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馥摇了摇头,见屋内没有元君白的身影,追问楚越,这才知道她蛊毒发作后发生的事情。 “殿下此行凶险,身边也不知是否有人可用,楚大人,我身子无什么大碍,你还是去寻殿下吧,他的安危便是如今离国的安危。” 楚越道:“昭训非离国人,但却如此心系离国子民,楚越十分感激昭训。但殿下命我在此保护昭训,恕楚越不敢抗命。”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班馥拧着眉,按住有些绞痛的心脏。 楚越有些紧张地观察她的神色:“可是蛊毒又发作了?” 班馥平缓了下呼吸,摇了摇头:“无事,只是有些躁动。”顿了下,她微微一笑,“劳烦楚大人帮我盛碗粥,我现下浑身无力气,怕是走路都有些腿软。” 待楚越转身离开,班馥才弯下腰,按住心脏埋在膝盖上。 ……她甚至都已喝了元君白的血,可是缓解之效竟如此快就过了,看来,那人没有骗她,若再有一次发作,只怕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喝了粥后,她感觉身子舒缓了些,便起身推门而出。 她待的这处小屋乃是一处山谷之中,她唤来楚越,告诉他自己想去山谷之巅看下。楚越原是顾虑她的身子状况,不肯答应,但她毕竟是主子,性子又执拗,最终他也只能拿了佩剑,扶着她往山上走。 到了山顶,果真如班馥猜想,元君白不会无故选择此处。 站在山顶往远处眺望,正好对着北漠王城。 星星点点的火把汇聚在一起,远处呼喝杀伐之声震天而响。 硝烟将本就漆黑的夜空染得更深。 打仗了。 班馥紧紧拽住衣袖,一瞬不瞬地望着远处。 “……楚越,我有不好的预感,我想去见殿下,立刻。” 她鲜少直呼其名,尽管她此刻呼吸微弱,但楚越依旧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不可违逆之势。 临行之时,楚越端了元君白留下来的那碗血,请她务必喝下。 班馥望着那碗鲜血,手都几乎在颤抖。 她眨了眨眼,泪珠从眼中滑落,没有说一句话,沉默地将那碗血饮下。 * 烽火狼烟,城中乱成一团。 厮杀之声不绝于耳。 楚越本是与班馥一道走的,但是城中太过混乱,到最后竟是被四窜而逃的流民将他们二人分开。班馥自然知道自己的本事,跟楚越分开,她当然是慌乱的,但眼下找不到楚越,她也只能自己想法子了。 她先是去马厩牵了一匹马,抢了一个北漠士兵的衣服换上,确保自己不扎眼之后,朝着人流逃窜的反向走去。 越往后头走,百姓越少,但兵刃交接之声越多。 班馥洒毒,也管不上是不是友军,迎着风无差别攻击,还没有人近身,就倒下了一大片。 她这点小伎俩,保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拖着这副残躯,行走有些艰难罢了。 哪里人多她就去哪里,她相信,关键之处,自是多人抗衡交手之处。 方向对了,就算她真切地找了元君白一个时辰,要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她也没有多慌乱。 战场上,有时没有音讯,恰恰是好消息,总比见着尸身要好。 走到一处府邸处,双方厮杀得激烈。 班馥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元君白的身影。 他依旧带着面具,只是换了一身铠甲,虽是被众兵围攻,但也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班馥见他身上已挂了彩,心头狂跳,猛地清喝一声,策马朝人群中冲过去。 “上来!!!” 马儿携带疾风,一路撞飞了不少人。 班馥伸手,元君白借力纵身跃上马背,一路扬长而去,气得身后的北漠士兵大声叫卖,射出的弓箭尽数被元君白斩落在地。 元君白也不去问她为何会来,只是观她侧脸神色,不算太苍白,这才放下心来。 “殿下,正门肯定进不去了,可还有其他地方可进府?” 元君白想了下,让她往山路上骑。 北漠王被幽禁之处,其实尚有一处天险之地可以下去,只是考虑到之前人员折损,元君白没有选择此道,如今正门较难突围。 也不防另选险道,还能有一线生机。 一路行至山道顶处,元君白从深深的草丛之中找出了一条长长的绳索,往一株临渊的古树上捆绑。班馥在旁看他忙碌,忍不住笑道:“今日纵然没有我来相救,殿下也留有后路,我倒是显得多管闲事了。” 元君白笑了笑,眸光温柔,捏了捏她冰冷的手,道:“你若来,我很开心,你若不来,我很安心。” 班馥忍不住扑上去抱了抱他,小声道:“殿下,你已许久没有这样温柔和我说过话了。” 未待元君白回应,她抬头,狡黠一笑:“我陪殿下下去,让殿下既开心又安心。” 她原以为元君白不会答应,怎知他只是深看了她一眼,便点了点头,嘱咐她一定要紧跟自己。
第61章 平息纷争 ◎她不该成为他的弱点,他的负担。◎ 元君白单臂抱着班馥的腰, 一手拽住绳索,脚蹬着山壁往下滑去。 也亏得他功夫了得,才能这样快速到达山底而没有任何损失。班馥眼睛紧闭着, 几乎不敢睁眼, 直到脚落到实地, 还紧紧抓着元君白不肯放手,引得他发笑:“那日随我跳崖,也没有见你如此害怕,怎生的今日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了?” 班馥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连忙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理直气壮地说:“那怎么能一样, 跳下去凭借的是一时的勇气, 我虽不怕死, 但我怕疼呀,等待疼痛落到身上的过程最是难熬。” 她说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就往前走去。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元君白却在原地沉默了好一阵子, 想起她这身未解的蛊虫,不知她这段时日又是如何熬过来。 班馥回头唤他,见他眼中未收回去的是满眼心疼的情绪,心头亦是一悸,却只好当做没有看到般, 又催促了声:“殿下, 再不走的话, 待会儿人来了又是一堆麻烦。” 元君白低应了一声,快步走上前,牵住她的手。 班馥望着两人交握的手,甜甜一笑。 北漠王被关押之地其实算起来十分玄妙,在外头看来是一处府邸,实则他是被关在了下面的地宫之中,所以元君白才能从山上寻了捷径下来。 克尔台十分谨慎,班馥随着元君白走了一阵子,便发现此处用了中原的玄黄之术,若不是通晓此道的人,只怕会在这迷宫中迷路致死。 但元君白十分淡然,走到分岔路口之时,他甚至会取出地图来仔细研究。 班馥不知他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些,但跟着他,却总觉得十分安心。 似他这般走一步想十步的人,除了身上另一个“他”存在的变数,只怕没有什么事能够真正难倒他了吧? 思索间,两人已走出了迷宫。 出口之处,正对着一处房门,有重兵把守,见到他们二人出现,先是一怔,而后立刻呼喝上前绞杀。 元君白匆匆叫班馥躲好,自己则抽了腰间软剑,上前与一群人缠斗。 班馥躲到一棵树后,有士兵见她落了单,以为抓住她好拿捏元君白,但气势汹汹地跑来,还不靠近,突就被洒了一头的粉末,下一刻就捂着眼睛痛倒在地。 如此重复三四次之后,再也没有人敢靠近。 而元君白那边也是速战速决,很快就将人打得四散开。 他的身手算得上顶尖,班馥至今还记得,初初入宫之时,他带她去剿灭陈国暗桩据点,当时还是让她和楚越先走,他当时所带的人也不多,事后从打探的消息得知,那处暗桩据点竟也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哪怕当时下了雨,是另外一个“元君白”,可这身功夫却是骗不了人的。 因而班馥一点儿也不担心,甚至寻了一处坐了下来。 等元君白处理完,见她这副悠闲样,是既好笑又无奈。 两人处理完了北漠看守的士兵,推门而入,有两个侍女持刀重重往他们两人身上招呼,元君白拿剑隔挡住,用北漠的话不知说了句什么,竟见那两个侍女倏地激动起来,将短剑扔了,一边流泪一边引他们入内。 班馥小声问:“你跟她们说什么了,她们怎么哭成这样?” 元君白道:“我说我是离国太子派人接应北漠王的,她们一直翘首以盼,自然激动落泪。” 班馥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没有想到这北漠王身陷囹圄,竟然一心还想着元君白能来搭救他。想着此行他们来,也是为了向北漠王求助,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屋内垂着厚厚的帘帐,掀开帘帐入了内,就闻到一股厚重的中药味。 一声声咳嗽从床上传来,班馥抬眼去看,是一个几近古稀的老者靠在床头,一双眼睛却格外精烁,与他此刻病入膏肓的状态并不相符。 元君白掀开面具,露出本来的面容。 北漠王激动得撑坐起来,就要俯身行礼,元君白紧走两步,到了床前将人按住,“大王不必多礼,孤此番前来,搅弄得北漠一团糟糕,还望见谅。” 北漠王用苍老的声音颤声回道:“殿下再一次解救我于危困,我只有感激之心呐!” 两人简单叙了会儿旧,元君白问北漠王现在身子如何,能不能独立行走。 北漠王摇头,长长叹息一声,班馥想了想,从自己的小袋子里拿出一颗药丸,上前道:“此药能让人短时间内聚气凝神,有助于大王恢复体力。” 原本此等来源不明之物,作为君主是不会随意接受的,然而因北漠王十分信任元君白,自然也对他带来的人深信不疑,于是也不顾两个侍女反对,直接吞服而下。 过了会儿,北漠王确觉得体力恢复不少,至少能在侍女的搀扶之下站起来。 班馥笑道:“我这只是权宜之计,待出去后,还要请大王请医官诊治。” 北漠王谢过她之后,他们一行人便跟着元君白往外走。 此时此刻,外头仍旧战火熏天。 正打得不可开交,大门打开,一道雄浑之声却骤然响起:“都给本王住手!凡我北漠子民,不听王令,即刻诛杀!” 北漠王一身戎马,在军中素有威名。 他的出现比任何东西都有效,交战的两军立刻停止了厮杀。 “跪迎大王返城!” 不知是谁含着热泪高呼了一句,不断有兵械被丢弃之声响起,众人跪地高呼。 声浪一声高过一声,预示着血雨之后重新迎来了曙光。 * 城中派了士兵恢复被砸得乱七八糟的建筑。 元君白与北漠王入了王宫处理克尔台等一干人等,公主被北漠王大斥了一顿,虽未重罚,但却下令将她关押在府中,终身不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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