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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虽然衣衫褴褛，却不掩一身玉气，被她支撑着身体躺于她的怀间，好像已失去了知觉，不然她这般抱着他，都会碰到他那躯体上的伤口，怎会不痛且没有一点反应呢。 “还愣着干什么？让疡医入中军帐！” “是，是...主上......”卢孝就见着她站起身来，将人给打横抱着，画风也不觉突兀，毕竟这一幕好像有些熟悉...他赶紧回到驻扎地请军中疡医去了。 ----
第16章 疗伤 ===== “让开！都让一让！”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外匆匆赶来，只见那人浑身风尘仆仆，气喘在即。 赤卫营的军地驻扎之地，玲琅满地坐着一些军队的士兵，见来势冲冲的男子，坐于地上的中郎将牛水不禁问道：“卢将军，你可总算是回来了，你和主上昨夜战捷就一直未归营，整个军营就差你俩了，大伙儿都以为你们......” “胡说八道！一帮大老爷们儿天天都八卦什么呢！主上派我和她去查点残余！再说了主上都已婚娶了，我能跟主上有什么？！” “话说，怎就您一个人回来了？主上人呢？” “在后面呢！疡医在哪儿？！主上带回来个...伤员。水牛！快去寻疡医！”虽然人家的名字叫做“牛水”，但是军营里的人都称呼“水牛”称呼惯了，于是都叫他“水牛”。再加上这个牛水真的力大如牛，身形也大壮如牛，就更应该叫他这个名儿了。 卢孝见眼下情势情急，只报了是伤员，没有透露太多。军营里各个是脸盲，哪知道带回来个什么人，若是声张了那人就是太女夫，想必又有不少人瞎凑热闹乱说论。 “哦，我这就去...之前还看到他老人家人呢...”牛水急急地跑开了。 老疡医也有一定年纪了，是赤卫营在成立之初塞外打仗之时救下的一位民间神医，精通医术，亦能徒手疗伤接骨。老大夫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就请求跟随赤卫营一起行军，他可以顺手救死扶伤。姬缪在那个时候，就把他给收留下来，作了军队的疡医。 他腿脚不方便，之后行军之时，渐渐地就又陆续带着个年轻的小郎中，相当于是辅佐。这会儿，小郎中一大早就上这附近的山上去采草药以备不时之需了，恰逢从山上背着药箱回到营扎之前，就被急急匆匆跑来的牛水给撞见了。 “炎郎，你师父人呢？”牛水撑着膝哈着腰急湍湍地问道。 成炎就是那位老疡医随身带着的小郎中，人懵懵懂懂的，只知道研究医术和方略，见来人很急的样子，马上摸了摸小脑袋瓜子：“军官...小...小人也不知......” “你师父今早没带你上山采药么？” “是...是带着一起上山了...可是他先让我回来，而后我下山经山麓之时，就不见他人影了...山顶的草长得可高了，我一时半会儿就看不见他老人家了......” 这下牛水就算心里急也只能无奈了，只得先拉着他的手过去。 天边的太阳早已猛然挂起，不知不觉之间，时辰就已到了午时。太阳光白澄澄的，照得人汗如雨流，成炎正随着人先赶到了中军帐这边，浑身上下也跟着此起彼伏，气喘吁吁的。 “卢将军...人...我给你带过来了，主上和那伤员呢？” 卢孝掐着手算着时间，想必那两人也该到了，恍惚之间，只见着帐外远处传来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怀中还抱着一个人，正箭步朝这边走来。 “主上！您可总算是归来了！”两人望着女人归来时的方向，齐刷刷地喊道。 成炎也跟着望过去，只见女人眉眼锋锐描刻着英姿，额顶上还冒着细汗，微乱的鬓发缱绻地贴合在细致的柳叶眉边，成炎只是稍微望了她一两刹，就害得自己脸羞得红。 姬缪将人给带回来，走过来之时大伙儿一时半会儿都愣怔住了，目光顺随着朝她身上怀里抱着的男子望去，男子虽然受着重伤，却也依旧难掩身上绝尘的气质，绝不能和他们这等粗人相提并论。 姬缪将气质绝尘的男子给小心翼翼地放在草席上，让成炎查探伤势，发现俞老医并不在，就问：“俞老大夫呢？” “今早采完药，师父他先让小人回来，还未归...” “行，你先看看他的伤势。然后给他疗伤。”姬缪抱着双手，两腿摊开在一旁休憩等候，见老大休息了，卢孝和牛水也跟着歇到了一旁去。 “筋骨寸断，浑身也有重伤，需要按方子每日抹三次草药，于水中泡药浴，最主要的...是他目前身体多处挫骨，移位挺严重的...需要立即给他接骨......” 姬缪见成炎分析了一大通，也不见他动手行动，踱步过来，瞟了他一眼。 “会接骨么？” 没有老疡医在的话，这些功活还真就有些棘手，这新带来的小郎中，也就姑且算个新手，虽然姬缪之前应予俞裴带他随营入帐的时候见过几次，却不见他真正实操上手过。 “小...小人试试......”成炎忆起和师父教他的毕生所学，大概略知一二，但触到看到这血肉模糊满是痂痕的伤口，上面的肉还摇摇欲坠似是要掉下来般的生腥血淋淋的，让他的手抖了又抖。 他这是害怕了。 姬缪觉察出微末，蹲身到谢昭身侧，说道： “磨磨唧唧什么，我来！” 她虽然没替人接过骨，但对于这种血腥的场面，还是见惯不惯的，随手应对。 “还愣着干什么？你只需告诉本殿接骨的位置，本殿‘咔嚓’一下就能给他搞定了，至于这么磨磨唧唧么？” 这话让卢孝和牛水听了，都觉得有些恐惧。要是人清醒着，知道她一个外行来替自己接骨，那就算是埋入棺里，也要跳起来诈诈尸。 “主上...这行医者，还是得有经验的来，还是先给他敷敷药，等俞老疡医回来吧？”见成炎支支吾吾不敢回驳，卢孝一想到姬缪那在战场上的杀人本事与手法，就瘆得慌，能于千里取人首级，也就能于近邻取人性命，她那习武之手，说不定三下两功夫，“哐当哐当”就将人骨头给造得更加错位了，甚至把人原本的好骨头都拧碎也说不定...所以还是斗胆建议道。 “怎么，你是觉得本殿的手艺不精？” “冤枉啊...主上...这好歹也是您的......”卢孝还想要说下去，却被姬缪狠了一眼瞪回去，支支吾吾没再接下去。 “行了，先给他服用着敷着些草药吧，本殿也没功夫做这细活，这草药要是有什么缺的少的，记得给本殿说一声，本殿去找！” 成炎看了一眼今早得来的战利品，川乌，草乌，地龙，乌药，青皮，白芷，当归，白芍，川椒......只还差一两味药就能成回生续命丹的方子，这药还需自然铜和禹余粮共为细末，用黄蜡二两熔化，入前末搅匀作丸，以酒服数次。 “大...大人...还差两味矿物药，一个是自然铜，一个是禹余粮，今天出门主要是采草药去了，没来得及挖矿......”成炎叫住姬缪，对她说道。 “行，不就是铜和铁么，本殿一下就给弄回来！” 看了眼天边颜色，都已至午后了，俞老还未回来。姬缪心中一悬，她担心人是不是被敌营给撞见了，恐有生命危险。 撩帐走时，姬缪随便挑了把顺手的佩剑和弓箭，背上弓箭筒，一套功夫下来，见那两人还于原地不动，就叫上还待在中军帐内的两人：“你们还不快跟上来，随本殿去找人找药？非要本殿每次都喊么？！” “哦，是臣们愚笨...还请主上莫见怪......” “还见怪不见怪的，你们这粗人粗脑，也就上了战场找得着些方向，平日里要是拖你们照顾人，恐怕也没法儿！” 姬缪睨了他们一眼，很快就快步走到了前头。 后头两人一时半会儿跟不上她的疾步，保持正常行走。 “刚刚那男子，生得好生俊俏，看着不像是咱军中之人，主上还说要为他亲自去找草药呢！卢将军，看你刚刚欲言又止，你说他和主上是什么干系？”牛水用胳膊肘了肘身边的卢孝，一脸八卦的小眼神。 “你这王八羔子！就知道八卦去了！主上都还在前头呢，你找死呀？平时不见你和那些小侍郎一起研究研究兵法，这会儿倒有功夫讨问我这事儿来了！” “他们官职比我高呢，看不上我这等粗人，我跟他们混不熟，就跟你自来熟！好兄弟，你跟我说说嘛...” 大男人在他面前忸怩起来，真教卢孝恶心，卢孝正也闲来无事，就回敬他一个肘子，与他揶揄：“说得好像我官职不比你高一样？大伙儿都是同僚，有什么好躲的？之后还不都要共赴战场，一同杀敌？说不定大难当头，濒死之前，还能搭把手救上你一把呢！” 卢孝想到了胖五昨日的死，每逢弟兄们在军中死去，姬缪都会操持一个简易的入葬仪式，将他们的尸体放于火堆上烧了，在给他们祭祭酒，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时下紧急，情况频出，这件事情就这么被耽搁了下来。原本他们这时候应该在军营中祭奠逝者，寥慰军心，可眼下还是找到活人要紧。 “唉呀，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卢将军，咱们主上那么凶猛的女子，能为那儿郎上山采药去，可见那儿郎铁定不是一般人，就算你不说，我...我心里也有底儿了......” “少得意了，那人的身份大伙儿猜猜也都知道了，就别在这儿议论了，还是随主上先找到俞疡医和那些药吧。” “......” ----
第17章 苏醒 ===== “务必在今日之内寻到人，否则，他就有危险。” 抵达成炎之前向他们口中描述的山头寻人，山顶的草高漫过人的半截腰子，看来成炎所说，都是真的。只要人站在半山腰的位置，那就看不到山顶人的人影。 姬缪冷着一双眼，在这地方寻找，心想肯定难找，天幕已变得灰蒙蒙的，没有了本来的颜色，像是要下起一场风卷残云的暴风雨。 气压在山间渐渐微低下来，让人浑身喘着不顺气，姬缪沉住气，一刀刀削向那些拦路的杂草，在漫山遍野间寻人。 “主上！瞧我发现了什么？！”牛水指着地上的一只草鞋说道，卢孝去找禹余粮和铜了，这里就只有他和姬缪二人。 “这鞋子，望着好生眼熟，想必就是俞老脚上穿着的那只，那另一只呢？铁定还在人脚上呢...”牛水看着地上有些狼藉的场面，心里就猜到了俞老遇难了。 “水牛，顺着这路径追上去，人还未走远！”姬缪眼尖，很快就发现了杂草泥泞中，地上一滩又一滩脚印，这脚印还踩得还挺深，足足有四列，就这么一路顺延着估摸到了山麓处。 也就是两个人捉了老疡医而去，姬缪的经验在战场上辨识足迹百试不厌，这脚印的成色还是新鲜的，说明人还未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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