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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看到兴起时，周雪韶忽而听得“哎呀”一声，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原来是竹苓一不小心用力过深，把毽子踢了出去。 瞥了两眼，周雪韶本没有在意，只是好巧不巧，竹苓恰好将这鸡毛毽子踢到了过来人的身上，此刻被人捡去毽子，竹苓正过意不去的向来人道歉呢。 “二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没有砸伤你吧？”竹苓涨红了一张脸向裴绛说着歉意。 裴绛眼熟面前的小婢，更何况鸡毛毽子不过砸到他的脚前，没有伤不伤一说。 “无事。”裴绛说道。 听到裴绛这样说，竹苓长舒一口气，脸上也转忧为安，露出了几分感激之情。 “二公子果真宽容大量。”竹苓笑着说起裴绛的好话。 裴绛没有说什么。 他心思一动，往旁边看了看，果然见到正坐在凉亭中的周雪韶，她似乎听到他们这里的动静，正抬头往这个方向看来。 “是周姐姐。”与裴绛一道而来的还有闻家兄妹，发出这一声雀跃的正是闻蕙。 隔得远，周雪韶其实没听清闻蕙的这一声，但确实见到这三人，她暂且放下手里的书，往裴绛那里走去。 几人互相见了个礼。 裴绛特意抽空来陪闻家兄妹在府中逛一逛，遇见周雪韶，自是要与她寒暄几句。 寒暄过后，裴绛就要离开。这时，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闻扶莘开口道：“游园已久，我有些乏了，表弟带着蕙妹妹继续逛着吧，我便不与你们同去了。” 他虽陈辞婉和，但在场几人分明知道两家有结亲之意，闻扶莘这样做大抵便是为了裴绛与闻蕙能够有单独相处、互相了解的机会。 闻扶莘抛出了这话，闻蕙自然是一幅小女儿家姿态，貌似含羞的低着头不言语。而另一边的裴绛却不知在想什么，久久不曾作答，脸上更不见半分欢喜。 这让周雪韶不禁猜测，莫非她这位表哥是对谁都没有好感，更不想在长辈督促下成家……她很快在心里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摒之脑后。 就在周雪韶思索的间隙，闻扶莘说了些话，周雪韶没听到前半句，只有后半句清晰入耳：“……表弟莫要操心我，我在这里歇息片刻，正好周姑娘也在。” 忽而听到闻扶莘提到她，周雪韶略有讶异，不过还是没说什么，在裴绛向她望过来时，周雪韶只笑了笑。 “好。”于此，裴绛带着闻蕙离开，而闻扶莘留下。 凉亭外，竹苓与秋桑二人照旧在踢着毽子，不过换了个花样，更是为着谁踢的更多而添上了彩头，偶尔听到她们欢声笑语，周雪韶也心情舒畅。 凉亭内，闻扶莘站了一会儿。 后来转身垂眸望见了周雪韶正在看的书，闻扶莘不曾发出声音，只用目光微微扫着。 但多一个人毕竟还是不同，周雪韶看了一会儿功夫，就感到了不自在。她抬头望向闻扶莘，“闻公子不要坐坐吗？” 闻扶莘颌首微笑，顺势坐了下来，与此同时周雪韶将她原先看的书向他递了过去，闻扶莘欣然接纳。 亭中宽敞，两个人靠的也不近，唯有那翻页声一片一片，格外明晰。 将大部分本书看完，周雪韶手指上沾了灰，本就是一些旧书，不经打理，书面缝隙间落了尘也无可厚非。 周雪韶用帕子擦了擦手，眼见日头斜了，便向闻扶莘说一声离去。闻扶莘轻轻应下，只是在还书时动作起了几分犹豫。 原本是要将手里的书递还给周雪韶的，可伸手伸到一半，闻扶莘又收了回去。 他向来没有看书只看一半的习惯，如此不过浮光掠影。 “这暂且留在我这，过几日我定当亲自还给周姑娘。”闻扶莘说道。 周雪韶答应。 有了此书作为契机，后来再在裴氏府邸遇见闻扶莘，他主动同她打招呼，周雪韶也不觉奇怪了。偶尔因书停留，听着闻扶莘侃侃而谈，周雪韶觉得他与她的观点相当一致，总是认真听取。 “……不过再怎样说都是前人遗作，都不能完全以今日之眼见去看待。”闻扶莘不急不缓说罢。 池畔青石边，闻扶莘合上书，将之还给了周雪韶。 …… 京中生了变故，魏襄抽身前往。将魏珩拦在水路后，他去见了他这位兄长一面。 魏珩早知道魏襄从江都书院回来，但没想到他会比父亲更先见到魏襄。 “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走了。” 匆匆说不了几句话，得知魏襄没打算立刻回去，他心里松了口气。魏珩甚至不想去考虑为何魏襄要在这里单独见他。 “此行是为出游，本无事，如今见到世子，我定然是回去向父亲禀报一声。”魏珩辞别。 他需得回去联络一向站在他这边的家臣，否则最后金尊玉贵的婚事成不了，云阳王府也不会再有他一席之地。 看着水路之上离去的船只，魏襄笑了声，略有讽刺之意。 他不过是在魏珩面前露个脸，什么劝阻的话都没有说，魏珩便选择折返回去，无非是因为魏襄今后带给他的威胁比那桩婚事更重要。 在魏珩心中，重要的事太多，挽回与周雪韶的婚事竟也不急于一时。 解决了魏珩这么个心头大患，魏襄终于称心如意，回到元洲城后，他第一时间去见了周雪韶，却没想到会望见她与旁人相会的场景。
第26章 ◎光天白日◎ 庭院内池塘不大，呈半月形状，水上一片翠生生的浮萍还有深蓝或白色的子午莲盛开。这方池塘并非净水，里面也没有特意去饲养神仙鱼，不过夏日里无限生机，池塘里自然而然就生出许多小鱼苗子。 从走廊栏杆的前面往下看，就能看到池塘水面上因这活泼鱼苗而出现的连绵不绝的小涟漪。 本是生趣景象，可此刻落在魏襄眼中，却只叫他觉得腻烦。 池畔，一块块青石学着山里自生的模样错落有致地摆放。 周雪韶的裙摆太长，又太过轻盈，微风一起，便落到了身旁的一块青石上。 耳边周雪韶在说话，却不是与他，望着石头上多出的鲜艳颜色，一个荒唐的念头在魏襄的脑海中浮现。等到池水映照出的那一对人的身影一前一后消失，魏襄才动身上前。 周雪韶带着闻扶莘还回来的书往回走，走上长廊，高柱遮人，周雪韶被人一下子从亮堂地方拉去了阴影处。 来人以手掩住她的唇，周雪韶的呼吸落在他的手心里，温热的却不急促，周雪韶定了定心神，往身后侧目一瞥，虽未能瞧见来人身形，但她心下仍是确定是他。 “想我吗？”魏襄抱住她的手臂收紧一些，教她更贴近他，身躯相贴合，周雪韶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脏在跳动。 过去十数年间，从未有人与她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何况还是异性男子，衣衫之下，他的心跳的是那样的快，好像是在催促周雪韶一般，令她从心地说出那一句：“想你。” 魏襄离开前只说家里来了消息，他要远去元洲办些事，不日便会回来，除了这些以外，他没有和周雪韶说再多的事。 一去一回终在路上归耗费了许多时间，如今他归来的时刻早已逾过他们的约定之期，也正因如此，魏襄才来不及收拾，更是忙不迭地进入元洲城后便直奔她而来。 只是他没想到，听到她说想他，却也见到她与旁人谈笑的场景。 念及此处，魏襄愈加抱紧了周雪韶，他低下头，半张脸靠在她的头发上。她发髻上簪着的镙花步摇底下的流苏轻轻摇晃，一悬一落的拂过他的眼尾，魏襄稍觉痒意。 因他手臂太用力，压着总是不舒服，周雪韶推了推，魏襄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一动不动。 “干嘛这么使劲？”周雪韶小声。不过即便说完，也没等到魏襄松开她。 听到周雪韶的抱怨，魏襄笑了一下，几乎下一刻周雪韶就感到耳后一湿，粗糙的触碰在她柔软处，让她全身都紧绷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周雪韶的声音里也浸染出几分紧张，她语气慌乱的想要阻止他的动作，“这是外面，会有旁人走过的，你别这样了……很奇怪……” 她说话断断续续，但魏襄与她紧密相拥，却是能听明白的。可魏襄偏偏不想就此放过她，一番动作下来，周雪韶只觉得又酥又麻，又有难言的瘙痒之意。 面对魏襄这番举动，周雪韶既想果决出声阻断他，又不敢发出声音，只怕自己一开口便是哼哼哧哧，声不成调，更无端惹了旁人注意。 而魏襄最后停下动作，是因为口中含入了她耳边的碎发，他伸出手指将口中碎发拨出，也是在这个间隙，周雪韶得了喘息的机会，从他怀里逃了出去。 她腿软，跑不去哪里。 眼见周雪韶倚靠在栏杆处，侧边发容凌乱，钗环摇摇欲坠，阳光照下，自她耳朵下方以及脖颈之上映出了一片可疑的清亮水痕。 见此情景，魏襄没再为难她。 等到周雪韶能好好的喘上一口气，她难得起了愠色，扫了他一眼。 魏襄见状，却是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他笑着上前，气势不减，惹得周雪韶往身旁的空位置上退了又退，不过魏襄终没再像之前那样作弄她。 “心里有气了？”魏襄靠着周雪韶的身侧坐了下来。 仔细观望着她的脸色，潮潮的红覆满她整张脸，双眸之中水色泛泛，若湖中千载难逢的明珠正展放柔光。 周雪韶不说话，缓过神来，心中羞多过恼，光天白日，魏襄这般行径……她闭了闭眼，实在难以忍住羞怯再去回忆当时心境。 她头发乱了。 魏襄试着去帮她将乱发抚平，只是手上笨拙，周雪韶担心他越弄越乱，连忙阻止魏襄。他这回倒是明白自己不通此事，周雪韶一阻拦，魏襄便松了手。 周雪韶侧身坐过去，松了头上步摇，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整齐许多，若不细瞧，瞧不出先前有过的凌乱痕迹。 平复心情后，周雪韶也无意在此停留，她要起身，魏襄却拉住她的手，“等等。” 周雪韶不明就里看向他。 “与我再说说话。”魏襄笑了笑。 周雪韶现下再与他紧密接触时，总忍不住回想方才……她很不自在，避开了魏襄的视线。 “不乐意与我说话？”不知怎的，这副模样落在魏襄口中就是对他的不满了。 周雪韶欲辩难言。 可接下来魏襄却轻说出一句教她更觉身心一震—— “与闻琛说话时，不是挺高兴的么？”
第27章 ◎“你还真在想他啊。”◎ “在书院时，夫子最喜爱点闻琛起来抒己见，如今酥酥倒是也爱与闻琛说书谈文。”魏襄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一动未动，个中有着怎样的情绪旁人不得而知，唯有魏襄自己明白他初见她与闻扶莘交面之时，的确心有汹涌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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