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公子也没勉强,爽快应下。 他出门上了马车,取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那张风流潇洒的面庞。 “明日,你代表我去赴约,把东西全买下来,别让许邵起疑。” 路绥眉飞色舞,“世子爷,你可真厉害。” “许邵这会若是知道吴夫人已经走了,估计后悔得肠子都断了。” 他贼兮兮凑上去,“世子爷,你悄悄为秦姑娘做什么多,她知道真相,一定会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当场就要嫁给你。” “你敢在她面前多说一句,我就立马割了你舌头!” 顾濯缨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冷冷地乜斜路绥一眼。 “她如此聪慧,就算没有我,也有办法打发了许邵。” 路绥认真点头,一脸恍然顿悟的表情,阴阳怪气道:“属下明白。” “世子爷并非对秦姑娘有歪心思,只是不想秦姑娘费心劳力,顺手帮忙而已。” 顾濯缨掀开马车帘子,狠狠把路绥踹了下去。 “滚!” 路绥带着人皮面具,站在路边,望着扬长而去的马车,啧啧出声。 说出去简直笑死人,大楚第一纨绔居然是个正直到不能再正直的端雅君子。 就因为秦归晚还挂着沈晏之妻子的名头,他就死不承认自己的心思。 * 许邵送走年轻公子,听闻吴夫人刚才来了,火急火燎跑上二楼,进门发现,里面除了行主,并无他人。 “吴夫人呢?”他蒙了。 行主耸耸肩,“已经走了!” “你为何不拦住她?”许邵着急上火。 “许公子,她来这里卖绣品,钱货两讫后,你迟迟未上来,我总不好拦着不让人走吧?” 行主无奈摊手,“再者说,我若强行扣住一个弱女子,一旦传出去,我这铺子还怎么开门做生意?” “别人定然怀疑我干的是绑人劫色的勾当。” 许邵询问吴夫人下次什么时候再来,行主惋惜地告诉他,吴夫人夫家管得严,她应该再也没机会出来了。 许邵懊悔莫及,捶胸顿足。 早知如此,便是不谈生意,也不能错过吴夫人。 京都这么大,去哪里找一个后宅妇人? 当初信誓旦旦在沈晏之面前保证此事,如今怎么对得起好友的信任? * 秦归晚带着青枝回到酒楼雅间,关上门,青枝用力抚了抚心口。 “主子,刚才吓死我了,我真担心他不帮我们,还会留下我。” 秦归晚捏了捏她的脸,笑意从眼尾蔓延到了唇角。 “我才不舍得把你送人。” “我去两次他都以礼相待,说明他不是好色之徒。看我可怜,买我的绣品,说明他有怜悯心。” “就是因为和他打过交道,我才敢用这一计。” “他背井离乡来大楚做生意,知道东羌人的不易,看到我们两个弱女子这么可怜,怎会任由汉人欺负我们而无动于衷。” “现在,我们只差母亲那边的消息了。” “没什么意外的话,她的信在除夕前一定能送到。” 青枝激动得有些热泪盈眶,询问接下来如何脱身假死? 秦归晚低语几句,青枝拍手称赞。 “此方法甚好,就让大公子的后半辈子在痛不欲生中度过。” 阿扇拿着帕子回去时,秦归晚还在焦急等待,得知她找到了帕子,这才放心用饭。 三人吃完东西,秦归晚说要逛逛京都。 不过她身子不好,不便下车多走,大部分时候都是坐在马车里观望。 阿扇让马车夫把京都繁华的街道全走一遍。 路过琵琶街时,秦归晚特地多看几眼,果然见到有一家东羌文为牌匾的当铺。 她弯了弯唇角,和青枝互视一眼。 回到府里已是暮色四合,秦归晚用完晚饭,安心绣起了红盖头。 阿扇特地给秦归晚解释,今日沈晏之会陪贺妙心去戏园子看戏、买首饰、去酒楼吃东西。 最后带她看一套别院,买下送给她。 这些都是逢场作戏,让秦归晚莫要放在心上。 等解决完二房,贺妙心活不了几天。 秦归晚说她理解沈晏之的难处,不会无理取闹。 阿扇见秦归晚确实没吃醋拈酸,这才放心。 晚上,秦归晚一直未等到沈晏之,在阿扇的劝说下,不得不上榻休息。 沈晏之过来时,以为秦归晚已安睡,未曾想,进屋发现她还醒着。 正侧躺在床上,裹紧锦被,露出脑袋,幽怨地望着他。 “夫君,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沈晏之坐到榻边,把她额前的一缕碎发拢到耳后,黑眸温柔如水。 “我怕你嫌弃我,回来后沐浴干净才敢过来。” 秦归晚嗅了一下,确实有一股浓浓的澡豆味。 应是洗了数次,才有这么重的味道。 “你是不是明日就没时间过来了?” 沈晏之喟然颔首,“嗯。” 一旦用半条命拉沈群山下马,他会再次卧床养伤。 秦归晚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轻轻蹭了蹭,闷闷道:“那你今天可以抱着我睡吗?” “晚晚,你说什么?”软嫩细腻的触感在他宽大的掌心中化成一只飞舞的蝴蝶,扇动他的心颤了一下,以至于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秦归晚又咬着字重复一遍。 “今晚,我想让你拥我入睡。” 第111章 决裂 沈晏之合衣躺到了床榻上,大脑一片空茫。 直到怀中人的发丝无意间撩过他的下巴,药香淡淡萦绕鼻尖,这才浑然回神。 他有些手足无措,不敢拥太紧。 怕自己想要更多。 尽管隔着冬衣,秦归晚还是能感觉到沈晏之浑身紧绷得厉害,她弯了弯唇,寻个舒服的位置,像在东羌那样,依偎在他怀中睡着了。 冬月的最后一夜,寂静宁谧,暮寒风急。 沈晏之就这样轻环着秦归晚。 听着自己的心潮起伏,听着她的绵密呼吸,听着院外翠竹的簌簌声,静静注视她,不敢阖眼,更不敢入眠。 熟悉的胸膛和气味,让秦归晚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到她的后背被烫伤后,躺在榻上生不如死的情形。 她不愿让沈晏之看到自己后背上丑陋可怕的伤,上药时坚持让他回避,只让青枝伺候。 青枝上药时,眼睛总是红红的。 后来她才知道,青枝害怕上药时会忍不住落泪,泪珠一旦滚落在她的后背上,会让伤势更严重。 所以,总是在上药前躲在无人处痛哭一场,哭到没有眼泪,才敢给她上药。 水泡破裂之时,黏糊糊的黄水溢得满床都是,疼痛又引发了她的心疾和眼疾。 无处可躲的疼四面八方袭来,冰冷生硬地撕碎她的每一寸肌肤。 有一日,她实在忍无可忍,趁着沈晏之出门,试着咬舌自尽。 母亲来府里探望她,及时发现救下了她,哭着求她别放弃。 沈晏之回来后得知此事,眼睛血红地递给她一把短刀。 “晚晚,如果你想死,那就先杀了我,让我陪你一起走。” 她放弃了自戕的念头,咬牙活了下来。 每次上药就是一场酷刑,她经常哭着说:“夫君,我好疼。” 其实,那段时间,沈晏之同样痛不欲生。 太医说,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被烫伤的肌肤永远不可能恢复如初。 沈晏之很快说动老大汗,允许他在府里照顾她。 为了寻找能让她快速痊愈且不留疤的药,每日殚精竭虑,并且很快骨瘦如柴。 听闻有个巫医会一种秘术,可以十日内治好她的烫伤,沈晏之立马找来了那个巫医。 巫医装模作样做了法后,说要把挚爱之人的血涂在伤口上才能好。 沈晏之毫不犹豫划开手臂放了三碗血,涂上后,她疼得更厉害,当场不省人事。 巫医见情况不对,吓得跪地求饶,承认自己只是想骗钱,没想过谋害人命。 沈晏之偷偷杀了那个巫医,而后继续寻找有用的办法。 他翻遍古书,找到一种专治烫伤的药膏方子。 为此,他顶着暴雪去爬悬崖摘草药;下冰封的湖底找水虫,四处寻找配药膏的所用之物。 他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个药膏上,甚至为此坚持去天神庙祈祷。 药膏配好后,涂上竟然真的有用。 拖拖拉拉半年,她的后背终于恢复如初,未留任何疤痕。 女羌医最后一次给她检查后背,不停感叹此事太不可思议。 她和沈晏之相拥而泣。 从此,沈晏之只要不上课,就会在府里陪她。 为她描眉簪花,为她弹琴作画,几乎寸步不离。 他们也是那段时间遇到诸左的,沈晏之可怜诸左,想放他离开。 她为了让沈晏之如愿,想法去求大当户父亲,最终让诸左顺利回了大楚。 这事没多久,老大汗的身子每况愈下,王子之间的争权夺势越来越激烈。 东羌北边的几个小国开始蠢蠢欲动,频繁滋扰东羌的北边境。 那段时间,沈晏之偶尔会回去很晚。 她隐约能猜到,沈晏之应该是在为重返大楚奔波。 这种情况,不管谁登基,想稳住东羌,都要考虑和大楚议和。 一旦议和结束,沈晏之就再也没有被放回去的机会。 老大汗驾崩的毫无预兆,九王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住了东羌皇宫,血洗长阶,最终成为了新大汗。 九王子登基后,为了稳住各方势力,开始向大楚停战议和。 大楚提出了一系列的要求,还要求东羌放了沈晏之。 九王子答应了其他条件,却拒绝放走沈晏之,只说可以考虑。 得知消息的沈晏之异常沉默。 连续两日,他独坐书房未出门。 她在屋里同样秉烛无眠。 她知道,他画了一幅京都市井图在书房,只要进书房,他就会对着那幅画发呆。 大楚有他的胞弟;有他父母的冤魂;有他从小熟读圣贤书立誓要守护的百姓;有他一心想效忠的君主。 她一直都知道他有多想回家。 九王子所谓的考虑,只是拖着不放人的幌子。 停战是必行之事,大楚慎重考虑后,必然会放弃此事继续议和。 一旦错过这次机会,他就被大楚彻底抛弃了。 第三日天色大亮时,她换上华丽锦服,让青枝给自己画了一个明艳照人的妆容,带上两个人的婚契,去了皇宫求见新大汗。 若是不能回大楚,议和一旦结束,九王子会以最残忍的方式杀了沈晏之。 她不能看着他带着不甘和怨恨,悲惨地死在异国他乡。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60 首页 上一页 73 74 75 76 77 7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