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匆进去,就发现班馥蹲在角落,牙齿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班馥整个人在发着抖,目光都有些涣散。 “姑娘,姑娘,你可是蛊毒发作了?” 浮香有些焦急。 见班馥疼到并不能回应,连忙道:“我去……我去求见主公,让主公再给姑娘一枚解药。” 她刚要起身离开,班馥就一下抓住了她的手,咬着牙颤颤地说:“别、别去……我了解他,他不会给的。这是,他给我的惩罚。” 他不会给他解药,但是他也不会让她就这样死去。 “那可怎么办啊……” 浮香焦急的话犹在耳边,班馥按住绞痛的心口,已然听不进任何一点声音了。 待到她再清醒的时候,人已经是虚脱了一层皮。 手上插着银针,想来是秦淞怕她疼到自杀,后面还是找了人来,用此法暂作压制。 可是没有解药,离下一次疼痛发作,也不远了。 如此,疼到第三回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摄政王大人终于纡尊降贵地出现在她闺房。 彼时,她正疼得精神恍惚,他坐在他床前,用手将她汗湿的长发拨开。 仿佛十分怜惜一般,他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柔声低语:“我得承认,元君白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对手,之前那些废物未能将他绞杀,正如放虎归山,如今真成了我的心腹大患。馥儿,你说我该如何赢得战机?” 不等班馥回答,他自顾自地笑起来:“既你说,他恨极了你,他不再爱你,那么,倘若他得知,我将要迎娶你的消息,不知将作何感想?”
第63章 激怒 ◎义父教导我睚眦必报。◎ 是夜, 离国军帐。 从盛京飞鸽传书而来的消息,被楚越呈上:“殿下,皇后娘娘在天牢自尽了。太后娘娘说她是疯妇, 害死了陛下, 直言要将之挫骨扬灰。” 元君白将纸条放到烛火处点燃, 放到桌案上的小瓷盆里。 待火舌将纸条舔舐干净,他才淡淡开口:“依太后之意办理罢。” 楚越应下,又道:“邺王在天牢中嚷嚷好些天了,要面见您,自皇后自溢后,他经常半夜三更在牢里叫唤,说……说皇后找他索命, 要他陪葬。” 元君白批阅奏折的手一顿, 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无需管他, 叫人看管好即可。到底是父皇一丝血脉,太后亦搬出了赐给他的免死金牌,待时局稳定,就将他发配到偏远之处,过完下半辈子, 也算全了长辈们的挂念。” 他应该是厌极了这个兄弟, 但他们这一脉子嗣确实不多,太后既替他寻了个被迫胁从的罪名,元君白也不好在这个震荡的时机不给太后面子。 前皇后虽有野心,没有干出什么利国利民的大事,但她当政期间, 唯一干了一件让元君白感念的事, 就是将太后在朝中的势力拔了五层。 既如此, 她明知尽失人心,也要护住邺王,他便全了她这份心也未尝不可。 楚越又将京中近况一一告知,元君白或点头或批示接下来要如何处理,说完,他揉捏了下眉心,疲惫地问:“有她的消息了吗?” 楚越道:“只知入了摄政王府,再也没有出来过。摄政王府戒备森严,探子暂时还混不进去。” 元君白“嗯”了一声,挥手让他下去。 人走了,他靠坐在圈椅上,强制将挥兵立刻攻打陈国的想法按捺住。 自他接手离国军政,离、陈两国隔着望江对阵已有月余,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秦淞不善战,并未在前线,但陈国底下的将领并不弱,且离国经过这段时日的内耗,纵有元君白亲自领兵,这场仗打得也并不轻松。 而他此时此刻思念的人,正大开着窗户,迎着冷风望着夜空中的一轮孤月。 “姑娘,夜里风冷,仔细受凉。” 浮香将饭菜放到桌上,走过来准备将窗关上。 班馥却挡了挡她的手:“不必管我,我再待会儿。” 浮香去将食盒里的菜放到桌面上,向班馥的背影行了一礼:“姑娘,若无别事,奴婢告退。” 班馥并不吭声。 浮香走到门口,犹豫半晌,忽然道:“姑娘,前日主公颁布了公文,大告天下,要娶您为侧妃。从离国来的那位王妃听了,听说快要气疯了,姑娘小心这段时日,她找你麻烦。” 她口中所说的那位王妃,正是在离国就经常与她作对的明珠郡主。 此前她在前皇后当政期间,转投了她的阵营,与太后有了隔阂。后来战事吃紧,离国向陈国求和,前皇后选了她来当摄政王妃。 当年出嫁还算是风风光光,可到了陈国却没有想到秦淞直接将她当了摆设。 自班馥回来后,她见到秦淞屡屡到她院中,以为摄政王金屋藏娇,先头因离、陈两国开战,她也没有闹起来,如今不知从哪里知道关在这里的人是班馥,这才按捺不住火气上窜。 浮香讲了始末,班馥的身影依旧未动。 待浮香走后,她又站了片刻,这才走回桌边,大口吃起饭来。 ……行,拿我树靶子,我偏生要看看,是谁能占到便宜。 * 翌日,沈明珠果然找上门来。 没有摄政王的令牌,哪怕她是王妃,也进不来班馥这小小院子。 她在门口闹了些时候,直到将睡梦中的班馥闹醒了,伸着懒腰出门,对护卫道:“还不快放王妃娘娘进来?打她的脸面,可不就等于打了义父脸面?” 她到底在府中生活多年,她在秦淞身边是什么地位,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 因而两个护卫对视一眼,便将阻挡的刀挪开了。 这倒更让沈明珠气怒交加。 她冷冷望着班馥,班馥却全然一副很自在的模样,踱步至躺椅边,一边打着呵欠一边问道:“义母找我何事?” 这“义母”两个字可当真刺耳。 沈明珠走过去,也不再像以往一样跟她维系着表面的和平,反而冷冷道:“我可当不起这两个字,若是殿下知道,你一身侍二夫,不知作何感想?” 班馥笑了笑,也没有被她激怒,反而道:“什么感想?嗯……也许在想是自己捡了便宜,竟曾有机会得了我这祸水的青眼?” “你……”沈明珠气得手指都在发抖,“你恬不知耻!” 到底是闺秀,骂人的话都不新鲜,班馥甜甜一笑:“既然义母不乐意见我在此,不若去义父面前替我求求情,放我自由,可好?” 沈明珠气急,认为她是反讽自己见不到自己的夫婿。 她眼眶红了红,竟骤然拔了头上金钗往班馥脸上划去,尖尖的钗头狠狠扎入躺椅上,若非班馥眼疾手快地撑着自己翻滚在地,她这张脸还不一定会被她毁什么样呢。 这里头的动静闹得那么大,门口的护卫立刻进来,将沈明珠拦住。 班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拍拍胸口站起来,“别这么凶嘛,我提个建议,你倒是想得挺多。” 她捡起地上的金钗,手从金钗钗身摸过,然后笑嘻嘻地插回沈明珠的头上。 “义母慢走,我就不送了。” 当夜,班馥正在用饭之时,秦淞来了。 他施施然坐到了班馥面前,见她视若无睹地继续吃她的饭,眸中含着笑,敲了敲桌子,说道:“你可知方才我替王妃请了医官。” “哦,是吗?义母什么病?” 秦淞望着她笑眯眯的模样,一字一句地慢声道:“满脸起了疹子,医官说若是再挠多几下,一张俏脸就毁了。” “既义父如此心疼,怎么不是去义母院中宽慰一番,跑到我院中与我话家常作甚?” 秦淞猛地沉下脸:“班馥!少在本王面前演戏!” 班馥托着下巴,望向他:“泥人尚有三分性,她拿金钗刺我,我送她一点教训,应属正常。这些,也是义父教导我的——睚、眦、必、报。” “你故意激怒她,到底想做什么?”秦淞眯了眯眼,“搅得本王后院鸡犬不宁有何用?” 班馥笑着给秦淞倒了杯茶,软语道:“我呢,不过是在这院子里待得太久了,心里实在闷得慌。若是义父能够恩允我在这府中转转,我保证,再也不招惹她!” 若是没猜错,秦淞虽然算不上有多喜爱沈明珠,但他在离国的人经次一番被拔除不少,急于拉拢沈氏,这沈明珠在他手上,是筹码,更是布局的棋子之一。 他自然也顾忌班馥再挑衅生事,到时候两家成了仇人,这笔买卖就不划算了。 秦淞接了这杯热茶,慢慢饮了一口,在班馥几乎算得上殷切的目光下,松了口:“可以,本王放你在府中自在,但你仍旧不能踏出王府半步,更不可再去招惹是非。” “行行行,以后我躲着她走。” 回来有三个月了,秦淞没有给她解药,但也命人吊着她的命,没有让她去死。 两人见面,多是针锋相对较多,或者是在班馥痛得不甚清醒的状态下说话。 今夜还是头一遭,见她笑脸对着自己。 秦淞心头一动,故意说道:“本王要迎娶你当侧妃之事,已昭告天下。军中传来消息,离国太子前不久因劳累过度病倒,听了这喜讯,当即气急攻心,吐了一口鲜血……” 白日里,沈明珠说这些班馥还能不入耳不入心,但此刻听到秦淞提及元君白,却又是另一番心境。她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搭放在茶杯上的手微微紧缩,将杯子抓扣得死紧。 秦淞的目光落在她纤细白皙的手上,玩味一笑,伸出手去将她的指节拨开,也不顾她将手往回抽的动作,强硬地将她的手拽入掌心。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错,秦淞将她的手拉扯到唇边,轻轻印上一吻,“这世间你懂我,我懂你,我这几日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娶你为侧妃的主意实在太妙。乖馥儿,日后义父疼你。” 班馥觉得这疯子愈发是不正常了。 她还是用力将手抽了回去,起身行礼:“夜深了,义父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罢。” 秦淞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利落地转身就走了。 也许是今夜他心情实在不错,竟破天荒地让人送来了一颗解药。 班馥吃了,心里盘算着在这府邸之中找到彻底解除这个蛊虫的法子到底有几分胜算。 一夜辗转,她几乎没有睡好。 第二天,她出门,发现秦淞果然信守承诺,将守在她院门口的人都抽调走了。 班馥打听到秦淞一早就去上朝了,便放心地在府中溜达起来。 她先去跟各处的府中老人们问了声好,闲聊了会儿天,后又去了秦淞养在府中的大夫处。 此人姓邱,先前班馥都唤他为邱先生。 前阵子,她疼得昏过去,也是这位邱先生为她扎得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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