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不与她行房,她以后怀了身孕,肚里的孩子该与谁姓?他的身份是算晏家的嫡出,还是会被人发现其实是她与人苟合的奸生子? 宝嫣光是这般想,便觉得喘不上来气,她只有闭上眼,抬起手冲门外指着,“你走吧,快走。” 那新妇看他的眼神,比看什么脏东西似的还要嫌恶。 晏子渊万万想不到她待自己和待陆道莲是两个态度,在他没进来之前,她可是娇羞无比地靠在对方怀里,被人弄得脸泛起春意。 如果不是他那里出了问题,他会把自己的新妇让给别人来碰吗? 他狠狠皱眉,盯了对他不耐烦的宝嫣片刻,她已经不想再面对他这张和那个人过于相似的脸,于是转过身,整个人都朝着墙面靠去。 晏子渊是知道自己卑劣的,他想将宝嫣拉起来说个清楚,可是看到她缩在床榻上,小小一团。 娇小的身影安静无比,肩膀微微抽动,似乎轻轻啜泣起来。 他又像个懦夫,不敢告诉她事情的真相,是他无能才需要找陆道莲借种的。 他只能佯装的无所谓,被扫了颜面,自傲不快地离去。 只是走之前,宝嫣似乎问了句,“我乳母和婢女呢?你将她们怎么样了?” 晏子渊脚步顿了下,想起了她身边那几个很忠心耿耿的下人,心中的卑劣惭愧感更加强盛。 他含糊道:“她们没事,累了,我让人好好看着她们歇下了。” 说完他飞快地走了。 宝嫣骤然睁开酸涩的双眼,什么叫让人好好看着她们?果然是他的安排,怕是叫手下把乳母和小观看管起来了。 不然这时候,松氏早就过来,问她是想再躺一会,还是起身用晨食。 一想到两人可能跟自己一样受了一夜的罪,宝嫣本是倦怠得不行,听了晏子渊的话,出于担忧还是强撑着下了床。 “来人,来人。” 她准备换上衣物,自己出去找找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晏子渊的目的达成了,昨晚怎么都唤不来的下人,这时候居然有回应了。 “夫人有何吩咐。” “你们昨夜都作何去了,为何不在院里守着,还有,去替我把乳母和小观找来,看看她们有没有事。” 天色大亮,一夜的浑噩过去。 宝嫣披着外衫,艰难而缓慢地走到了廊檐下,在听到二人没有生命危险的那一刻,终于因着体力不支,脸色发白地晕倒过去。
第29章 “女郎……” “呜呜呜……怎会这样……女郎……” “阿母, 圆房这般可怕吗?晏氏子为何要把女郎折辱成这样……” 看见宝嫣弱不禁风地躺在床上,像是被人狠狠欺凌过的模样,小观跪在床榻旁, 为自己昨夜没能在她身边伺候, 才害的女郎变成这样而泪不成涕。 松氏更是过来人,在为宝嫣褪去衣物, 为她擦洗时就发现了,她被人碰过了。 碰她的人像一头凶兽, 身上没一块好的。 这和她们想象中, 郎主该好好待女郎的局面不一样。 晏子渊看上去也是斯文人, 不像那种粗鲁的武夫野人, 怎会在这方面如此粗暴凶猛。 以至于现在宝嫣都病倒了,满脸病热的浮红挂在脸颊上, 唇色发干,额头冒汗,眉头蹙动, 像是在做什么不情愿抵抗的梦。 偶有片刻, 嫣红干燥的嘴唇还会喃喃抱怨几声“混账”。 这混账骂的是谁?当真是晏子渊吗?他那人难不成是个表里不一的禽兽,嗜好折磨人? 昨天她和小观从院子里分别出去后, 就不曾回来。 记忆中一个打过交道的晏家女管事来找她,请她喝了杯茶, 她就一觉睡到了天亮。 而小观有着与她相似的情况, 都是突然被熟人找过来, 请吃了什么吃食,然后便浑浑噩噩, 头晕脑胀地昏了过去。 要不是她们夜里根本不在,如何能让女郎受欺负成这样。 这即使再着迷再不知餍足, 也,也该体谅一个第一次圆房的女娘,她娇嫩成那样,怎忍心将她欺负得像被摧残的花,焉巴巴地还生起病了。 听见哭声,宝嫣挣脱一双强有力的手把她抱到莲花台上坐着的梦境,“小观?乳母?” 她吃力地喊,是她们的声音。 “女郎。女郎你怎么样?” 松氏俯身将手搭到宝嫣额头上,触探她的温度,问:“昨夜发生什么事了,女郎怎会累成这般,是郎主……” 一听见这称呼,宝嫣便觉得心中似乎有股绞痛,她本意识地抓住松氏,含怨地解释,“不,不是他……” “不是他与我圆的房。” “什么?!”松氏和小观面露荒唐,震惊地听着。 宝嫣吃力地呼吸,睁开明艳湿润的眸子,惭愧痛苦地道:“是一个和他生得极相似的僧人,是他请来,代他行房的。” 什么人能自己不碰新妇,偏要请人代劳? 晏子渊是疯了不成,松氏不敢相信,但是亲口说这话的是宝嫣,她除了惊骇便是愤怒,“他竟敢这般折辱你?他怎么敢……”如此下作。 小观也傻了般,捂着差些叫出声的嘴,惊慌失措,“去,我去请大郎君,让他来为女郎主持公道。” 没有这般欺辱人的。这晏家好歹是一门望族,家风难道与他们南地的不一样。 竟呢,竟能这么……怪不得她们昨天夜里没法到女郎身边伺候! 竟是这种原因。 宝嫣摇头,她已经清醒过来不少,将要匆匆离开房内的小观叫住,“别去,回来。” 她看向同样不解的松氏,虚弱地道:“他说,他是因为厌极了我,才不想碰的。” 松氏反驳,“这不对,那些个郎子,没一个是真坐怀不乱的。” 何况宝嫣生得半点不差,晏子渊又不是什么大圣人,他岂会不动心。 松氏生儿育女多了,比她更有经验,对着一派迷茫的她一针见血道:“是不是他身上有什么秽疾才不能亲自行房?” 宝嫣眨了眨眼,她其实也有这种猜测。 只是她在这方面的经历少,一时半会想不到那里去,且她将小观叫住,也不是要阻拦她的意思,而是她去和大兄说,会说不明白。 真正知道许多内情的只有她自己。 她告诉她们真相,也是因为木已成舟,她们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 想倾吐发泄一番。 她失贞,和谁在一起根本瞒不了乳母和小观,若是她为此怀上身孕,诸多孕事上的琐事,还得依靠松氏照顾她。 宝嫣当前,是该以养好身体为主,仔细想想今后怎么办,而不是冒冒失失就去找苏赋安告状。 即使告了,苏家人的想法也只会和她一样。 圆房已经圆了,还能回到过去不成。 只有尽量抓住或是看能不能挽回什么损失。 就如宝嫣所想的那样,不知是不是晏子渊听到了风声,还是早有准备。 她醒来后,对方就派人送了许多贵重物来讨好她,绫罗绸缎、金山银山似的金银珠宝堵她的嘴,还有良田、庄子的数目也有所增加。 甚至到处夸赞她贤良有方,娶她是最明智的决定,尤其在老夫人和婆母那里,更说她适合掌家,只是年纪小皮薄害臊,请两位长辈待她宽容些,教教她带带她。 这导致不日前,曾传过她不受夫婿喜爱的流言消失殆尽,直接换了种风象。 在知道“晏子渊”和她圆房后,都夸南地来的新夫人温柔贴心,十分合少郎君心意,期望她能早日为晏家开枝散叶,早生贵子。 论心计和无耻,这些岂是年少青涩的宝嫣能比的? 有了这番下手为强,她就是冲府中随意一个人说,那天夜里和她圆房的不是晏子渊,都不会有人再信了。 甚至期间为了防止她院里的下人,往外传递消息,松氏和小观身边都跟了不少眼线,时刻盯着她们。 大门出不去,屋外人进不来,只能任由“夫妻恩爱和睦”的言论愈演愈烈。 甚至有意到了连苏家人都有所耳闻的地步,自从上回苏赋安听闻宝嫣被喻为灾星后,来过苏家探望她,替她撑腰,后来都忙于其他事物。 苏家和晏家虽已结亲,走动可以勤,但不能过于勤,而且该是妇人之间来往,相互增进两家感情。 若无正事,郎子们上门多了,不仅会打扰到后宅女眷,还会以为妇人母家手长,多管闲事,惹人生厌。 是以苏赋安一直保持着一个进退有度温和的距离,当然与晏子渊私下谈话,是他唯一一次发火。 最近闻声,宝嫣和夫婿感情甚笃,他以为那次谈话起了效用。 至少晏子渊看来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他只是一时想岔了,才觉得自己小妹是灾星不愿碰她。 “阿嫣。” 临窗,苏赋安坐在椅子上,手捧香茶,气质如鹤朝病好后的宝嫣望过来,一无所知地笑着道:“听说晏子渊近来待你极好,事事都顺着你,府中也无人对你不敬,阿兄终于放心了。过几日,也到了与叔父他们启程回金麟的时候了。” 似是想到什么,苏赋安除了来和她道别,还从袖口中拿出一样东西。 是一封信,他抖了抖,展开,朝宝嫣招了招手,有些神秘又有些说不出的卖弄欢喜在里面,“阿嫣,过来看……” 宝嫣微愣,她身后的松氏咳了下,有话要讲地喊了苏赋安一句,“大郎君,女郎她……” 她话音一顿,宝嫣将她按住了。 苏赋安疑惑地问:“怎么了?” 在看到苏赋安心情大好,神色喜悦的那一刻,宝嫣竟不想说出任何不好听的话来扫他兴致,影响他此刻情绪了。 尤其离别在即,大兄定然以为是他的原因,才让晏子渊答应同房的,可事实上对方却做了另外的安排。 若是让苏赋安知晓了,他会不会自责难过,会不会恨不得提剑冲去杀了晏子渊。 想到那样的后果,宝嫣思绪万千,不过一眨眼,就缓步到了苏赋安跟前:“大兄想让我看什么?” 她的话语让苏赋安慢了一瞬,最终还是因为想与宝嫣分享这一好消息,于是忘了追问刚才到底怎么了,将信给她看,“你嫂嫂,月前为我生了一个小女娘,但愿她长大,会和她姑姑一样,亦或有你半分怜人可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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