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写完,副官将纸拿给我看,我瞅了瞅:“字儿写得不错。” 穆与安眼睛一亮,随后又听我说道:“可惜话不是人话。” 他咬着唇垂下头。 那里面说了,娇儿确实是他和蒲柳的孩子,希望我发发善心,让蒲柳做妾。 我可没善心,我要是有善心,战场上早死八百回了。 所以我把纸一放,指挥副官:“把这俩大的给我扔出去,小孩儿就抱出去吧。” 蒲柳自然不愿,她骄横指责:“王妃虽是将军,可也不能如此专权善妒,为了一个妾室将夫君赶出家门,传出去是要被人耻笑的。” “哦?你说说看,谁敢笑我陆翎?”我优哉游哉地喝了口茶。 蒲柳左顾右盼一时没了话。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滚蛋,副官也是女人,惹她生气,小心她揍你。” 副官给了我一个白眼。 一直没动作的穆与安突然冲到我面前,抱着我的腿就开始吧嗒吧嗒落泪。 我哪儿见过这架势啊,当场被定在原地。 副官端详了片刻,说道:“将军,这就是您最喜欢的那一挂。” 3 什么这一挂那一挂,但面对一个抱着腿哭的小哑巴,我还真没什么办法。 “行行行,留下留下。有话好好说,突然扑过来你就不怕我一脚给你踹飞出去。” 穆与安听我这么说,眼泪还在那儿流呢,嘴角却扯开一个大大的笑来。 他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去扶我的胳膊。 我不明所以:“干什么?” 他伸手又是两下比画,在我懵懂的眼神下,他急得像是要说话。 还是娇儿给解释的:“爹爹说,娘、将军要去洗澡澡。” 我睨了他一眼,心中猜测,他这是想曲线救国? 穆与安点点头,似乎在等我的动作。 我想看看穆与安想搞什么幺蛾子,于是同意下来:“副官,找人把蒲柳姑娘送回去看好,没我的允许,不准离开院子一步。” 蒲柳慌了神:“将军您这是囚禁,王爷,王爷,您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妾身被关押吗?您说句话啊!” 穆与安伸手指着自己的嘴摇了摇头,那样子甚至有几分乖巧。 “走吧,不是说要带我去沐浴吗?” 临走时,副官拉住了我,小声提醒:“您此次大胜归来,万民心向,恐怕功高震主,璃王是皇上硬指给您的夫君,他是皇上的儿子,若是皇上有意拔掉陆家……和璃王相处,您务必小心。” 我和副官对视,表情严肃:“你说话居然能用这么多四字词儿,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念书了?” 副官扭头就走,风一样消失在门口。 穆与安不解地转头看我,那小模样特别招人疼。 我当然知道穆与安就是皇上用来敲打我的,可他这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若是真让他下手杀了我,他能敢吗? 4 我以为穆与安会为了他那一家三口的未来向我献身,在洗澡的时候勾引一下我。 结果他全程非礼勿视,就真的伺候我洗了个澡。 我看着他通红的耳垂和脖颈,不免疑惑,都有孩子的人了,居然这么纯情? “璃王殿下,你要是想回璃王府住的话,我也不拦着你,眼不见为净,大家都清净。” 我穿着里衣坐在梳妆台前,穆与安正在为我擦头发。 他动作一顿,连忙摇头。 我知道京城里娇贵的皇子们禁不得吓,只好按捺住性子同他讲道理:“上京谁不知道陆家不纳妾?这都是佳话来的。 “我倒好,我娶夫一娶一家,说出去我里子面子全没了。 “你们还要赖着不走,天底下没这样的道理呐。” 我从铜镜里看他,那双杏眼眼尾一红,又要掉下泪来。 “男子汉大丈夫,不要总是哭,有话好好说啊!”我一个头两个大。 穆与安张了张嘴,眼泪“唰”地落下来,扭头跑了。 不是,那猴精猴精的老皇帝怎么还养出了这种儿子? 但是我现在也没时间去追他,因为我得进宫述职。 穿戴好朝服,我坐上马车来到了皇宫。 没承想在御书房前碰到了林拾南。 这是我曾经的未婚夫,我们两家定的是娃娃亲,我和他从小就一起玩儿。 结果长大之后,他全然不顾当年他不敢上树我生把他拽上去的情谊,直接冲到我家退婚。 理由很简单,他要找个精通琴棋书画,与他举案齐眉的女子,而不是我这种舞枪弄棒的悍妇。 林拾南盯着我的脸道:“陆翎,三年不见,你怎么变丑了?” 我摸了摸眉骨到耳垂的那道疤,指腹粗糙,疤也粗糙。 那是险些让我丧命的一场仗,我为了给副将制造机会撕开敌方防线,以五千兵力正面迎敌,那场仗打了三天,我是被副官从死人堆里抠出来的。 别说脸上这道疤,我身上都被捅成筛子了。 这没脑子的狗东西,当年我走得急没来得及揍他,现在正好算总账。 于是我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太监最先反应过来,哭丧一般叫得比林拾南声音还大:“陆将军和林大人打起来啦!” 老皇帝出来拉架,我想趁乱也偷偷给他一拳,没成功。 我收了心思,转身对皇上行礼:“臣陆翎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臣的奏表,请皇上过目。” 皇上深吸了口气,才斥道:“你还有心思呈奏表?还有你们,愣着做什么,去传太医啊!” 5 从皇宫回来已经是傍晚,老皇帝可算逮着我的小辫子了,软硬兼施恩威并重,足足说了我三个时辰。 我头痛欲裂,肚子又饿,恨不得提枪上马去战场杀他个七进七出来泄愤。 正烦躁着,却看到穆与安领着娇儿在夕阳下等我。 “将军回来啦!”娇儿高兴地扑到我身上。 穆与安冲我笑着,好似他非常喜欢我一般。 我把娇儿抱起来扛到肩上,她兴奋得尖叫。 穆与安表情担忧,抬手比画着什么。 娇儿装没看到,我大概猜出了意思,笑笑说:“摔不下来的,别说她了,就算是你,我也能扛得稳稳当当。” 穆与安突然红了脸,快走两步进屋去了。 娇儿咯咯咯地笑:“爹爹害羞啦。” 一直到吃完饭穆与安都低着头不敢看我。 吃过饭后,我去书房和副官议事,她对我当众殴打林拾南的行为进行了强烈谴责。 “您不会是还喜欢他吧,由爱生恨,所以才会对他出手?” 我立马摇头:“你别胡说啊,我对他从来没动过心。” 副官毫不犹豫地拆台:“也不知道是谁,在人来退婚那晚趴被窝里嗷嗷哭,哭得夫人以为您院子里进了狗。” 我两眼一黑,此刻很想灭了她的口。 突然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 “谁在外面?!” 穆与安推开门站在门外,他手里端着托盘,看样子是来给我送茶的。 我和副官都带上了一丝警惕。 结果他放下托盘就跑了,我眼尖地看到了他没忍住的眼泪。 我想不通:“他是不是有点爱哭过头了?” 副官也想不明白:“听府里人说,殿下平日从来没哭过,待人温和,总是一副笑模样。” 我拿起茶盘上的字条: 【普洱茶对消食有益处,将军喝一杯吧。】 “还挺关心我。”我灵光一闪,“你说,他从我回来就开始哭,不会是在提前哭丧吧?因为他知道自己要变鳏夫了?” 副官琢磨了一下:“不无可能。毕竟您挺招人恨的,除了皇上,朝中想除掉您的人也不在少数,哦,今天可能又多了一个。” 我:“……”自己挑的副官,忍了。 “现在敌暗我明防不胜防,您要不要试试美人计呢?或许能问出些什么。” 我眉头挑老高:“他不用美人计把我拿下就不错了!” 6 平静的日子过了一个月,在我都要产生幻觉以为娇儿是穆与安给我生的女儿的时候,他来求我,问我能不能放出蒲柳。 我如梦初醒,盯着忐忑不安的穆与安,心里自嘲。 这么怕我,这一个月还成天黏着我,为了蒲柳他可真是忍辱负重。 “行啊,放她出来,你们就一块滚出陆府。” 他眼眶一红,我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眼睛。 我觉得无奈:“殿下确实比我小几岁,但好歹是个男人,您这说哭就哭的本事,一般女子都学不来。” 我放下手时,他努力忍住了眼泪,直挺挺就跪下了,给我吓一跳。 “你这是干什么,你是王爷,哪有你跪我的道理? “行行行,我把她放出来还不行吗?” 穆与安却没反应,反手又把我的腿给抱上了,还在上头蹭了蹭。 我垂着头看他,心中遗憾。 确实是我喜欢的那一挂,可惜人家有真爱还有孩子。 蒲柳被放出来,我也派人给他们收拾了东西,送他们去璃王府。 副官回来禀告:“璃王和娇儿挺伤心的,两人对着哭,那位蒲柳姑娘很不快,言语之间的意思是她不想走。” 我警觉:“找人盯着他们,每天都来汇报。” 于是我就看到了这样的剧情: 【璃王殿下拿着匕首半夜潜入蒲柳的房间,因翻窗时被卡住险些吵醒蒲柳,遂放弃。 【璃王殿下偷偷去厨房给蒲柳的吃食下药,因药味太大被蒲柳察觉并倒掉,遂失败。 【璃王殿下找蒲柳谈话悄悄给她下迷香,结果自己也被迷晕,遂睡着。 【璃王殿下伙同娇儿下套想将蒲柳推入水中,因行动不够敏捷自己掉了下去,遂溺水。 【璃王殿下……】 整整一个月,穆与安不是在暗杀蒲柳就是在暗杀蒲柳失败的路上。 我同副官讲:“人真的可以笨拙到这种地步吗?” 副官淡淡道:“又漂亮又笨,我看您是喜欢得不得了。” 7 傻子也能看出穆与安和蒲柳之间有隐情了,我便派人调查此事。 一查还真给我查出了点东西。 “璃王殿下有个宝贝画轴,自己每日都要拿出来看一个时辰,说是睹物思人。” 我挠了挠后脑勺:“谁要听这个了?” 副官一副看透的表情:“您别装。” 我“……”第一百三十八次想把她毒哑。 “蒲柳是在您走后一个月进的璃王府。一直都是璃王和娇儿住陆府,她住璃王府,就在您回来前几天,她才搬来陆府住。” 很明显,一个脑子不太聪明的细作。 我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孩子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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