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屈膝站了两盏茶的功夫,长公主才像是恍然大悟一般,轻拍额际:“瞧我,光顾着说话,你们起身吧。” 气得赵国公夫人内心吐血还得迎着笑脸:“殿下与福王妃感情好,亲如母女一般,着实让人羡慕。” “这是自然,不像有些人,不把儿媳当家人,天天想着立规矩让人听话。”卫娴难得阴阳怪气。 隔壁传来秣阳郡主的笑声,“福王妃这是在戳人心窝子呢?” “行了,就你明白?”淳安长公主喝斥女儿。 赵国公夫人脸色由青转白又转红,今天是丢脸丢到人尽皆知了。 卫娴看着满脸刻薄的赵国公夫人脸色像染盘似的就心情大好,夹起一块炙鹿肉,吃得香,长公主笑着摇了摇头。她就最喜欢卫娴这种蔫坏的个性,像她儿子。夫妻俩都蔫坏,别人也欺负不到他们头上。 喜宴之后,长公主带着她离席,径直走出大门,上了马车,发现萧元河居然坐在马车里等她们,身上也没酒味。 儿子这么听话,长公主很欣慰:“还不把你媳妇扶上去?” 萧元河弯腰接过卫娴的手腕,稍一用力就将她带上车落入软绵绵的靠座上。 “怎么样?好些了吗?”他上下打量,发现她脸色没那么苍白了,放下心来,见亲娘还立在车外,赶紧摆了摆手,“娘,你也回车上,外面风冷。” 长公主冷哼一声,眼里只有媳妇没有娘的人! “娘,您快上车吧,风凉,仔细没着凉了,我没事的。”卫娴甜软的嗓音让长公主心情变好。还是儿媳妇贴心。 车帘放下来,萧元河偷偷摸摸贴过去,手里剥着糖纸,将姜糖塞她嘴巴里,“谨玉的喜糖,我刚才带了些出来。” 他献宝似的将两个锦袋的喜糖递过去,卫娴接过去打开往里头望了望,“怎么只一种?” 越是富贵人家的喜糖,品种越是多,昨日她还负责装袋来着。一共有十八种呢,如今只剩下她不喜欢的姜糖。 萧元河:…… 绝不能让她知道为了挑姜糖,他在茶水间站了好一会儿。 “我喜欢的梅子糖和柿子糖怎么都没有?”卫娴遗憾。 她刚才把桌上的喜糖袋子打开尝了尝,梅子糖和柿子糖特别好吃,宫里的御厨做的,跟外边的不同。 好在萧元河还吩咐人去买了梨子糖,润喉用的,他记得卫娴说入了冬,天气干燥要起夜喝水。 “吃这个。”他从车内小储物茶几里把东西掏出来,卫娴这才眼睛一亮,“万物斋的梨子糖!” 这个好受欢迎,总要排很久才能买到,还是罐装的。 看着她像小女孩似地抱着糖罐,萧元河总算松了口气,他没再送错东西。 “谢谢。”她眼睛弯弯地望着他,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一下。 “一罐糖罢了,也值当你这样。”萧元河骄傲昂头,“本王把万物斋买下来,专门给你做梨子糖。” “知道你富。”卫娴白了他一眼,“也别去抢别人的铺子了,人家干得好好的。吃多了也会腻。” 萧元河捉住她的手把玩,财大气粗道:“我哪里是抢,明明是买。我可以买好多好多像万物斋这样的铺子。” 福王并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铺子庄子,对这些一概没想法。 笑闹一阵,卫娴挨着他的肩膀坐着,说了刚才给赵国公夫人立规矩的事儿。 萧元河明拍马屁暗泛酸道:“闲闲真能干,赵笙笛是个大傻蛋,自己的媳妇都没护住。” 幸好迟兰嫣今天没来,要不然这会儿说不定她还没回到马车上来呢。 卫娴得意扬眉:“那是,从小就是我护着嫣儿。” “就你?在宫里还被人欺负呢。”萧元河不信,想起她小时候在宫里慢吞吞走来走去的模样,笑出了声音,“小乌龟。” “你说什么?”卫娴也想到小时候在宫里遇到萧元河的事,当时他把八皇子揍得满地找牙。那时候她还挺害怕他的,没想到长大了嫁给他。 居然又给她起外号,卫娴忍不住去捏他的痒痒肉,不过他早有防备,立刻就闪开了。 小腹突然坠胀热流奔涌,她不得不老实坐着。月事真的让人烦躁啊。 萧元河又凑过来,贴着她的脸,“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想吃席上的点心,老望着我的碟子?” “怎么可能,我吃席从来不东张西望。”卫娴当然否认,说实话,她也不记得有这回事。 她以前进宫也就两三回,哪一回不是乖乖的? “我六岁生辰宴的时候。”萧元河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放在她的腹部,手掌很温暖,令她舒服不少。他一直都是热乎乎的,冬天带着他都不用暖手炉了。 “那么小,谁记得啊。”卫娴也想起来那是她第一次进宫,因为她与萧元河同年,所以他生辰时她爹特地带上了她。当时的萧元河就是个小霸王,小小年纪,又是他生辰,其他皇子皇孙都得听他的,把所有点心往他桌案上放,就连卫娴这样的小孩子也是一样。 大人们只顾哈哈大笑。 当时先太子还在世,难得不用跟少傅读书,带着这一厅的孩子玩,她年纪小,又是女孩子,先太子难免对她多加照顾,萧元河还发好大的脾气,醋劲儿极大,导致她后来都怕他。 想到这,卫娴抿唇笑骂:“醋坛子。” 他护食的模样她现在都还记得。 车里笑声一片,外面簌簌落下的风雪在马车顶上积出一层薄雪。 因为这条路是先经过福王府,长公主也随他们进府去,要看看萧元河的书房,顺便考考他最近的功课。 长公主一直没放弃让自己儿子走文官路子的想法。 “娘,今天大好的日子,您就别考我了,最近我好忙呀。”他抱着暖阁明间的门框死活不去书房。 福王的书房形同虚设,他还没进去过。 “你真不去?过了关可以住暖阁次间。”长公主抛好诱饵。刚才她去看了,暖阁次间也是打扫过的,稍稍收拾就能住,总比书房好一些,书房没装地龙,冬日尤其冷。 一听说可以住次间,萧元河眼睛一亮,“娘,您能不能考简单点的?” “不能。”长公主拽着儿子沿着回廊走远。 卫娴抱着暖手炉倚在门边目送他们过去,眉眼间一片安宁。 * 与福王府的安宁祥和不同,赵国公府上下因为老夫人气不顺而陷入可怕的寂静之中。 “婆婆,别气了,不值当,为着一个破落户把自个气坏了多不值。”二少夫人崔氏温声劝着婆婆。 三少夫人方氏坐在锦凳上有些拘束,没敢言语。 “孽子!”想到自己亲儿子为了妻子竟然忤逆自己,赵国公夫人就气得差点拍裂茶几。 迟氏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迷魂汤?二十好几都没个孩子承欢膝下,迟氏已是犯了七出之罪,她又不是要他休妻,只是让他纳妾就如此生气。 想到十多天前,两人不欢而散的画面,赵国公夫人简直是恨不得没生过这个儿子。 长子从小就不听她的话,也是因此,赵国公迟迟没有请封,引得另外的儿子斗个你死我活,赵国公如今还病倒在床,家里一堆烦心事,没一件是顺心的。 崔氏在凑过去耳语几句,她眼睛猛然瞪大:“当真?” “坊间传闻是如此。”崔氏垂眸。 方氏不知道她们说什么,不由自主竖起耳朵。今天她被迫跟着婆婆和嫂子立规矩,心里也是怨恨卫娴和长公主,少不得出点力。 “婆婆,我听说过顾家的一桩事。”她轻声细气道。 崔氏刚才说的正是顾家的事情,这时候听到妯娌也知道顾家的事情,有了人证,更是向赵国公夫人得意挑眉。 “什么事?” “昨日,有人见顾二公子在淳安长公主门外徘徊。” 崔氏惊呼:“他们居然如此大胆?” “听说是传授秣阳郡主琴艺。” “当真是有辱斯文!”赵国公夫人端着茶杯,眼底精光闪过。 公主们养面首不在少数,说不定圣安长公主也养面首,武威王长年不在京城,萧元河又是个坐不住的愣头小子,说不得她会带着卫氏一起胡搞。 三人交换眼神。 想到刚才路上遇到儿子,结果他掉头就走,赵国公夫人就气恨交加。也不知道这孩子像谁,怪不得人家都说他是歹竹生出的好笋。 这不是把她也给骂了吗? 今日又出这样的事,赵家还有什么脸面,空有个爵位,门户也挤不进一等门庭。 光大赵家的门楣迫在眉睫。 “你回去就让老二努力看书,来年考个状元!”她转头对崔氏咬牙道,“其他事不用你。” * 赵笙笛慢悠悠地骑着马,今日饮酒多了些,身上酒味浓,想着回刑部衙门换一身衣裳,结果不知怎么的就转到家门外,门房看到他眼尾微红就知道他喝了酒,赶紧上前扶他进去,一直扶到垂花门,看到门边那道纤细的身影,赶紧回禀:“夫人,大人喝醉了。” “我没醉。”赵笙笛摆了摆手。 他也确实是意识清醒,只是走路走不直了,摇摇晃晃往那边走。 “怎么喝这么多酒?”迟兰嫣赶紧过来扶他,与两个丫鬟一起将他送进房间,放到床上,他还挣扎着起身,走进浴房。 迟兰嫣赶紧让人送热水,担心他醉酒滑倒,还跟了进去,手里拿着巾帕要替他搓操。 大人不常喝醉,今天怕是有什么高兴事这才喝了这么多。 “嫣儿,你来。”赵笙笛红着眼尾,握住她的手腕一拉,她就跌入浴桶中。 浴桶很大,坐两人也是绰绰有余,迟兰嫣的脸红得要滴血,轻推他,“大人,你喝醉了。” “叫夫君。”赵笙笛捏住她白皙的下巴,凑过去在她颈侧亲了亲。 他一醉酒就喜欢听她叫夫君,也不知道哪来的毛病。迟兰嫣细声细气叫了一声,他开心起来,终于老实了,背靠着浴桶往后仰坐,双眼闭着,仰着脖颈,双手搭在浴桶边上。 迟兰嫣隔着蒸腾的雾气看他。 他长得真的很好,眉眼清隽,笑起来的时候偏偏有一股狡黠的风流让她难忘。他们患难夫妻过了这么多年,没吵过一次架,他对她极好,甚至为了她忤逆父母。 “夫人,可需要换热水?”门外传来一道娇嫡嫡的声音。 迟兰嫣厌恶道:“不用。” 门外正是赵国公夫人安排过来的侍妾,只是迟兰嫣一直没喝她的茶,甚至不想让她到赵笙笛跟前来。 不过,门外之人并不在意她,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妖娆的身影袅袅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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