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场局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那二十具尸体的死,和他有什么关系。 良久,思索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继续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三人决定先行离开这里。 日落西头,夜幕悄然而来。 暗夜与晚霞交织,橙紫两色碰撞,好似互相推搡,又好似密不可分。 明月与点点繁星点缀其中,若隐若现,平添美感。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徐晚棠也没有拒绝,三人就这么散步回庄园。 在走到街角口时,徐晚棠顿了一下:“我们去一趟冯家。” 盛云锦闻言点头:“好。” 宋筝挑了挑眉,打从在阿芝身上发现东晴珠后,冯家都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希望能从中找到点什么证据。 但凡有点用的,这会儿都在宋府放着,现下的冯家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 三人走到门口,不知被谁撞坏的大门,发出吱呀呀的响动声。 冯家三口都下葬后,此处便荒废了,那些亲戚打算来瓜分钱财,闹的不可开交,严重的时候还动起手了。 最后还是于家宝派衙役过来震慑,那些人才算是消停了。 时隔几日再度踏进这里,徐晚棠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原本整齐的小院子,干树枝散了一地。 就连屋子的大门都没了一半,也不知是什么人给拆了去。 宋筝在屋子转悠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两只烧了半截的蜡烛,点亮后勉强视物。 徐晚棠提出要来冯家,盛云锦他们就知晓她的意图。 阿芝嫁来多年,若真有什么重要物件,也不会随意放置,极大可能是被她带来了冯家。 三人在屋子里找了好一阵,徐晚棠在冯家老太太的旧衣裳里找到了想要的证据。 “阿锦,你过来看看!” 盛云锦放下手中的碗,徐晚棠将衣裳递给他:“你看着衣裳上的补丁。” 即使对衣料不甚了解,盛云锦还是察觉出了不对。 冯家老太太的衣裳上有一块暗红色的绸布,和其他补丁明显不是一个手感。 盛云锦认出了,那是皇家专供的锦缎。 想来是被阿芝一起带到了冯家,冯家老太太理所当然的霸占了儿媳的陪嫁物,将那一小块锦缎缝在了自己的衣物上。 从衣物的保存情况来看,冯老太太应当格外珍惜这件衣服。 盛云锦手中还拿着蜡烛,不太方便查看,徐晚棠则主动结果他手里的东西。 在东西递手时,徐晚棠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 “等等!” 盛云锦拿着衣物的手顿了一下:“怎么了吗?” 徐晚棠俯身凑近衣物,虽然药香已经很淡了,但还是有味道的。 “衣物上好像有东西。”徐晚棠回道,“我们带回去看看。” 在房中搜寻一阵后,确定再无遗漏物件,三人带着冯老太太的衣物回了小庄园。 徐晚棠想着,这块锦缎上应是有留下什么印记,在泡了特制药水后让字迹消失了。 锦衣卫常年侦办疑难案件,他们的对如何显字了解自当比徐晚棠更了解一些。 现下唯一的难题是,冯家老太太虽然爱惜衣服,但也是穿过洗过。 锦缎上的药香味已经淡了许多,徐晚棠没办法凭借这淡薄的味道判断出究竟是何药香。 现下能帮忙解决这个难题的,只有徐晚棠的大嫂燕雅娴。 到耒阳后,燕雅娴为挣钱贴补家用,特地去城里求了药铺老板,让她在店里帮工,哪怕是做个拿药伙计都没关系。 药铺老板见她不易,见她医术了得这才勉强将人留下,这会儿燕雅娴还在药铺子里干活,得等一会儿才回来。 晚膳前,燕雅娴才背着自己的药箱回来,神情十分疲倦。 元宝看到娘亲回来,快步上前帮着去接东西:“阿娘,箱子给我吧。” 燕雅娴看着乖巧的儿子,脸上露出一抹笑,摸了摸他的头:“有劳元宝了。” 小药箱分量不轻,元宝拿的有些吃力,哼次哼次的往前走。 所幸,其他几个弟妹看到后也一股脑的涌过来帮忙,几个小家伙虽有些手忙脚乱,但倒是一条心。 燕雅娴深吸一口气,劳累了一天,回家后看到这般温馨的场面,心中自是暖洋洋的。 再往屋里瞧,那几个孩子在将药箱放好后,一股脑的都跑到了宋筝面前,眼睛都亮晶晶的,好似期待什么奖励似的。 燕雅娴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笑了。 宋筝一番奇奇怪怪的操作后,跟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包点心,给几个小奶包子分发着。 那黏黏腻腻的样子,可见他们相处的有多好。 而另一边,徐晚棠则在和盛云锦说些什么,两人神色轻松,可见相谈甚欢。 燕雅娴进门后,两人同时看了过来。 “大夫人,又冒昧来打扰了。”盛云锦客套的笑笑。 燕雅娴莞尔:“盛大人哪里话,你若来我们欢喜的很,怎么会有打扰一说。” 盛云锦也不是第一次在家中吃饭了,众人早就见怪不怪,甚至到了不留下吃饭他们都还要奇怪的地步。 庄园里没有伺候的下人,吃过饭后,盛云锦和宋筝非常主动的抱着木盆去洗碗,看到徐老夫人别提多满意了。 京中盛传,安乐侯世子不近人情,盛云锦这般模样哪里有不近人情的样子,可见传言也不可尽信。 “锦儿这孩子实在让人喜欢,安乐侯当真好福气。” 说着,徐老夫人似乎是想到什么,脸上的笑意顿了一眼,眼中闪过了些许的悲伤。 徐晚棠知晓,她定是想到了自己的几个哥哥,赶忙把人安抚了。 “小八,你昨儿的棋局解了吗?”徐晚棠骤然看向身后的徐安慈。 小八立马会意,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你这棋路太过刁钻,我还没想到破解之法,待我想出定杀的你片甲不留。” 听到这话,徐老夫人的注意力被稍稍转移了一些。 老夫人好棋,放眼整个京城都没几人是她的对手,兄妹两人的话果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祖母,小九嘲笑我棋差,你来帮我看看可好?”徐安慈稚气未脱,委屈起来的样子实在让人不忍。 徐老夫人笑笑拉着他的手:“好,祖母帮你去看看,等研习出来杀小九一个措手不及。” 徐晚棠做出一副惊讶表情:“祖母,你怎的站在小八那,明明我才是你的亲传弟子。” 两个孙辈争风吃醋的样子,让徐老夫人心头暖洋洋的。 还好徐家还有他们在,小八和小九着实安抚了她不少悲伤。 徐安慈将人扶走后,才算是有机会和燕雅娴说一番锦缎的事情。 燕雅娴拿起锦缎,在烛光下研究了好一会儿后,往清水盆中放了几位药材,调制了一盆棕褐色的药水。 锦缎补丁从衣物上被剪下,放到了药水盆中,没过一会儿,锦缎上就浮现出了字迹。 景和十六年,国泰民安,百姓富庶。 然,佞臣梁宗起兵谋反,率军攻打景宁宫,意图推政自立,吾皇室宁死不屈。 皇室宗亲死伤无数,皇城内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幸得忠仆竺文,救吾襁褓皇儿逃离皇宫。 同年九月,佞臣梁宗于吾大明宫中登基称帝,改国号为梁,大肆追杀吾朝有志之士。 杀父之仇,灭国之恨,望吾皇儿成人,收付我大景王朝失地,重整河山,诛杀反贼梁宗以正天道。 落款时日景和十六年,九月初三。 徐晚棠和燕雅娴面色骤变,按这时间来算,此书乃是五十年前所留。 当年景梁朝代交替,的确是经历过一场混乱的时期。 景宗时期,皇室大兴土木修建宫殿,导致民不聊生,饿殍遍野,各地出现了不少起义军。 其中太康王朝开国皇帝梁宗,所率领的起义军最为勇猛。 徐晚棠的祖父为其麾下一员猛将,带领手下军士一举攻破五关十六城,直抵明皇城。 景帝惊惧之下,躲在宣政殿的龙椅之下,瑟瑟发抖,全无半点为君之态。JŚĞ 为保自己性命,甚至不惜下跪求饶,主动写下禅位诏书,梁宗到底给了他个体面,让他居于明德山庄之中。 谁能想到,胆小如鼠的景帝竟然暗地里给皇室血脉留下复国密令。 关于五十年前的密辛,徐晚棠和燕雅娴都不甚了解,只能从史书中知晓一二。 盛云锦和宋筝看到这些东西后,神色复杂。 “太康王朝建国初期,的确有不少人,暗中打着拨乱反正的名号兴风作浪,不过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小队伍,很快就被军队镇压。” 盛云锦垂眸思索:“但是那些闹事的队伍也一一经过调查,都是与景昭王朝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纯属就是趁着太康建国初期,想要闹事分羹。” 说着,盛云锦顿了一下。 这个突如其来的停顿,倒是让几人目光都看了过去。 宋筝面色凝重:“该不会真有内情吧?” 盛云锦深吸一口气:“二十年前,先帝祭天遇刺,双方厮杀惨烈,我方虽胜,但在也付出了不少代价。”
第20章 少年 盛云锦的话,让在场中人都为之一怔。 徐晚棠和燕雅娴对视一眼,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们无意卷入皇室密辛之中,可背后却好像有一只手似的,不断推着他们向前。 在那道助力下,不自觉的就往坑里跳下,等意识到后,已然来不及了。 徐晚棠眸色沉了许多,会是靖王吗? 他在推着她们往前走? 宋筝缓过神来,神情严肃说道:“你这话从何说起,若是陛下遇刺怎会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 当年之事,陛下因何缘故,对行刺一事没有宣扬,盛云锦并不知晓。 当年他也只是一个幼童,能够知晓这些,都是还他父亲偶然说起,提点他两句。 “据说当时随军护卫的将领抓到了行刺的主谋,也就是景昭王朝最后一个皇太子,杨昭清。” 而那个生擒皇太子杨昭清的人,就是他的父亲,安乐侯盛姜淮。 盛云锦说道:“不过那位皇太子在进监牢后不久,就咬舌自尽了。” 相比起那位为保命,不惜丢掉帝王尊严的景昭帝,这位皇太子倒是显得有几分骨气。 徐晚棠蹙着眉头:“为何会这么突然?” 对于那位皇太子自杀一事,徐晚棠觉得非常很意外。 “他被关押进天牢后,其手下多次施行援救,死伤无数,最后为保住景昭会的复国力量,才选择咬舌。” 闻言,徐晚棠等人瞳孔微缩,该是何等的心志,才能做到如此果决。 不过仔细想想,能让那位皇太子死的那么果决,想来是做好了全部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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