽复杂,不过应了那句孽缘。冤有头,债有主。欠了别人的,或早些,或迟些,终归都是要偿还的。 井井没有白等,期盼也终于迎来了希望。阿祯带出谷的那封信,终于在第二十三日,将她心心念念牵肠挂肚的人带到了她的身边。当她看到那个男子策马出现在白药隐的小路上时,所有挂念都成了喜悦,不可阻挡的踊跃出来,清澈,甘甜。 第二十三日,井井正蹲在溪水边洗芥菜,蓦然听到策马的声音从谷外边传来,若有似无。 井井顿下手里的活,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确是没有听错,果然有马踏声,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白药隐有泉瘴掩盖,一般人是很难找到进谷的路的。 井井好奇,是谁人进了谷? 她放下手中洗了一半的芥菜叶子,从溪边站起身来,揩了手上的水,踮起脚朝进谷的方向张望。 策马的声音越来越近,马踏声敲在心上,井井突觉心促,冥冥之中,抱了些希望,有些许紧张。 不多一会儿,小路的拐角处扬起一阵尘埃,男子策马驰来,一身青衣,是她朝思暮想的模样。 井井站在原地,落下泪来。脚步如何都动不了,只直直站在那里,望着那个身着青衣的男子打马归来。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他侧身下了马,朝她奔来,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久久都不放开,他真是思念她至极呀。 井井抱着他,有些伤心。 许久,她说“阿钰,我好想你” 她所有相思和牵挂都修成正果了,她终于等来了他,这是她心尖尖上的人,她将来的夫君。 他揽她在怀中,她小鸟依人的样子更是牵的他心口疼痛。这是他所爱,他没过门的娘子。 他说“阿井,我也好想念你,我终于见到你了” 见她落泪,他便心痛的厉害,他拾起青衣帮她揩泪,温柔了声音哄她“阿井,你别哭,你一哭我心头就痛的厉害。阿井,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井井点头,依在他胸膛前,抓紧他的衣裳,坚定道“好” 他抱着她,心满意足,再别无所求。 茅草屋楼上的人静静看着远处溪水边的璧人,忘记了磨草药。 白药背光而立,久久纹丝不动,夕阳余晖透进楼栏来,越发显得他影单形只身影落寞,仿若秋日江边芦苇,孤独而萧瑟。
第59章 白药井井17 “不是说半年才来看我吗,怎么现在就进谷了”井井拉着阿钰的衣袖,欢喜又忧心。 白药是个脾气怪的,当初定约半年一来,如今提前了期,怕是会给阿钰难堪。 阿钰笑。眼睛里头全是她,温柔得要溢出水来。 他抚着她的脸,很是怜惜。 “我想你了,从离开白药隐到现在,我一直在牵挂你,担忧你过的好不好,习惯不习惯。那么多日子,我都熬过来了。半月之前收到你给我的书信,你说想我,便马不停蹄奔来。阿井,你不晓得,我有多想见到你。” “我知道”井井点头。 她何尝不是牵挂他的,她也知道他很挂心她。从进谷之日起便很配合白药所有的医病方式,就是想早日养好身子,早些回到新州,见到阿钰。 四个多月过去,终于不忍对他的想念,对他写了信,信中诉到对他的挂念,又托人带去。本来只是缓解相思的。却不想他顾不得其他,彻夜策马而来。 看到她这个样子,阿钰很是心疼。他明白,她亦想念牵挂他。而相思挂念之苦,最是难捱。将她留在白药隐,实非所愿,她不在慕容家的这些时日,他念她几近成狂,已成疟疾。 他的阿井。 “以后我们再不分开了” 她偎在他怀中,娇小温顺,答了一个“好”字,放心的把自己交给他,依赖依恋,绝不后悔。阿钰抚着她的青丝,心满意足。这些时日的惦念,梦已成真,最是甜,真好,真好。 井井拉着他坐到溪边石头上,一箩筐话说不完。他们分开太久了。阿钰看着她,听她唠叨,细数生活中的点滴小事,听的津津有味。这些事,都是他梦寐以求,一直想听没有机会听到的。以后,待她病完全好后,便将她放在身边,再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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