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手底下的人,如今只剩下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又胆小怕事的废物,太后娘娘厌恶地站起身来,走出佛堂,声音越发不耐:“一群没用的蠢货!” 昭阳宫里。 皇上担心云琴被小猫的事吓到,竖日一整天,都耗在昭阳宫,虽然,云琴仍旧对他或视若无睹,或横眉冷对。 但,哪怕是面对冷脸,皇上却仍旧甘之若饴。 “琴琴,你尝尝这颗乳酪果子。” 一上午,云琴无可奈何,只能强忍着烦闷,让皇上坐在自己的身旁,只要他井水不犯河水,她也可以忍耐他的存在。 挣开覆上自己腰肢的手,云琴侧头,避开皇上手里递过来的乳酪果子,皱了皱眉,面露嫌恶地轻声道:“你别碰我,我看到你就犯恶心。” “……” 好像对她避自己如洪水猛兽的态度习以为常,又好像有些不悦,皇上慢慢将乳酪果子放进自己口中,一面默不作声地嚼着,一面伸手,力道不容抗拒地将云琴转过去。 云琴挣扎着,眉眼间满是厌恶与疲倦,到底是昨天那只死去的小生灵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一抹阴翳,云琴昨天晚上没能好好休息,此时此刻不免有些精神不佳。 “别碰我,我恶心死了。” 皇上垂眸看着她,听不到话一般,一只手固执地揽着她的腰肢。 云琴终于忍不住怒道:“我说了,你别碰我!”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又或许是因为她忍无可忍,忽然抬起头来与他对视,让他有些怔愣,这次皇上竟然轻而易举地被云琴给推开了。 站起身来,云琴忽然觉得胸口很闷,方才熟悉的恶心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她想要出去透透气,可只抬起一只脚,还没来得及走路,顷刻之间,眼前已是天旋地转。 丧失意识之前,云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像张单薄的白纸似的轻飘飘地往后倒去,所幸被人自后面拥住,方才没有跌倒。 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瞬,她听到他担心又急躁地对宫人喊:“太医!快传太医!” 短暂的昏厥,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寝殿的床榻上。 云琴的眼睫颤了颤,意识开始复苏,她听到散着的罗帷外,有人正劫后余生地贺喜道:“陛下,皇后娘娘这是有喜了!” 有喜……刚刚醒来,还有些混沌的大脑,却像是被尖锐的细针扎了一下似的,骤然捕捉到这两个字的意思,云琴清醒过来,却不愿意睁开眼睛,只是眼睫颤得越发厉害起来。 皇上看到云琴醒来,因为巨大的欢喜,他不由得伸手,握住云琴的手,声音喜悦又激动,还有几分不知所措的局促与紧张:“琴琴,你听到了吗?我们有孩子了。” 他的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小腹上,好像是担心惊扰了孩子,又好像是担心她会生气,情绪波动太大,细致小心如对待稀世珍宝。 云琴鼻尖一酸,心头不知道涌上怎样的情绪,她忽然转身向里,一声不吭,只留给坐在床沿上的人一个纤瘦的背影。 皇上顿了顿,伸手为她掖好被角,方才道:“琴琴,你安心休息吧,朕在这里守着你。” 冬去春来,很快就到了初春。 因为皇上尚在孝期,他本人又对选秀一事兴致阑珊,兼以原本只是皇上身边没有一位妃嫔,所以才会破例选秀,是故,今年初春的选秀比之往年格外地窘迫仓促。 原本皇上还有些担心云琴得知此事,会心生怨怼,可看到她仍旧冷淡,仿佛霜雪轻笼的眉眼与神色,皇上说罢此事,却只觉得这一次,又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了。 她何时真的在乎过他呢? 她那么恨他,厌恶他,自然不会在意一丝一毫,他是否纳别的女人。 觉得自讨没趣的皇上同时有些心灰意冷在心中第一次萌生,他站起身来,想要离开,却忽然听一直低头看书,仿佛没在听他说话的云琴,不冷不热地平静道:“陛下还是争不过太后娘娘啊。” 她的声音平静,但不知为何,皇上却凭空从中听出了几分讥讽。 “真没用。” 云琴说罢,低头继续看书,却还是半天未曾翻过的那一页,皇上听出她话里的讽刺之意,脸上却蓦地浮现出一抹笑意来。 坐到云琴身旁,皇上握住她的手,让她打自己:“琴琴,朕知道你心里有气,朕任你打,任你骂,只是如今你还怀着孩子,千万不要动气,对孩子不好。” 云琴满脸厌烦,想要甩开皇上的手。 “因为你生气?你少自作多情了!” 对云琴讥讽的话皇上却不闻不问,他坐回到云琴的身旁,伸手,抚上她的小腹,声音温柔得出奇。 “孩子,你要乖乖的,不要闹你娘亲,她怀着你很辛苦的。” 云琴转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冷冷的,拒绝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样说,她心里的烦闷越发重,一开口,情绪也带着些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异样的歇斯底里:“真好笑,你还跟它说话,没出世的孩子能听懂你的胡言乱语才怪了。” 听到云琴说出这些有些尖利的话,皇上似是沉默了一下,方才又挨近了她背对着他,显而易见满是抵触意味的单薄的脊背。 皇上自身后抱住云琴,低声道:“琴琴,朕向你保证,就算那些女人进了宫,朕也不会碰她们一根手指头的。” 终于忍无可忍,云琴挣开皇上的手臂,倏地站起身来。 他的话让她忍不住冷笑连连,她的语气近乎质问:“那陛下为什么还要让她们进宫呢?” 皇上怕她的动作,与激烈的情绪会伤到她自己,连同腹中胎象不稳的孩子,却哑口无言,找不到除了方才那些之外,还能安抚她的话。 见他沉默,云琴满脸嫌恶地继续冷声道:“现在陛下都做不到不让她们进宫,还说什么进宫之后不碰她们的鬼话,您觉得我会相信吗?还是您觉得我真是个随便让您糊弄的二百五?这样的说辞,您可真让我觉得无能,可笑,又恶心!” 皇上只觉得心里被刺了一下,他眉心微皱,忍不住出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琴琴!” 看到他脸上流露出的不虞之色,云琴却好像觉得畅快极了:“怎么?陛下被我戳穿了心事,恼羞成怒了?” 顿了顿,她咄咄逼人地追问:“以陛下那么固执的性子,您不想做的事,就算太后娘娘与所有的大臣一起向您施压,您恐怕也不会听他们的吧!如今要选秀,您口头上说不喜欢,不想要,只怕心底里,也暗暗期待着那些年轻漂亮的秀女们进宫吧?您是一国之君,就算光明磊落地认了自己喜新厌旧,贪恋美色,又有谁敢置喙您的想法跟决定呢?非要做了娼/妇立牌坊,您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 她的声音冷硬极了,像是寒冬腊月屋檐下凝结的冰棱子,尖锐得要扎谁一下似的。 因为被迎面指责的恼怒,与从前所收到的那些冷遇的失落,加之这些时日以来太后娘娘以及朝堂上的大臣所施与的压力,皇上的心里,忽然涌上一抹怒意,与不被理解的疲惫来。 他并没有听出她冰冷又满是讥讽的话里,折磨他,也同样折磨她自己的伤痛,都说一辈子很短,可是他们不过相识一年,对彼此的伤害却好像过了大半辈子。 就算是当初再惊鸿一面,念念不忘,刻骨铭心,这样日复一日的消磨,也会让人疲惫不堪。 除了在她面前,一向是尊贵的,不容忤逆的天之骄子的皇上,终于忍不住第一次对她发脾气:“云琴!你!” 不知道是从前他的纵容让她对天子之怒毫不在意,还是她原本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所以并不惧怕他,云琴不等他训斥的话说完,就转身,往寝殿走去。 “陛下,请您出去吧,我困了,要睡觉了。” 宫人们噤若寒蝉,如果可以,连呼吸都想暂停住,他们害怕侍奉的主子遭到皇上的厌弃,更怕自己成了皇上发泄怒气的替罪羊。 可是十分令人大跌眼镜,大发雷霆的皇上只是摔了案上的茶盏与瓷器,大步流星地拂袖而去。 …… 按照惯例,往年选秀的时候,皇上,皇后,太后娘娘,都要在寿昌宫露面。 可是当日,并不出乎意料的,云琴并没有到场,昭阳宫甚至连个来送话,寻个借口,给皇上台阶下的宫人都没有。 太后娘娘看着空着的,本该属于皇后的位子,脸上勾起一抹笑容来,有些意味深长地对皇上道:“你这个皇后架子还真是大。” 对于太后娘娘的冷嘲热讽,皇上面色不改,一言不发地落座,置若罔闻的模样。 太后娘娘也不在意,有些轻蔑地望着皇上笑了一下,她也紧跟着落座,仪态万千,端的是气度雍容。 两位主子都已经落座,选秀刚刚要开始,就见寿昌宫外,跑进来一个急急忙忙,张皇失措的小内侍。 太后娘娘皱眉,正想开口斥责,眼睛的余光忽然看到旁边的皇上倏地站起身来。 小内侍脸色惨白,若丧考妣,声音哆哆嗦嗦地向皇上禀报:“陛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出事了!” 闻言,太后娘娘尚未反应过来,身旁坐着的皇上,就已经抬步,迅速地往寿昌宫外走去。 太后娘娘见到此情此景,终于忍不住也站起身来,对着皇上的背影喊道:“皇帝!你站住!” 可是皇上的脚步却连顿一下都不曾,他脚步匆匆地走出了寿昌宫,神色中皆是焦灼与担忧。 “皇后是怎么出事的?!” 小内侍看到冷着脸,周身气息可以冻死人的皇上,不由得被吓得有些腿软。 骤然听到皇上这样问,一开口,他的声音满是惊惧的颤抖:“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是失足掉进金明池 ,方才会出事的……” 皇上闻言,眉心皱得越发厉害起来,他的眼睛里有哀伤,有担忧,但更多的,却是不愿意相信,云琴会因为恨他,而这样残忍决绝地对待他们的骨血。 而此时此刻,寿昌宫中。 太后娘娘看着皇上匆匆离去的背影,气得摔了手中的佛珠,怒气冲冲道:“这个狐媚子,今天也不装模作样了!可真会挑时候!” 一旁的戚姑姑小心翼翼地问:“那娘娘,咱们还要继续选秀吗?” 太后娘娘无奈又恼火道:“自然要选!你看看皇上现在对她那个上心劲儿,今年若不选些秀女分宠,今后这后宫,岂不成了她云琴的天下!” 皇上疾步如飞地走进昭阳宫,刚好与同样慌慌张张赶到昭阳宫的几个太医撞上,他截住了其中一个太医,揪住他的领子,眼睛红得吓人:“皇后娘娘怎么样了?” 因为只是听说皇后娘娘失足落水,而未曾真的诊断过,太医哪里敢信口开河,被截下的可怜的太医哭丧着脸道:“陛下,微臣……微臣也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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