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了乱党之事,元君白这才跟北漠王详提了离国借兵之事。 班馥没有入内,待在门外,百无聊赖地摸着一颗古树转圈圈。 她想,这北漠王确实挑了一处好地,能在此等贫瘠之地,建造出山水和汉人园林景致,属实不易,他朝汉之心可谓十分明显,来日待殿下收复这天下,他这一支的族人,说不定还能成为关地最好的助力。 思绪飘得很远,直至一个侍女走到近前,叫了她两声,班馥才回过神来。 两人视线对上,侍女连忙行了个礼,用了一口汉话,说道:“姑娘,王上派奴婢前来,带姑娘前去梳洗更衣。” 班馥总觉得她那双眼睛十分熟悉。 她不露声色地笑了笑:“那就有劳了。” 侍女转身带着她出了北漠王的居所,初时还能见到不少巡逻的士兵,走到后头却已十分偏僻。 可是全程班馥都没有质问一句,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的背影,一路跟着她前行。 那侍女却似觉得如芒在背,连步伐都忍不住加快了些。 班馥笑了笑,从容跟上。 到了一处院落,侍女请班馥在此稍后,她去拿干净的衣裳。 班馥转身,望着墙外的天空。 侍女此时已走到了班馥身后,犹豫半晌,忽然以手为刃,要劈向班馥脖颈。 可是掌风尚未落下,就听到女子轻柔的声音淡然地响起来:“浮香,我自问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何至于一上来就对我动手?” 被她唤做“浮香”的女子,先是一怔,而后吓得连忙跪下,“姑娘恕罪,我……我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姑娘既已识破了我的身份,为何还要一路跟着我到此处?” 班馥转身,蹲下来看着她,微叹了口气:“好歹主仆一场,我不为难你,我可以跟你走,但是前提是,你先给我弄一颗解药过来。” 浮香抬头看她,先是震惊,然后咬了咬唇,也不再辩解,说了一声姑娘稍等,就进了屋内,很快取了一个盒子出来递给班馥。 班馥接过来就吃了,如同吃零嘴一般,神色淡然。 浮香不解:“姑娘难道就不怕是我诓骗于你?竟就这样直接吃下?” 班馥靠在廊柱上,揶揄地看着她:“你若想杀我,方才应该用刀,而不是用手。再说了,我对那人应还是有点用的,否则他也不会派你千里迢迢追到此处,要将我带回。” 浮香低着头道:“并非主公安排,是我此前接下的命令,就是要在离国监视姑娘。姑娘失踪后,我也成了弃子,可是……可是我尚有幼弟在陈国,我不能……空手而回。” “明白,你想拿我换你弟弟性命。” 班馥起身伸了个懒腰,问她:“什么时候走?” 浮香惊愕:“姑娘当真愿意跟我回陈国?” 班馥道:“我既吃了你的解药,自然信守诺言。” 她留在这里,眼下只会成为元君白的负担,过不了多久,离国与陈国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总不能随时贴身跟在元君白身边吧? 那样的她,只会是他的弱点,他的负担。 班馥想到这儿,再也不敢想下去,只怕再也见不到他的念头会让她软弱得再迈不开步子。
第62章 义父 ◎义父!莫非您想传出□□的罪名?!◎ 关外的天空星星总是格外明亮。 在这样一片夜色之下, 穿堂而过的的冷风却总是能让人打出一个深深的哆嗦出来。 北漠王与离国世子此刻已在屋内议事议了许久了,守在门口的侍女正有些困顿,忽被一阵冷风扑面吹得清醒些, 抬眸的瞬间, 见到一位身着中原服装的高大男子阔步往这边走。 他眉头紧锁, 满脸肃杀,侍女甚至忘记拦住他,就见他推门而入,对着坐在高堂的离国太子大声回禀道:“殿下、王上,请恕楚越逾矩,事发突然,需立刻回禀殿下。” 元君白是一直知他性子的, 便也没有怪罪, 问道:“何事?” 楚越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呈交上去:“昭训离开了,只留下了这封信,属下已派人四处搜索,但目前还未有消息。” 元君白匆匆展信读起来。 信像是匆忙之间写完的,字迹甚至略微有些潦草, 语句也十分简短, 大抵意思就是,在离国的这段日子是班馥最开心的日子,如今离、陈两国即将开战,以她的身份已不适合再待在元君白身边。她走了,去找寻能够医好自己的解药, 深切盼望两人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整封信件没有提及她将要去何处, 只让元君白勿念。 元君白看完之后, 整个脸都黑沉沉的,命楚越务必将人寻回。 而此时此刻,坐在马车上的班馥正闭着眼睛小憩。 马车车轮轱辘轱辘地转,几乎鞭赶得都要飞起来了。 浮香望了望身后穷追不舍的追兵,跟车夫交代了几句,焦急地掀帘进去,“姑娘,后头的北漠士兵一直追着不放,只怕免不了有一场恶战。” 班馥还是没有睁开眼睛,甚至连语调都是轻松慵懒的:“你可别乱杀人,今时不同往日,这些个人,还得留给殿下回离国收拾那堆叛党呢。” “可是……” 班馥悠悠然打断她:“急什么急,继续往前头走,前头就是风沙之地了,舍了马车,迎风送他们一些忘忧散睡上一觉。我们过了沙漠,从幽州腹地进去,再绕些路,半个月的路程足以达到陈国。” 她规划的路线图,可以最快抵达陈国,却也冒险。 但浮香拿不准她现在的心思,也不敢再说了,咬牙应下。 后面,按着班馥的计划行事,确实脱困了,只是她们二人也不好过,光是穿越大漠,就差点让两个人渴死在路上。 好在吉人天相,到了幽州境内,被一处好心的人家救了。 班馥给了他们丰厚的回报。 浮香看在眼里,没有说话,离开之时,却忍不住道:“按主公惯来行事的法则,是断不会留下这些人性命的,以免留下把柄,叫自己置身险境。” 班馥不甚在意:“他是他,我是我,从前我就不是个听话的,如今他更管不着我。” 浮香神色复杂地望着她:“姑娘乃主公义女,这些年贴身跟在主公身边,就连我们这些底层办事的,都知晓姑娘之名。谁会猜到姑娘虽善用毒术,但却仍留了一颗菩萨心肠呢。” “浮香,我不是什么好人,你也不必拿话刺我。这些年为了活下来,我也用过不少手段。”班馥饮下一口茶,目光望向远处,缓声道,“我只是……曾见在黑夜中见过光,便不愿再与黑暗为伍罢了。” 她放下茶杯,说了一句走了,便率先走在前面。 浮香听了她那番话,倒是长久愣怔了一番。 半个月之后,她们如期抵达陈国。 而这个时间,听说离国太子从北漠借兵回朝,很快将离散的人心收回。他一面用北漠之人去抗衡陈国的进攻,一面将边境驻守的将领重新收入麾下。 离国太子未死,又领兵将陈国的敌军绞杀在阵前,救下了一座边境城池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回了离国国都。 他本就受百姓爱戴,如今拥护他的声音更是响彻朝野内外。 他很快就重新掌握了局势。 浮香领着班馥入了摄政王府,陈国当朝摄政王秦淞正是班馥的义父。 她们在议事厅门外跪了一天一夜,秦淞都没有见她们。 班馥听着那人在里头听了离国的消息时,暴跳如雷地将物件摔了一地,唇角弯出一抹弧度。 一路奔波而来,如今还跪了一天一夜,滴米未进,饶是铁打的都撑不住。 浮香只觉得头脑发晕,下一刻,只来得及虚弱地小声说了句:“姑娘,求你服软吧……” 就一头倒了下去。 班馥有些时候固执起来确实要命,这个时候,她依旧咬牙忍着。 又干跪了半个时辰,里头忽然说了句:“滚进来!” 班馥抿了下干裂的唇,这才晃晃悠悠地爬站起来,缓了好一会儿,这才挪步进去。 屋内乱七八糟的,可谓满地狼藉。 秦淞面前跪了一群人,届是颤颤巍巍不敢说话。 他坐在靠窗的一张椅子上,神情明灭在光影之中,叫人看不太真切。 一只垂放在椅子上的手,掌心正滴滴答答流着鲜血。 班馥视若无人地从书柜上找到药箱,面无表情地重新跪坐到他面前,开始给他清理伤口,洒上药粉,仔细地进行包扎。 这些活,她干了很多年,久到秦淞都有些恍惚,仿佛他从未让她离开过自己。 秦淞的目光专注地落在她身上,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抬了下,底下跪着的朝臣连忙安静地退了出去。 门被关上了,屋内一片静谧。 她纤长的睫毛被光打照出一片温柔的光晕,秦淞的身子微微向前倾,将插在她手上束发的木簪卸下,青丝如瀑,散落肩头。 班馥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但她又马上继续为他包扎伤口。 秦淞轻轻抚摸她微带凉意的发,甚至卷了一缕放在指尖把玩,声音含笑:“本王以为,你这只笼中鸟再也不想回来了。” “义父说笑了,陈国是馥儿的家,倦鸟总会归家。” “是么。” 秦淞的手掌绕到她的后脑勺处,忽而用力将人按向自己,唇亦朝着她吻了过去。 班馥惊恐地睁大眼,死死将他的胸膛抵住,头往侧边躲。 男人的唇堪堪从她柔软的脸颊滑过。 “……义父!莫非您想传出□□的罪名?!” 秦淞依旧保持着离她比较近的距离,他低低嗤笑一声:“本王自来不怕流言蜚语,你待在本王身边这么久,难道还不知?” 他顿了下,靠近她的耳朵,不顾她的挣扎,压低声音道:“本王就想试试,他离国太子捧在掌心的女人,究竟是何滋味?” 班馥后背渗出了一层薄汗,就连脸色也苍白了些:“义父难道不知,自他知晓了我的身份后,就已恨极了我,否则在北漠又怎会叫人将我投湖?我也是怕迟早会死在他手上,这才寻了机会离开,若非我主动配合,以浮香一人之力,义父认为,她可以将我带回?” 秦淞幽暗的目光如同一条毒蛇,班馥强忍着退缩之意,与他四目相对。 忽而,他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慢慢退了回去,淡声道:“来人,带姑娘回她院子里休息。” 说是休息,其实更像是软禁。 可是班馥并没有吵闹,如今能安静的待着,都算是一种奢侈。 第二日开始,浮香就每天来给她送饭。 班馥并不想跟她说话,浮香几次想开口,也都作罢。 就这样关了将近一个月,有一天,浮香去送饭的时候,发现班馥并不像往常一样待在院落中的躺椅上晒太阳,而是将自己紧闭在房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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