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有劳各位。”踏雪嘱托完,对躲在后面的言萝道,“此地危险,你跟着我。” 话毕,众人瞬间散开,潜入各处着手搜寻工作,明明是十几个人一起行动,却几乎听不到一丁点的声音。 踏雪带着言萝来到他和无疆最开始搜索的那片区域,再次查看有无遗漏的线索,摸索一阵之后仍旧没什么进展,打算再去别的地方搜查时,忽听得言萝“咦”了一声,而后喃喃道:“冬天,会有蝴蝶吗?” 踏雪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屋子正中间,木制的地板之上静静地栖息着一只蝴蝶,它长着一对银色的翅膀,闪着幽微的光…… ----
第108章 脱囚 昏暗的地牢里, 无疆单膝支地,冰凉的汗水从额角发梢无声地落下,这是上一波暗器刚结束, 下一波还未来临的间隙, 只容得下她喘息几口气, 阴森的墙壁再次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马上, 四壁震动,夺命冷箭再次从黑暗中钻出, 仿佛永远也不会完结。无疆就势一弯腰,手往后一探,抽出一把天青色的伞,乃西流相赠。 那伞落入她的手中, 仿佛有了生命般,自动打开, 无声地旋转起来。明明是脆弱得仿佛一戳就破的伞面, 却在锋利的箭簇之中, 完好无损。 无疆将手往前一送,伞便轻盈得往前飘出, 旋落飞来的箭羽, 于此同时, 伞柄之中露出了冰凉的剑身。 这是一柄伞中剑, 长三尺,宽两指, 剑刃平滑, 剑脊生光, 名曰天晴, 是一把上好的硬剑。 此时无疆右手执秋水, 柔韧的剑身被舞成一片雪影,护住一侧身体,足尖点地,迅速转换身形,借着伞面掩护另一侧,左手天晴向上反挑,那些被击中的箭簇以一种奇异的角度扭转,折射回四面的墙壁之中,只听得“咯咯”几声,被击中的地方就再也射不出新的箭。 就这样,无疆在伞和秋水剑的掩护下,不断地用天晴击打暗器破坏墙上机关,每当伞要落地,她的袖口就会适时地吹出一缕风,重新将伞面轻轻托起,仿佛那把宽大的天青色竹伞会永远飘在空中。 火凤就这样坐在一旁,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脸色逐渐阴沉。 世上使双刀双剑双手武器的人并不少,前有武林泰斗林重山,双刀横扫武林,以此开山立派,后有江南新秀上官圣剑,双剑血洗光明顶,一战成名,女中豪杰燕十三娘,也曾靠着双刀惊艳一时。火凤原以为他们已然将双手兵器发挥到极致,可跟眼前之人相比,仍是落了下乘。 只见她左手执硬剑,招式霸道、壮阔、大开大合,右手执软剑,剑法诡异、飘逸、轻灵空幽,两种完全不同甚至截然相反的身法招式,在她身上行云流水地施展出来,招招精确无比。要知道不管是林重山,燕十三娘还是上官圣剑,他们的双手招式虽也千变万化,却逃脱不出同一套武功体系,好比左手画方,他们右手也只能画方,而她的右手却画出了一个圆来。 火凤睹之,心中五味杂陈。 一个天才,看到另一个天才,有从骨骼里迸发出来的令人兴奋到发颤的战意,亦有想要亲手将之扼杀毁掉的邪恶私心,于他,更多了丝丝难言的愤怒和不甘。 曾经,聂行也说他是不世出的武学奇才,他也对自己的人生充满了耐心和信心,想先报完久修阁的救命之恩,再去闯荡江湖。可天妒英才,赐于他这样一身难愈的恶疾,除了孤燃花,只能靠吸取童子的灵气,更被她当初那一掌,打得寒毒外泄落下病根,双腿成疾至今无法站立,否则,他也不屑用铁牢和暗器。 他的确是提前一步知道了她要来此处,但也仅仅只早了那么一步,根本没有时间做精密的部置,只能在她进入房间搜索时找准时机将她困住,然后夺取她的血液。 火凤看着她的精力被一点点消磨,墙面的机关被她破坏得越来越多,她的动作也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那道由剑舞成的防御墙不再密不透风,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期待着他一直在等的时机。 那一刻终于来临。 火凤指尖微动,鬓边白发扬起,一把无柄短剑自身后飞出,剑身微曲,通体透红,映着背后那盏小油灯,折射出一片潋滟之光。 传说中的凤尾剑。 如凤凰的尾巴一般火红华丽,又如蝉翼一般通透轻薄,剑身微弯成弧,仿佛一轮血月。 只见那轮“血月”破空而来,仿佛长着眼睛一般,灵巧地从地牢的铁栏之间穿梭而过。近身的瞬间,无疆将刚刚抖落暗器的秋水剑往上一抖,剑尾如灵蛇的尾巴一般甩中那轮“血月”。原该被拍飞的“血月”就在那个瞬间,竟然一分为二,一轮往上飞去,另外一轮竟然不为所动地直刺而来!无疆只能往后一步,身子后仰,让它贴面飞过,可谁料到,刚才往上飞去的那轮忽得在空中打了个回旋,朝无疆仰面飞来。 此时无疆已经来不及闪避,她本能地抬剑斜削,可那凤尾剑碰到她剑的瞬间,竟然没有被弹开,反而像是有磁力一般,竟然粘着剑身旋转着飞快地滑了下来,滑到剑底,在无疆白皙的手背留下了一条细长的血线。 无疆只是觉得微微有点疼痛,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可那双轮凤尾却忽得飞回了火凤的袖间,四周的机关也同时停了下来。 四周瞬间安静无比。 起初只是有点点痒,马上无疆觉得身体似乎有点点麻,酥麻感沿着手臂慢慢往上爬,逐渐占据四肢和身躯,直到她站立不住,只能靠着铁栏杆,以剑驻地,才能勉强支撑。 凤尾剑上擦了毒? “南疆的乌头麻,世上最厉害的麻药。”火凤阴沉又近乎温柔地解释道,“我需要你的血,可既不能让你死,又不能让你有能力反抗,只能使用这些连我自己都极不喜欢的东西。” “你……”无疆的舌头也已发麻,开始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放心,我会很快的,会赶在孤燃花消解药性之前,让你在毫无痛苦中,宁静地死去。” 无疆的身体顺着铁栏慢慢地滑了下去,就在这时四周墙面的暗门忽然翻转,走出四个黑衣人来。 铁牢无声地升起,无疆失去了依靠,颓然地滑倒在地。黑衣人朝无疆走去,弯下腰要把她架起,就在那个瞬间,她那明明已经握不住兵器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把短匕,两片刀刃脱柄而出,猝不及防地扎入了两侧黑衣人的喉咙里。 角度巧妙地让人无从躲避。 可就在这时,凤尾剑再次飞来割破了她的手臂,伤口很深,刀刃上酷烈的麻药再次流入无疆的身体。 “我原担心下过多麻药,倘若孤燃花来不及消解,便会让我在换完你的血之后行动受碍,现在看来还是要多下保险一点。”火凤说话的同时,轻弹指间,四周的烛火瞬间亮起。 “你是不是在盼着踏雪发现你留下的线索找到你?用你在落下瞬间释放出的夜蝶和追踪粉。”他不急不缓道,而后将身侧小铜镜微微一斜,让无疆看到此时地面房间的画面。 只见踏雪带着久修阁的兄弟,围着房间地板,开展着敲打凿锤。 “这个密室的机关只有从里面才能打开,房顶和四周全是用千年玄铁打造而成,就算是炸药也炸不开。” 面对火凤的耐心“讲解”,无疆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似的,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面铜镜中的画面。 火凤也不管她,命人将她用铁索严严实实地绑在柱子上,防止中途孤燃花解除掉药性。 待一切就绪,火凤拿出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两头带有针头中间用管子连接着的东西,他拿起一端,扎入无疆的血管之中,马上,无疆的血液逆流而上,填满了中间透明的管子。 火凤缓缓道:“你的血能解寒毒救我和西流的命,只是不是一点或者一杯,而是全部,以血换血,以命换命。孤燃血液之躯,能解世间百毒,西流和风乙不可能不知道,都说西疆皇室出情种,看来此言不假。” 他看着无疆的眼中露出痛苦的神情,眼皮轻轻颤动,看起来“脆弱”又“无助”。 火凤从来不喜欢观赏人死前的状态,说实话,他对杀人完全没有兴趣,可此时面对无疆近乎绝望的神态,他心中充满了说不出的舒心——终于要摆脱这一身的顽疾。 可就在他要将另一个针头插入自己的血管中时,却见眼前这个看起来无计可施的女子突然露出了决绝轻蔑的神情,她腮边肌肉忽然抖动了一下,脸色便猝不及防地灰败下去,那张白皙红润的脸瞬间变成死灰,连中间管子的血液都变成了渗人的黑色。 火凤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完全来不及阻止,伸手去试探时,只剩下了一具没有脉搏的躯体。 他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自我毁灭的方式玉石俱焚,也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能杀死孤然之躯的毒,或许……火凤仍旧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或许她现在只是处于半死状态,孤燃花正在发挥作用,只要过一会儿她就会醒来。 但他没有把握。 他此时不敢继续交换无疆的血液,万一这毒真的能克住孤燃花的药性杀死无疆,那他也必死无疑,可眼前这人又是他在世上见到的唯一一个服食过孤燃花的人,若她真的就此死了,也许这辈子他都不会再遇见第二个! 一时之间,他忽然不知道该拿眼前的“躯体”怎么办。 火凤捏着针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这一生从未这样犹豫这样愤怒过,眼见追逐了半生的希望,就这样从指间溜走,他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但又无法下手!火凤一腔怒气无处发泄,心神处于激烈的震荡之中,以至于在第一声爆炸声响起时,他甚至没有回过神来。 第二个爆炸声随着漫天的烟尘而来,整个地牢都随之一颤,只见烛光摇曳烟尘漫天之中,一袭白衣从地底冲天而起,带着锋利弧刀的桃花扇倏地飞出。 火凤马上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不出所料,地底下不断地涌出人来,火凤认出其中一个就是久修阁最精通地穴的“穿山甲”,紧接着的是久修阁的火药专家,后面的更是久修阁的武功高手,足有六七个人。 要在平时,他根本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即使有杀手榜排行第四的踏雪在,他也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他们,可如今他双腿无法动弹,更在此时察觉到了体内精气的急速衰减。 自从上次在琉璃之地跟无疆交了一掌,他就寒毒爆发,几乎是废了半条命才将毒压制到双腿,保全半个身子,可是也落下了极度容易虚弱的病根,每隔三个时辰就要吸取一点童子的精气,否则整个人便会像失去土壤的花草迅速的枯萎下去。 此时,他已经感受到了身体能量的枯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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