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闻眉头紧皱,心有不忍:“老夫人,您……”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梁闻能给徐家最好的安排。 徐老夫人看着他:“陛下,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朝堂事杂,还望陛下多多保重身体。” 梁闻觉得喉咙酸涩,想说的话都哽在喉咙里,上出去下不来,憋闷的很。 徐老夫人进宫辞行时,徐晚棠也被梁训的人请了出去。 密儿站在徐晚棠身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身子紧绷,做好了若有危险,随时冲上去保护姑娘的准备。 “九姑娘,别来无恙。” 梁训进门时,就看到徐晚棠不紧不慢的坐在位置上品茗,和身旁紧张的侍女形成鲜明的对比。 徐晚棠抬头,就看到一道欣长的身影款款而来,遮挡住了一大半光线。 “见过王爷!” 徐晚棠起身行李,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两人目光对视,沉默了好一会儿。 在梁训打量她的同时,徐晚棠也在看着他。 只是一个探究意味更多,另一个,则是极力咬牙,才勉强掩饰住自己的恨意。 眼前是让她徐家家破人亡,父兄惨死的,污名加身的仇人。 徐晚棠自问没有那么大的胸怀,让她能做到不恨。 梁训眼中多了几分玩味:“听闻九姑娘经牢狱一遭,心智已如常人,本王有些不敢相信,不曾想竟是真的,倒要说一声恭喜了。” 徐晚棠态度不卑不亢:“徐家突逢大难,晚棠侥幸恢复神志,若是可以,晚棠倒是愿意痴傻一辈子,换父兄平安。” 梁训微眯了眼眸,随即轻扬嘴角:“九姑娘宽心便是,若真是清白的,总有真相大白于天下的一日。” 徐晚棠故作听不懂的样子,向梁训服了服身:“谢王爷宽慰。” 徐晚棠谦和疏离的态度,让梁训起了几分欣赏的意味。 他原是以为,徐家为了保这傻女,定会选择举家前往皇陵。 为彻底除掉徐家,又让他们成为对付梁闻的一把刀,他可算是煞费苦心,在京城去往皇陵的路上安排了一出截杀的好戏。 只可惜,因着徐晚棠突然清醒,自愿入奴籍,前往耒阳,使得他在路上做的一些列安排都打了水漂,当真是白费他一番心思。 至于为何没有在去耒阳的路上动手,一则是觉得徐家不会选择耒阳这条路。 二则,是他接到消息,南北镇抚司锦衣卫指挥使盛云锦近段时日要去耒阳。 那可是个面善心黑的狐狸,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要想讨得好实在太难。 无法,梁训思来想去,在徐晚棠离开前约她见上一面,探探虚实。 若是能一次拉拢最好,若是不能,也当试探了解。 此番交涉下来,梁训只觉徐晚棠根本不似面上表现的那般软弱乖觉,她就像是一把藏在黑暗中的匕首,让人不得不防。 眼见时辰差不多了,徐晚棠起身告辞。 密儿十分紧张,就担心自家姑娘被他们扣下。 而事实证明,密儿多想了,梁训没做任何阻拦就将人给放走了。 从靖王府出来,密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当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今天要出不来了。” 徐晚棠安慰道:“且安心就好,他不会的。” 徐家众人离开在即,梁训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动手。 就算要动手,也得等他们离开京城之后再说,何必现在给自己惹得一身腥。 徐家离开京城时,新帝站在城墙上整整一个下午。 看似在看风景,可谁都知道,新帝这是在目送国之脊梁的离开。 …… 转眼过了四月,已经到了年关之际。 细碎的雪落了整整一日,道路都被掩藏在雪白之下,萧瑟的北风袭来,过路的行人纷纷打了个哆嗦,湿冷的寒意好似长了眼般直往人脖子里钻。 耒阳城与长安相距甚远,他们在途中行了两月才到。 新居破败,耒阳县令于家宝暗中帮衬,这才将徐家老小安顿妥当。 谁知没等喘口气儿,耒阳城郊就发现了一具残缺尸体。 徐晚棠作为城中唯一仵作,自然是要跟捕快去现场查看情况。 “你们快瞅瞅,这姑娘长的可真漂亮,城里何时有这般人物到来。” “就是,你看她穿素衣都美的跟画里走出来的似得,该不会真是仙子下凡吧。” 徐晚棠与众不同的穿着打扮,在出现后引起了周围村民的讨论。 徐晚棠一身白色,外披一件大氅,如墨般的长发用根竹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柳叶弯眉下是一双清眸,由内到外散发着一股清雅气质,好似天山雪莲一般让人不敢亵渎。 衣着打扮素的不能再素,却依旧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她的手里撑着把画有寒梅的油布竹伞,一时间倒是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她衬了雪景,还是雪景衬了她。 “徐姑娘,你可算是来了,我们哥儿几个刚刚还说要不要去接你一下呢。” 正当村民们讨论时,穿着捕快服的年轻男人见到她后,面露喜色快步从屋内出来,献殷勤的味道十足。 徐晚棠扫了扫落在身上的雪:“家中有些事情耽搁了一会儿。” “无妨,家中事情要紧,可都办理妥当了?”张富热心问道。 徐晚棠点头:“都理的差不多了。” “尸体在哪?”徐晚棠表情淡淡的。 “在屋子里。”小捕快张富说道,“就等姑娘来验尸了。” 张富的话一出,立马引起哗然,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那仙子般漂亮的姑娘竟然是个验尸仵作。 张富的话一出,立马引起哗然,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那仙子般漂亮的姑娘竟然是个验尸仵作。 “那姑娘就是镇国公家的闺女?” 身材魁梧的中年大叔瞪大眼睛,一个没注意,把手里的大饼给掰碎了。 “不会吧,徐公家的小孙女不是痴傻丑女吗,那姑娘身上透着顾灵气,哪有半点痴傻样。” “就是就是,肯定是认错了。” 七嘴八舌的讨论声传来,不仅有容貌家世的讨论,还有徐晚棠现在这份工作。 相比起他们的惋惜,徐晚棠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可是有什么不妥?” 张富神色有些怪异:“尸身样子确实怪异,姑娘前去看了便知。” 徐晚棠微微蹙眉,张富也是有些资历的捕快了,这些年办理了不少的案件,能让他流露出这般怪异的神情,可见尸身的情况是有多糟糕。 两人一同进门,扑鼻而来的臭味让徐晚棠皱起了眉头。 屋内破旧,看样子像是废弃许久。 盖着尸身的白布上还贴着几张黄色的符纸,也不知是何人贴上的。
第3章 福祸 见她一直盯着符纸看,张富出言解释道:“尸身不全,村中人恐沾染不详,这才在遮尸布上贴了符纸,有辟邪挡灾之用。” 张富想着,若非镇国公府败落,以徐晚棠的家世背景又怎会见此晦气物。 房间内,除了被白布盖住的尸体外,还有两个一副生无可恋模样的中年男人。 徐晚棠认得他们,是朝廷派来监视徐家女眷的官差。 “磨磨唧唧的这时候才来,还当自己是大小姐要人等着不成。” 身材高瘦的官差高景白了她一眼,这么冷的天,他本想在家睡个懒觉,谁料突然发生命案。 徐晚棠作为城中唯一的仵作,自然是要出来看情况,这才连累他们大冷天也要跟着出来受冻。 “就是,真够晦气的。” 另一人同样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张富不满的邹起眉头,深吸一口气将要反驳的话咽了回去。 “徐姑娘,这尸身味儿大,我给你准备好了布巾,你先戴上吧。” 尸臭味阵阵袭来,张富脸都皱起来了,在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作呕的生理冲动。 “不用,我自己带了。” 徐晚棠打开自己随身带来的验尸器具箱,从里面拿出一个面巾戴上。 高景见她磨磨蹭蹭,一脸的不耐烦:“你又在那装神弄鬼些什么东西?” 徐晚棠连头都不抬,不慌不忙的准备就绪后,回了一句:“你要是不想看大可出去。” 高景没想到徐晚棠敢还他的嘴,气的眼圈都红了,就要上前给她点教训。 刚迈出一步,徐晚棠的手已经伸向了盖住尸体的白布。 微微挑起一角,尸体的模样瞬间闯入视线,高景被吓的顿在原地,都忘了要做何反应。 肉物腐烂的味道扑鼻而来,熏的眼前一黑,干呕感顷刻间涌了上来。 “呕……呕……” 两个官差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虽说张富已经提前告知,尸体残缺,样子骇人。 可真当看见是,徐晚棠还是有些意外。 扑鼻而来的尸臭味让人头皮发麻,雪天低温对尸体的腐败具有延缓的效果。 可从尸体上散发的味道来判断,腐败程度已然超过了她的预期,保守估计死亡时间至少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尸体虽是在山林中被发现的,可那山林并非无人所去的荒山。 寒冬腊月,村中的村民每隔一段时间时日就会上山一趟,不说隔个十天半月上山的村民。 就是村中的猎户,为了看看捕兽陷阱里是否有猎物,也会三到五天上山一次。 若是尸体是在死后立即被抛尸的,断然不会过了这么久才被发现。 若是一段时日后在进行抛尸,又是因为什么? 徐晚棠垂眸思索之际,缓过神来的两个官差气急败坏,指着她的鼻子骂不懂规矩。 虽到了耒阳有一段时日,但山林抛尸案还是徐晚棠所经受的第一个案件。 “你乱揭什么,还懂不懂规矩了。” 稍稍缓过神来一些,高景气愤的吼着,奈何又忌讳眼前的尸体,愣是不敢上前,只能在后头叫嚣。 目光下移,看清尸体下半部分后,徐晚棠微微蹙眉。 高景的叫骂声没有得到回应,让他更是气愤。 徐晚棠转头看向张富:“能否劳烦将与案件无关之人请出去,我要开始验尸了。” 在场几人中,张富是捕快,徐晚棠是仵作。 出了躺着不会喘气的尸体外,唯一的外人便是那两个官差。 张富点头:“自然。” 话音刚落,张富转头看向那两人:“劳烦二位先出去,不要打扰办案。” 高景微微瞪大了眼眸:“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跟我们哥俩说话,知道我们是从哪里来的吗?” “自然知晓。”对待不客气的人,张富也没必要好说话。 张富沉声:“现在是办案时期,一切以案子为重,若两位有何不满大可尽管到衙门去告我一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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