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宝嫣方才似的,只不过态度更差,被重重砸到地上。 见宝嫣居然完好无损,就像瞧见救星般,兰姬忍痛摇晃地爬起来朝她伸手,“阿妹,阿妹救我。” 宝嫣情不自禁后退一步,想起兰姬之前为了自保,竟然狠心将她推出来的举动。 现下这种处境,她又如何救她。 “你们撞见不该见的东西,总该付出些代价。”她身旁一道低沉玄秘的声音开口,那位大人悠悠道:“留下一对眼珠,饶你们不死。选谁呢?” 对方突然偏头盯视毫无防备的宝嫣。 兰姬:“就她,就她……” 宝嫣自觉大难临头,提心吊胆地咬紧牙关。 结果那道目光从她这绕了一圈,陡然定格在被吓得摇头后退的兰姬身上,“还是你吧。” 两张脸同时一愣。 “不……这不公平,为何不是选她?” 兰姬反应过来,惊惧地怒指宝嫣,为了拉她下水什么都说了出来,“她比我出来更早,见得更多!你们找她,我才是什么都没瞧见!” 宝嫣:“阿姐……”你怎敢颠倒黑白? 旁边冷淡的嗓音残忍地吩咐:“挖了她的眼,碾碎了丢弃到荒野。” 宝嫣震惊而怯弱地望向那位“大人”,对方视线不偏不倚地回落到她脸上。 那眼神富有极强的侵略性,令宝嫣心生一种怪异的赧然。 “且慢。”就在对方下属要朝兰姬下狠手时,宝嫣终于忍不住叫停。她心率快得厉害,出于畏惧,捏紧掌心,强忍被盯着的慌张不适。 宝嫣鼓起勇气道:“这位大人,可否放了我与阿姐?” 兰姬虽然颠倒黑白,她却不能对她置之不理。 真毁了一双眼,怎么跟家里交代? “方才阿姐所说并不属实,我等其实什么也没瞧见,只是在屋内听见动静出来查探罢了。若大人有大量肯放我们一马……即使明日有人问起,我们也会装作不知情,替您守住秘密。” “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 宝嫣悄然松了口气,本以为对方不会搭理自己,只要肯说话就代表还有商量的余地。 “也不能这么说……” “大人有无想过,此乃清河府辖内,我乃晏氏即将入门的新妇,杀了我们只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若是当今晚什么事都没发生,在此我敢发誓,以自身名誉做担保,如有背信弃义,”宝嫣狠了狠心,咒道:“下场将不得善终,若还不够,可再到清河府寻我麻烦。” “我……” 她话语被直接打断,“口说无凭,给我一样你的信物。” 宝嫣怔了怔,她刚还想说,等她与晏氏子完婚后,若有所求,她还可以帮对方一把,就当抵了一命之恩。 “信物。”对方似乎对向她讨要东西,有种莫名的固执。 宝嫣就寝更衣,身上哪有携带什么信物。 她找了找,忽然摸到脖颈处的颈环。 宝嫣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取下递了过去,那应是还未成年的女郎带的长命锁,宝嫣带了多年及笄后都没更换,可见这是她的心头之爱。 不过锁上坠有铃铛,会响,于是又将它换成了宝嫣的私人印章。 通体莹白,巧夺天工,似樱桃般大小。 “此物可为证。” 宝嫣轻声道:“上面还有我的字。” “大人”手指一翻,将印章私密的底部露出来。 看到对方指腹缓缓抚摸刻字的地方,宝嫣莫名脸热,“如此可行?”她试探地问。 那双令人不敢直视的双目深深看了她一眼。 就在宝嫣忐忑间,兰姬那边突地有了异动,捂住她嘴的大汉忽然将她打晕。 宝嫣惊慌地想要询问“大人”怎么回事,结果她脖颈一痛,竟也受到了同样的攻击,在摔倒晕过去前,她被一双手稳稳接住。 一声促狭冷淡的轻笑,成了让她挥之不去的悬梦。 “晏家的新妇……”呵。 在此之后,宝嫣在对方怀里失去知觉,至于对方后面说了什么,她都不大记得。 深夜的驿馆,灯火稀疏,鬼魅魍魉,无孔不入。 庭院深深,巡逻的护卫对楼阁上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小娘皮敢咬我,啐,晦气。大人,何不杀了她们了事。”大汉将他打晕的兰姬随意丢弃在地上,转头就看见那道高大身影抱着怀里娇弱的女娘,迟迟没有松手的迹象,“……” “杀了她们可没法了事。” 高大身影道:“我佛慈悲,得饶人处且饶人。” 大汉:“……” “您就不怕她们将我们的事说出去。” “不会。” 那双手终于将怀里的人轻轻放下,来人半蹲着,修长的手捏着晕过去的宝嫣的下巴端详,“你将她带到我脚下时,此女已经抖得像筛子了,却还在强作镇定……一个新嫁娘,年轻胆小,名声更重要,绝不会想多惹麻烦。” 听他话音里,居然还有几分淡淡调侃的意味。 不多时,他背后连续来了一批人,看衣着和装扮,均是白日里开道随行的死士。 “大人,上京派来的刺客皆已清理完毕。” 大汉:“已是第三拨了,明知无用功,那位却还贼心不死。大人若是愿意,干脆把这两个女娘杀了,来个祸水东引……” 来人轻叹,“是个好法子。” “那我这就……” 大汉话音一顿,惊讶地看着他将身上斗篷摘下,大手一挥盖在靠墙昏睡的娇女身上,脸色变来变去。 “这是……”杀还是不杀? 墙那边还有个女娘,大人怎么不给她盖上。 被注视的人拿出宝嫣交出来的信物。“做人岂能言而无信。” 他抿唇一笑:“留她一命,就当,结个善缘。” 说罢起身,见他要走了,大汉不再有异议,只是临走前又觉得古怪地看了宝嫣一眼。 一行人身法鬼魅,来无影去无踪,就这般神秘地消失在这驿馆中。 宝嫣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她如溺水一般猛地睁开眼,屋中房梁,床上锦帐,无一变化。 没注意到她醒了的婢女还在屋内烹茶。 细语结耳,屋外风吹鸟动,岁月静好,让死里逃生的宝嫣以为那不过是她沉睡中的臆想。 为此她怔忪了许久,直到婢女过来发现她睁着双眼,又惊又喜道:“快,传话给大郎君,女郎终于醒了。” 苏赋安来得很快,昨夜驿馆出了大事。 有一行来路不明的人惨死在驿馆马棚中,说是如此,实际上是被抛尸在那。 行凶者手段狠厉毒辣,又能在官驿的巡逻下,还能杀这么多人,又全身而退,可见不是什么善茬。 然而热闹还没看完,底下的人就来传话了。 没成想,竟是自家人出事了。 苏赋安:“阿嫣,昨夜发生了什么,你同兰姬为何不在房内,反而躺在屋外。” 不仅如此,宝嫣事后才知,她被发现时,身上还多了件陌生斗篷。 最先发现她们的是宝嫣的婢女,因察觉出这不是宝嫣箱子里的衣物,于是提前将它收了起来。 只有宝嫣联想到了一个人,不过她却不能说。 面对苏赋安的追问,宝嫣脸色苍白地摇头,“大兄,我不记得了。” 苏赋安:“连你也不记得了?” 他这么一说,宝嫣自然懂了,应该是兰姬比她先醒来,苏赋安也去看过她了。 兰姬定然跟她说法相同,这才引起兄长的疑惑。 宝嫣:“我昨夜只听见屋外有奇怪的动静,便起身去查探,结果什么都没瞧见,之后……之后便这样了。” 苏赋安观察她神色,宝嫣心有余悸,似乎还对自身遇到的事惴惴不安,苏赋安便不想再吓着她了。 “罢了,只要你无事就好,不然阿母和凤璘问起,我该如何交代。” “大兄……” 宝嫣藏着秘密,对关心她的苏赋安心生愧疚。 苏赋安:“放心。我已同下面交代,发生在你和兰姬身上的事,一律不得传出去,若有人敢私下非议,我割了他们的舌头。” “既然你醒了,身体没有大碍,那便起程吧。今日之内,必须按照计划进入清河府才行。” 如苏赋安所说,由于宝嫣一直昏睡不醒,他们已经在原本路程上浪费了半日等她。 若是再这么下去,原本定好的吉时可就真的要耽误了。 毕竟在完婚之前,苏氏来的人要在提前置备好的宅子里安顿,宝嫣要好好休整,养好仪容,还有诸如成亲当日该走的流程规矩需与晏氏再次确认。 总之事无巨细,不可马虎。 很快。跨越千重山水,历经数个日夜。 在日落下山前。 从南地来送嫁的队伍,终于平安抵达清河府的地盘。
第4章 三日后。 天未亮,宝嫣便被人从榻上拉起来洗漱,再送到镜台前贴花钿,坐梳妆。 她身边平常还会相互打趣说笑的婢女,在这时各个神情肃穆,有条不紊地忙活着。随宝嫣前来北地的乳母松氏,更是作派严谨地四处检查,以免哪里出错,坏了旁人对苏氏的印象。 宝嫣在这种气氛下,免不了受她们影响,内心暗自紧张。 “女郎先用些果子,垫垫肚子。等抹了口脂,就不可再进食了。” 婢女端来点心请她品尝。 宝嫣本来心神绷紧,在吃了些东西后,情绪渐渐恢复得平缓顺畅,她轻吐一口浊气,感叹道:“可吓着我了,这滋味比出阁那日还可怕。” 出阁那日,因为知道自己要离家去很远的地方,宝嫣只觉得伤感不舍难忘。 但今日,头一次成亲,感受着这大张旗鼓的架势。 宝嫣更多的,产生了一种对未来日子的迷茫。 北地这样陌生,她一个远道而来的新妇,真的能在晏氏这样的高门里扎住根脚吗。 “女郎何必多想?”松氏过来安慰,“女郎不是孤身一人,在这还有奴等陪着您,就是豁出奴这条老命,也万不会叫女郎受委屈。” 宝嫣:“哪里需要乳娘以命换命,我知乳娘是为我着想。方才不过是看你们阵仗大,我又是头一回,阿母阿姐她们不在身边,才紧张了。” 经过这么一说,宝嫣心里好受不少。 松氏见她眉间郁愁消散,俯身凑到她耳边微微一笑,说:“前几日大郎君从晏府回来,随侍潭青见过晏氏子一面,言‘此子甚俊’。” 话点到为止。 镜子里,陡然领悟松氏意思。 慢慢,慢慢,宝嫣肉眼可见的脸红了。 这是在劝她,与其担忧害怕,不如多期待一下她那个相貌出众的夫君? “二女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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