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现在说出实话,本殿下说不定能教你如意。” “请殿下将辛夷姑娘赐给属下当媳妇儿,属下保证拿她当眼珠子疼,洗衣做饭倒洗脚水,家中的钱全部交给她管,殿下大恩,属下永世永世铭记,以后当牛做马报答你。” 苏大勇面不改色,几乎一字不顿地将这番话说完,接着还煞有介事地给怀钰磕了个响头,那样子一点也不像喝醉了。 怀钰呵呵笑了几声,随后勃然色变,一脚将他踹飞出去。 “癞-□□想吃天鹅肉,做你的春秋大梦!” 苏大勇爬起来,争辩道:“这是怎么说?我怎么就癞-□□了?好歹也算八尺男儿……” 怀钰追着他就打,吓得苏大勇翻过围栏,跳入院中,急得满脸涨红:“殿下!我是真心求娶的啊!” “真心?你的真心值几个钱?” 怀钰看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酒都气醒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那德行,逛窑子摇骰子,吃喝嫖赌,你哪一样不干?还好意思求娶辛夷?那是我夫人陪嫁侍女,吃了你的熊心豹子胆了!敢打她的主意!你过来,老子保证不打死你!” 苏大勇急忙道:“我都改了,真的,都改了,再说,吃喝嫖赌,哦,除了个嫖,不是都跟着您干的么?您都抱得美人归了,我怎么就……啊!别动手啊!” 他转身夺路就跑,因为怀钰已经翻过栏杆来揍他了。 两人绕着假山石打了一下午架,最后双双累得躺在草地上,由于都没有力气了,被迫握手言和。 苏大勇平复了一会儿,转过头,好奇地问:“头儿,打仗是一种什么感觉?” 他虽被关在扶风王府,但信息并不是完全封闭的,有时听那些东厂番子聊天,听见太子殿下在襄阳打了几场胜仗,尤其是夜袭樊城那一战,已经被传成数个版本,茶馆里甚至有说书先生编成故事专门讲解,茶客们都听得如痴如醉。 这一战已经和怀瑾雪夜破羌兵那一战并肩齐名,成了怀钰扬名立万的关键一战,在他此后的人生中,他打过无数场胜利的战役,可再没有哪场战役,能比这一场更刻骨铭心,这是他的第一战,也从此开启了他荣耀一生的戎马生涯,人们要到很多年后才会发现,他已经像他的父亲一样,作为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照亮着大晋的夜空。 大抵每一个男儿都做过征战沙场的英雄梦,苏大勇生来就是世袭百户,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里混得风生水起,平时除了和属下摔摔跤,抓抓小毛贼,就是吃酒赌钱,他向往战场,渴望立功,甚至想当初自己和怀钰一起走了会怎么样?是不是也能杀一两个敌人? 怀钰将手臂盖在眼睛上,嘴中叼着根草,过了老半天,才说:“没什么感觉。” 苏大勇嫌他的回答敷衍:“怎么会没感觉?难道您不觉得热血沸腾吗?” 怀钰拿开胳膊,午后的阳光刺进眼内,让他稍微眯缝起眼,眼珠变成通透的琥珀色。 他笑了笑道:“在自己热血沸腾之前,你最先感受到的,是敌人的热血喷洒在你脸上的感觉,耳畔是他们的惨叫,而你只能不停地挥刀,直到你的双臂麻木,抬都抬不起来。而更让你崩溃的是,你会发现敌人中有老人,有小孩,甚至有女人,他们生着黑头发、黑眼珠,和你一模一样,你知道这是你的同胞,但你只能选择杀了他们,不能有眨眼的迟疑,否则下一刻他们的刀就会挥向你。” 怀钰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发愣的苏大勇,笑道:“这便是战争,在战场上,你不能有感觉,只能让自己变成无情的杀人怪物。” 他伸个懒腰,懒洋洋道:“走了。” 苏大勇回过神,下意识问:“您去哪儿啊?” “你说呢?找老婆儿子去。” “那个求亲的事,您帮我在娘娘面前说一说啊!” 怀钰没有回头,只留给他一个潇洒背影。 - 虽然嘴上说不帮忙,但事关兄弟的终身大事,怀钰也做不到完全的袖手旁观,所以晚上安寝时,他向沈葭提了一嘴,还特意挑的二人刚刚云收雨歇的时候,因为这时沈葭的心情最好,而且浑身懒洋洋的,连脾气也懒得发。 果然她听完,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惊讶:“苏大勇?就是那个新婚第二日带着你逛窑子的人?” 怀钰:“……” 没想到这么久远的事她还记着,怀钰生怕引火上身,赶紧撇清:“是的,就是他非要拉着我去,我都说不去了。” 沈葭狐疑地看他一眼:“那你还要把辛夷许给他?成日逛窑子的能是什么好人?万一以后成婚了,他出去拈花惹草怎么办?辛夷是跟我从小长到大的,我可不能把她往火坑里推。” 怀钰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直接败光了苏大勇在沈葭这里的好感,他赶紧找补:“他都改了,真的,以后他要再敢逛窑子,我见他一次打一次,打断他的狗腿。” “他逛窑子也不会告诉你呀,还不是自己偷偷摸摸地去。” 沈葭越想越觉得不行,经过沈茹的婚姻悲剧后,她越发认为这世上的男人除了怀钰和舅舅,简直没一个好东西,这样一想,舅舅也爱逛窑子,红粉知己一箩筐,也算不得好东西。 女子又不是非得嫁人,她也不是养不起辛夷,何必将她嫁出去,受男人的窝囊气? “不嫁,”沈葭一口咬定,“她这辈子就跟着我了。” “这可不行。” “怎么不行?” 怀钰道:“寡妇思春,尼姑思凡,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在沈葭质疑的眼神下,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干笑道:“我的意思是,嫁不嫁人这种事,你说了不算,是不是得问问辛夷自己?” 沈葭一怔,寻思了半晌,认同他说的有理:“好罢,我明日问问辛夷。” 怀钰喜形于色:“多谢夫人,我兄弟的终身大事,就包在夫人身上了……” “喂!我只说问问辛夷!又没说答应!你的手在摸哪里……” “我思春了。” 怀钰含糊地答了一声,埋在她怀里胡乱亲吻,她生产后身体有了些微的变化,总是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奶香,勾得怀钰总跟十八九岁的毛头小伙子似的躁动,想时时刻刻贴在她身上。 沈葭被他碰到痒痒肉,哈哈大笑起来,一个劲往外推他:“走开,不来了,真的不来了,你看看时辰,多早晚工夫了,明日要进宫的……” 怀钰也是闹一闹她,不舍得真的动她,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口后,抱着她凝望帐顶出神。 “怎么了?” 在一起久了,沈葭总是能一眼看出他有心事:“是不是担心进宫的事?” “不是,”怀钰摇头道,“我在想咱们儿子。” “儿子怎么了?” 怀钰皱起眉:“我一抱他就哭。” 沈葭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是这件事,顿时扑哧笑出声。 说来也真是奇怪,怀念打出生起就很乖,从不用大人操心,只要吃饱了,谁抱都不哭,唯独碰上怀钰,一抱就哭,明明上一刻还在别人怀里睡得好好的,怀钰一抱准哭,交给别人一抱,哭声立马就停,天生跟他作对似的。 方才吃过晚膳,他溜进房里,看见怀念在摇篮里睡得正香,本想偷偷地抱起来,过一下当爹的瘾,没想到手刚伸出去,还没碰到他呢,这小子就扯着嗓门哇哇大哭起来,哭声惊醒了安乐椅上打盹的谢翊,把他臭骂了一通。 怀钰很苦恼这件事,没想到沈葭居然还笑话他,气得往手心呵一口气,要挠她的痒:“好啊,我难过死了,你还笑得出来?看招!” “别别别……饶了我……” 沈葭最怕他来这一招,急忙按住他的魔爪,安慰道:“你才和他相处几个月?感情是慢慢培养起来的。” 怀钰却不上当:“他总共也才几个月大罢?再说了,舅舅抱他怎么不哭?” 沈葭心想这我怎么知道,他喜欢舅舅呗,但这话万万不可说出来,否则就是往怀钰伤口上撒盐,只好搪塞道:“兴许是你抱他的姿势不对,回头你请教一下舅舅,好好跟他学学。” 怀钰愣了会儿,埋在她怀里一边吃豆腐,一边假哭:“咱们儿子讨厌我……” 沈葭摸他的头:“不讨厌啦。” “他讨厌我……” “不讨厌。” “别安慰我了,他就是讨厌我……” “好罢,他讨厌你。” “……” 怀钰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沈葭笑眯眯地亲上他的唇,道:“我喜欢你。”
第115章 亲迎 第二日, 怀钰和沈葭带着儿子进了宫,先去慈宁宫拜见太后。 老太后也跟谢老夫人一样,记性不行了,视力也越发低下, 由宫女在耳边提醒了老半天, 才认出眼前的人是她最宠爱的孙儿怀钰。 她也不记得沈葭失踪,怀钰弃冠出走的事了, 只念叨着他们两口子好久都没进宫来探望她, 怀钰和沈葭只得保证以后日日都来给她请安。 皇后还病着,并未出现, 只有田贵妃并几个嫔妃在场,怀芸和其余几位公主也在。 众人见了怀念都很喜欢, 纷纷上前送礼, 老太后也笑得合不拢嘴,慈宁宫一派祥宁气氛, 怀钰便跟沈葭打了个招呼,自己先去乾清宫面圣,让她千万要等他一起回府,不要自己先回去,又对辛夷千叮咛万嘱咐, 一定得看好太子妃,去哪儿都得跟着。 沈葭见他啰嗦,同样的话说了好几遍, 辛夷又不好提醒,只能不停点头, 便替她催促了几句:“知道了,你快去。” 怀钰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怀芸和他自小一块长大, 何曾见过他这么婆婆妈妈的样子,不免碰了下沈葭的肩,掩唇笑道:“哥哥和你的感情真好,黄鹰抓住鹞子的脚,你们两个扣了环了。” 沈葭见她居然敢打趣自己,眼珠一转,心中已有了主意,笑道:“这有什么好的,改明儿你也找一只黄鹰去,我亲自送你一个环,让你和他扣一起,永生永世也不分离。” 怀芸耳根羞得通红:“你在说什么?我和陆将军才不是……” “陆将军?”沈葭咦了一声,问辛夷,“我方才提到陆将军了吗?好像没有罢,我只说了黄鹰,怎么有些人,一听到黄鹰就联想到陆将军?是不是心虚呀?” 辛夷强忍着笑摇头。 怀芸:“……” 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沈葭的对手,怀芸郁闷地起身坐去了另一旁,不肯再开口。 沈葭岂肯放过她,笑眯眯地跟过去,装模作样地端起一杯茶,没头没尾道:“我昨日可是撞见了。” 怀芸等了半日,也没等来她的下文,不免心中好奇,问:“撞见什么了?” 这正中沈葭下怀,当即端起架势,宛如说书先生附体:“昨日晌午,我伺候完外祖母歇息,带着辛夷走出来,刚过园子,咦,远远瞧见花圃旁站了两个人,等我走过去一瞧,你猜那二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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