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水应了一声“好”,连连就同她加紧了脚步,一路追击到半山腰那临近山麓处。 果不其然,山坡与平地的交接地带,有两个人,正拖着一个枯瘦嶙峋的老人在往山下走,牛水惊叫道:“那就是俞老大夫!” 只有两个人,凭姬缪一人的功力,将他们放倒不在话下。 “主上,需要我出手吗?”牛水在等候她的意思。 见姬缪并没有想要亲自动手的意思,牛水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主上的意思是,卑职拿那两个人,来练练手?” “看看你的本事。” 姬缪话毕,牛水就冲了上去,比起那两个穿盔戴甲的人,他倒是徒手上阵,什么都没带上。 太子亲卫杨咏歌被人突遭后袭,那人一个快准狠的肘击,就搞得他半边肩膀都动弹不得。 “谁?!” 另一位侍卫同他一齐转过身,看到一个牛高马大的状如水牛之人,皮糙肉厚的,皮肤还黝黑黝黑的发亮,此刻正对他们呵呵笑。 “不好!是敌军之人!” 杨咏歌很快就警惕道,剩下那半边还未发麻的手,很快就揪住他的头,一脚踹上他的要害处,谁知这胖子身形灵巧,稍纵一下便躲过了他的袭击。 两人的功夫实际上不相上下。 这南境之人,能有如此高的武功素养,是实在令杨咏歌没有想到的。 都说他们北边兴兵役战,个个士兵都武技怀身,随便挑出一个来,都能将这南荒之人给撼倒。可如今,他竟和这大块头不分彼此,上下比不出个究竟来。 “你这厮,还有一两下子功夫!”杨咏歌和他对上了好几个划拳,都打不中他的影子,远处的姬缪急遽就趁此间隙将俞老疡医给拖了过来。 两个皓月太子亲卫的人,都脱不开牛水的牵缠,姬缪对他吹了一声口哨,让他存留功力,就此罢手。 “嘿咻,今儿哥们儿心情好,就不与你们两个多费功夫啦!牛某到此一别!” 杨咏歌这会儿才发现之前捉拿的那位老医汉已不见了,他们武力又不是那两人的对手,知道是遇见了高人,身旁的鄂恒还要追上去,被他扬手拦住:“莫要白费力气。” “杨兄,不追么?”鄂恒眯了眯眸子,“那老汉就是敌营的郎中,捉了回去正好充个人质,对殿下的处境更有益处。难道就这么放过这机会?” “方才我们二人都不是那肥厮的对手,你还觉得我们打得过他们二位?” “不是还有一个女人么?” “那胖子都听从于那女子,你觉得呢?” “......” - “他被人点了穴,成炎,你给你师父解开。” 姬缪和牛水寻到人回来,见卢孝已挖好矿药早已回了。中军帐内,明黄的烛火微微摇晃,让人心事沉闷。 好在是找到了俞裴,不然谢昭的伤势还得一拖再拖。见他人还昏迷着,姬缪就眉心发蹙。 “好的,有了这些药,这位伤者筋骨本就强健,定然在一个钟头内就能醒来。”成炎为师父点开了十宣穴,再扶老大夫到草垛边歇息,很快,俞裴就醒了过来。 “师父,你醒了?” 老大夫颤颤巍巍地发抖着身体,问成炎:“我这是在哪儿?” “这是在军营里啊,师父,你仔细瞧瞧?” 老人家本就脑子不太好使,经常健忘,有些草药都记不住了,这会儿遭遇此劫,怕是连之前的学识都记不尚清楚了。他只是一个劲儿地坐在草垛边发抖,似是受到了惊吓,对任何人都抱有防备。 “俞老,是我,你还记得吗?”姬缪蹲身在俞裴面前,她待他有过救命之恩,俞裴是个重恩重义之人,就算是化灰入土都不会忘记姬缪对他的情义。 而此刻,老人慌慌张张地摇了摇头,虚弱的声音好似经历过百般摧残:“别...别过来!我什么也不知道!” “那些杂碎定是对俞老做了逼供,”牛水看着惊恐不定之人,心里都觉得可恶,“唉...主上...这人老多忘事,如今又受了重创,这可怎么办是好呀。” “等着。” 姬缪语气素常的平静,总是很无波澜。 军营内自从有人牺牲后,就蔓延着灰蒙沉暗的气氛,如今多了一个未醒世的伤员还有主治医生都失忆,大家都难掩沉重。火把勾勒出疲惫的人脸,暗悠悠地照示着人心,此时在军中操办的简易葬礼,让众位将士们都沉痛悼念刚已逝去的同胞亡灵。 “这碗酒,就敬我赤卫所有死去的将士!你们为赤卫做的贡献,我姬某人都会刻在心,永世不忘!兄弟们,干了!” “胖五!你安心去吧!在天有灵!我们会代你家人如亲人,慰你在天亡灵!”卢孝举起酒碗,难掩心中悲恸之情,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男儿轻易不落泪,卢孝只是心情乏闷沉重,却见着一旁的牛水落了泪:“胖五人挺好的,平时在军队里总一勇当先挑最重的活最累的活干,虽然平时吃得多,大家都叫他饭桶子,但被那贼人射中,这么年轻就...真是可惜了啊...” “生命无常,若是能死地光明,死在战事之上,也是耀祖荣宗...水牛,咱们节哀顺变吧!” 卢孝向来就不是一个懂得煽情的,只因他心中一直觉得,胖五的死,就像昨天刚过,还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一样,一时半会儿,觉得他亦还未去,就留在他们身边。 祭酒结束后,火葬烧的漫天弥灰遍布,烟烬飘在火势蔓延着的上空之中,显得空荡又渺茫。姬缪心思沉重之间,看见中军帐内走出来一个瘦小的人影,嘴里还在张吆着什么,她瞬间就读懂了那人的口型。 “大家都散了吧。” 众人皆皆散去,姬缪迈步回到营帐之中,就见草席上躺着的男子,已然醒了。 “谢昭?” 地上躺着的柔弱男子已睁开异常好看的眉眼,清冷中带着朦胧的缱绻,纵使是伤痕遍布他的身体,也令人觉得绝尘仙气。 “你怎么样?” 男人干哑地张着嘴唇,姬缪替他拿来一杯水,道:“喝吧。” 他无法动弹,撑不起身子来,只能散架似的躺在地上,她蹲在他身前:“我喂你?” 不怎么会照顾人,水喂到他嘴里之时,直接洒在了人身上,浇淋在他满是血痂的伤口纱布之上,霎那就浸润出不少血水。 “疼吗?” 浑身连脸上都包满白色纱布的男子,微微地摇了摇头,如饥似渴地饮着那如甘泉一般的白水。 “慢点喝,这里不缺水。” 之前他失血过多,成炎说不能让他喝水,会稀释他以内的血液。如今他体表都结成血痂,又慢慢恢复苏醒,成炎才让她进来探望。 男子喝完水后,嗓子还是发不出什么声音,她也就没继续盘问。 谢昭抓着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写着什么。 姬缪继续皱着眉,蹲着身感受着掌心里被他写着的名字。 “褚云?” 谢昭点了点头。 “他是谁?” “你出来时,跟你一起逃亡的人?” 见他眼神定定的,姬缪大致猜到了一二。此人想必是苍冥国前来接应他之人,他此番出宫,是想回到苍冥,没想到却落入了敌人的陷阱。 好就好在,他没死成,那人助他逃了出来。而那人,如今却没了下落。 谢昭这样急着捉住她的手,想必是要她帮助他寻找。 “我知道了。”姬缪将他吃力的手轻轻放下来,平眉舒气地说道。 “但是光有一个人的名字,我并不能找到那人下落。总不能深入敌营,到处去问,此事还是等你伤好之后再说吧。” ----
第18章 夜袭 ===== 不过想来,那人就算被捉,也会在军营里异常显眼。因为是作人质,在营中要么是被关在囚笼里,要么和一群俘虏或者像个流乞待在军中角落一角,亦或者是被杀了,人都没了。 谢昭在赤卫营中安心养伤,伤口渐渐地恢复如初。他身强体壮这个是没错,比常人恢复时间要短就是了。 俞疡医却还是痴傻的状态,那天应是被人捉到后被使了些手段逼供,给吓傻吓痴了。 接骨的活,还是得由姬缪来。 不然再拖的话,新生的骨头都要顺着错位的方向长出来了,后果不堪设想。 “谢昭,待会儿要给你接骨了,忍着点儿。” “咔嚓”明脆之声响遍整个中军帐,姬缪按照成炎的指示,将他身上那些错位的骨头一时之间全给复位了,她下手通常快准狠,干净利落,也不带一丝犹豫。 男人意识清醒,这接骨流程,想想都疼,但他也丝毫不发一声,只是硬生生地忍着。 “好了。” “主上,您可真行!” “先前不是还说我是个外行吗?这会儿倒是会拍马屁了?” “要我看呀,主上精通十八般武艺,还会这绝活,俞老要是一直醒不来,这军中疡医的活,还不得靠主上来?” 牛水一顿猛夸吹嘘,姬缪已全然习惯不当回事了。 中军帐外传来一阵脚步,新上位的岗哨来时禀报:“主上,皓月太子那伙儿人已经开始继续着手准备行军赶路了,准备离开这北门关,前达盐凤城。他们此伐动军行程很快,像是要赶路。” “但是营中密探来报,在他们离开之前,会有人来我营捉拿质子,不捉回人,定不事罢干休...” “呵,他们向来口气倒是不小,既然敢来,那就别想全活着回去。”姬缪抱着双肘,睨着双眼,微蹙的眉眼已有了计谋。 “他们稠人广众,从北下来还有不少北郊之人,在盐凤城已蓄势,若是找不到太子一势,会将战意转移到这里。”岗哨说道。 “那密探在敌营中有没有见着什么人质?” 岗哨也不清楚,匆匆跑出去,让潜伏在敌营中的密探侁侁跑来。 密探身着敌人盔甲,装扮得有模有样,乍一眼望去,还真以为从帐外来了个敌军之人。 靳苍禀道:“主上,卑职昨夜潜伏了一夜,并未发现何人,不过前一夜,那贼人军营了烧了东西,满地黑灰,还有一些零落在地的烧不掉的白骨。今日让人通通扫到了山岗里。” 满地黑灰?还有零零落落的白骨? 人被烧后,身体上确实有些膝盖髌骨烧不掉,那谢昭她找的那人,想必是没了。 这消息算是个噩耗,姬缪用余光瞟了眼谢昭,见他人还是定定坐在那里,看不出无任何反应。 不过那人终归是陷害了他,再让他逃了出去。这打一巴掌给一颗糖的行径,也算是功过相抵了。 “主上,有一个好消息,他们北地人不适应这南境的环境,许多人都中了林间湿气瘴气,一时之间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倒下,这才加快步伐,要去往盐凤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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