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白的身段柔弱无骨,仿佛一把就能把她的腰肢折断。 我好笑的看着自己手指上的血窟窿,垂下眼眸,讽刺一笑。 裴淮,你到底配不起我沈窈的真心。 天很冷。 如我和裴淮成亲时那般冷。 我吸了口凉气,冷漠开口: “你和裴淮......什么关系?” 虽然早已知晓答案,但听到那句话,胸口还是闷痛起来。 舒月用桃花眼轻轻瞥了我一眼,薄唇微启,呵气如兰。 “自然是——” “夫人想的那种关系。” 我怔愣良久,淡漠出声: “舒月,你当初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何自甘下贱?” 见她不答,我又道:“舒月姑娘既入了裴府的门,那便是裴府的侍妾了。” “是又如何?”她的尾音挑起,带了些挑衅。 抑制住胸口的不舒服,我终是问了那个问题: “舒月,你与王爷......是何时在一起的?” 她定定瞧着我,笑了。 “回夫人,四年前,我走投无路,是王爷收留了我。” 我绞着帕子,艰难开口: “那你们是何时......何时发生那种关系的?” 舒月挑了挑眉,意外的望着我。 “自然是在王爷收留我的那一晚。” 我趔趄了一下,割心般的痛意撕扯的我难以喘息。 成亲当夜,裴淮与我说他是初次,故作笨拙的模样让我深信不疑。 好笑如我,竟相信了。 原来都是假的。 婢女锦汐似是被气到了,急着为我出头。 她忿忿的举起鞭子遍朝舒月抽过去。 “狐媚子!” 可这一鞭子竟狠狠抽到了裴淮的手臂上。 他不知从哪得了消息,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焦急地把舒月护在怀中。 仿佛护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我眼神麻木的盯着他,心中一片悲凉。 裴淮似是未曾察觉我的情绪,只劈头盖脸的训斥我。 “窈娘,你竟如此歹毒?你要知道,这一鞭子下去,舒月可能会死!” 听闻此话,我只觉好笑,敛着眉,一言不发。 裴淮啊,你还记得吗? 你爱我时曾说我是世间心肠最善良的女子。 不爱我时,我便成了那歹毒的妒妇吗? “窈娘,你是永安王妃,要大度谦恭,舒月只不过是个弱女子,你连区区一个妾室都容不下吗?” 我吐出口气,定定看着裴淮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轻声且坚定:“容的下。” “裴淮,舒月,我祝你们郎情妾意,百年好合。” 我望着他们紧紧相拥的模样,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说出这句话。 决绝的转身离去。 北风很厉,刮的我脸颊生疼,连眼泪都被刮了出来。 眼泪顺着风流进了嘴里。 我抿了抿,不知怎的,这次的眼泪竟这么苦、这么咸。 可在成亲那日我流下的眼泪,明明是甜的啊。 5 那天晚上,裴淮来找过我。 他一脸歉疚,把我拥在怀中。 “窈娘,舒月的事只是意外,我也不想的。” “沈窈,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的人是你啊。” 他把头搁在我的肩上,眼神迷蒙,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 似是在骗我,也似是在骗自己。 我推开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裴淮,让舒月离开王府,好不好?” “有她在,我觉得整个王府都脏了。” 而裴淮的眸中闪过不舍,吞吞吐吐的说:“不可以啊,窈娘。” “舒月只是一个弱女子,离开王府的庇佑,她该怎么生存啊。” “窈娘,本王也求你,不要对她这么残忍好不好?” 我看着他祈求的面孔,心中一阵抽痛。 我用生命去爱的裴淮啊,他竟然为了另一个女子,抛下了高高在上的自尊。 来求我。 我眸光暗下来,捂住不舒服的心脏,漠然道: “好。” 空气中一片死寂,裴淮不敢再看我,逃也似的走了。 我泄了力,摔碎了手中的茶盏。 又着魔般一片一片的把碎片捡起来。 好想拼好它啊。 可怎么就拼不好了呢? 我与裴淮陷入了漫长的冷战。 他已经好一段时间都没有来找过我了。 是一个月、三个月、还是五个月呢? 他一定记不清楚了吧。 可我却清楚的记得,自今日起,已有一百七十三天又两个时辰了。 父亲母亲不知从哪听闻此事,纷纷写信劝我。 信上说,这个世道,男子有几个妾侍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裴淮,是皇帝的亲弟弟,是金尊玉贵的永安王爷。 而我沈窈,身为国公府的嫡女、身为永安王妃。 母亲说,早日为王府开枝散叶,才是正经事。 我看着信怔愣了许久,然后苦笑着撕碎。 父亲、母亲...... 女儿也想大度的,可女儿真的做不到啊。 敢问世间又有哪个女子愿与他人共享夫君呢? 听锦汐说,舒月因我受了惊,竟卧床不起。 而裴淮不再遮掩,而是光明正大的日日陪护着她,在她身边端茶送水,形影不离。 我心中憋闷,无处抒发,夜难成寐。 锦汐劝我,“主子,日子再难,也要过啊。” “清漪园的花都开了,咱们去瞧瞧吧。” 看着满园绽放的花朵,却没有寻到我最爱的那一朵。 我问锦汐:“海棠呢?” 锦汐轻声答:“主子,您莫不是在说笑?如今已是盛夏。” “海棠,早就败了啊。” 耳中嗡的一声,眼泪就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脑海里浮现出往年春日,裴淮总是携手与我共赏海棠花的情景。 那时他的眼中都是我。 可就在那么深情的眼神下,他的心中竟也装了另一个女子。 一颗心,怎么可以爱上两个人呢? 裴淮,你怎么可以呢。 今年海棠花盛开的时候,你陪舒月姑娘赏花在此赏花时,有没有想起我呢? 是否会有一点愧疚呢? 已过去那么久了啊。 如今已是绿肥红瘦的夏日了。 海棠花,早就败了。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幼年时初读这首词不知何意。 如今,却是懂了。 6 在第二百十七日,裴淮终于来了我的院子。 他喝的酩酊大醉,捧着我的脸落下一个又一个粗暴的吻。 “窈娘,窈娘......” “为什么,为什么要躲着我,为什么那么久都不来见我。” “窈娘乖,不要再同我置气了好不好?” “我好想你,我想你想的要发疯了!” 多可笑啊,他抱着我,吻着我,身上还残留着舒月身上的冷香味。 我冷漠推开他,语气淡淡: “裴淮,我和舒月,你选一个。” 提到舒月,他吻我的动作慢了下来。 “窈娘,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容不下她?” “舒月她没名没分的跟着我,如今还怀了我的骨肉,你叫我怎么忍心抛弃她?” 我眉眼低垂,捂上小腹,沉默不语。 成婚三年,我月月虔心礼佛,就为了替他裴淮下一个孩子。 可奈何事与愿违。 裴淮的第一个孩子,不是我的。 他把我推倒在榻上,声音粗重:“沈窈,你和舒月,我都要。” 一室旖旎,一夜缱绻。 我犹如破碎的人偶、犹如海浪上断了帆的浮舟,被裴淮压在身下肆意摆布。 他的低沉的声音在我颈窝边响起,断断续续,明明灭灭。 一会儿喊着:“窈娘。” 一会儿又喊着:“舒月。” 在他快活之后,门外响起通传声:“王爷,舒月姑娘肚子不舒服,您快去看看吧!” 裴淮猛的从榻上跳起,忙不迭地冲了出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轻声:“锦汐,端一碗避子汤来。” 锦汐叹了口气,劝道:“主子,您这又是何苦呢?” 我把避子汤一饮而尽,感受着小腹的凉意,哂笑: “孩子是无辜的,就不让他来这世上受苦了。” 7 舒月顺利诞下了一个男孩儿,被裴淮抬为侧室。 裴淮怜她家境微寒,怕我欺她,甚至去陛下面前为舒月讨了个诰命夫人的称号。 呵—— 我又怎会欺她呢? 这世间女子大都艰难,生存已是不易。 舒月爱惨了裴淮,错了吗? 没错啊。 错的是我,是我自私,是我凉薄,是我狭隘。 是我没有办法与她共侍一夫。 我不再踏出院子半步,我这个王妃的位置也形同虚设。 家仆们不再尊重我,裴淮也鲜少来找我。 每次他来时,看见我寡淡的样子,总是出言嫌弃: “窈娘,你穿的太素了!” “你看看舒月,每日打扮很是和我心意,女子就该如此——” 我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眼前一片模糊。 曾经,我也是个爱笑爱俏的小姑娘,裴淮则是我众多追求者中追的最猛烈的那一个。 他为了追求我,在国公府前等了整整一个雪夜。 为了追求我,他买下十亩花田,种满了大片大片的海棠花。 为了追求我,他搜集了整整四十九日的朝露,为我泡茶。 为此还差点摔断了腿。 后来,我在十亩海棠花田里答应了他的追求。 他开心的眼中染上了红,抱着我又哭又笑:“沈窈,我爱你。” “我的窈窈,我爱你。” “我裴淮一辈子只爱沈窈一人,若违背誓言,不得好死——” 我急急捂上了他的嘴:“别说傻话。” 收回思绪,我隔空与他对视,然后讽刺一笑: “好啊,那你去找舒月吧,来我这里做什么?” 他气急:“沈窈,你真够扫兴的!” 不出意料的,每次都闹了个不欢而散。 8 元宵将至,王府家宴。 我本不想去的,我在怕。 我怕见到裴淮与舒月恩爱的样子。 可锦汐却说:“主子,听说此次家宴,您的兄长沈将军也会来。” 闻言,我的眉头舒展了些。 换上一身浅月色的襦裙,又披上流光溢彩的火狐裘,带着锦汐赴了宴。 “宸儿,你慢点跑。”是舒月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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