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当是什么,就这事?”瑞王将玉佩小心放下,“皇兄一立后,那谢挽便要死要活,可见品性不佳,不堪侍奉皇兄。母后逼皇兄纳她进宫,的确不妥。” “他咒你!”谢太后难以置信道,“你还护着他?” “皇兄为君我为臣,便是要杀了儿臣,儿臣也该谢恩。如今儿臣实实在在地享着皇兄给的清福,只是被他嘴上说一句又有何妨?”瑞王无所谓地开口,“况且皇兄不是给了儿臣一块驱晦的白玉么,可见还是在意儿臣的。” “……逆子!” 瑞王有些无法理解,索性挑破直言:“母后,皇兄是您亲子,纵算他长得像父皇,又性子冷些,但您与父皇的恩恩怨怨同他何干?皇兄何辜,凭何要被您迁怒?” 谢太后一哽。 长子是她与太上皇在情意最盛之时诞下的孩儿,每每见到宁云简,她便会忆起当年的痴蠢来,如何能淡然待之? 瑞王看着满脑子情爱的亲娘,不禁连连摇头:“母后这般偏心,连面子功夫都不屑于做。但凡皇兄小气些,儿臣都不知要因此遭多少磋磨,哪还能潇洒恣意地活到现在?” 忆及宁云简的手段,谢太后这才觉得后怕,颤着唇瓣,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瑞王一叹,不欲同她多言:“母后,您好生想想罢,儿臣先出宫去了,今日便不留下同您用膳了。” 谢太后一慌:“初鹤!” 瑞王眉头紧皱,起身后退一步避开母后的手,告辞离去。 * 宁云简回到紫宸殿,怔怔盯着崔幼柠来宫中那几日常坐的位置,看了许久方回过神,随即命肖玉禄去问问太医院是否写出了缓解月事疼痛的方子。 他如往常那样在御案前坐下,随手拿了一本奏折打开,静静批阅。 稍晚些时候,工部尚书带着给事中求见,他便去了一趟御书房,与之商谈了半个多时辰。 然后他又回到紫宸殿,用过晚膳,继续伏首于案前,直至深夜女影卫送信过来。 宁云简眼中这才有了些许光彩,迅速将信打开,抽出里面的信纸,展开细看。 今日阿柠只写了一页。 信里开头阿柠解释称她兄长晚上不知抽了什么疯,竟窝在书房里喝了许多酒,她便去熬了碗醒酒汤,今日的信因而写得晚了些。 想象着阿柠柔声哄劝孟怀辞的模样,宁云简抿紧唇瓣,揉了揉眉心,忍耐着继续看了下去。 后头阿柠说不知为何自己今晚胸口有些闷堵,玩笑似的问他是不是心情不大好,他们二人心意相通,这才影响到了她。 许是阿柠虽觉荒谬,却仍担心这是真的,便在旁画了一对相拥的小人图,正是他俩。画上两个小人生动可爱,女子紧拥着男子,手掌在对方后背微抬,似要轻轻拍下,作安抚状。 宁云简摩挲着阿柠作的画,胸中郁气立时散得一干二净,心软得一塌糊涂。 阿柠最后在信里说,兜衣是绝不肯给了,不过这两日在府中为他做了个荷包,便与信一同送了来。 宁云简将荷包取出,见上头绣了朵祥云,嘴角立时勾起,打开荷包一看,见里面装着些合欢花与一根红绳,以及一张小小的纸条。 合欢花,红绳…… 宁云简耳尖微红,将纸条展开,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今日下午去姻缘庙求的,听闻很灵。” 深夜的秋风从窗缝钻入,本该有些凉,宁云简却觉被层层暖意包裹。 他垂眸将红绳戴在左腕,躺上床榻,攥着阿柠为他亲手做的荷包安然入梦。
第40章 他也想你 翌日崔幼柠果真来了葵水, 疼得嘴唇发白,蜷缩在锦被中躺着。 女影卫端来一碗药,扶崔幼柠起来喂给她喝了。 崔幼柠喝完才想起来问这是什么药, 待得知是用宁云简命太医院想的缓痛方子熬出来的, 不由一默。 汤药的确有些用处,崔幼柠喝后半个时辰便好了许多。 女影卫见她脸色红润了些,眉眼也舒展开来, 方松了一口气, 立时命人回宫禀告陛下此方有效,以免叫主子忧心。 既是能下地了, 崔幼柠想起昨夜醉酒的亲哥, 便带着栩儿去鹤时院探望,进门见孟怀辞开天辟地头一回穿了身墨色衣袍, 忍不住“咦”了声,诧然开口:“兄长, 你今日怎么不穿玉袍了?” 昨夜残留的酒味已散尽, 地上的一个个酒坛子也被下人收拾干净, 书房重归先前的模样。 孟怀辞闻言恍惚几息, 忽而垂下眼帘:“没什么,只是突然不想穿了。” 崔幼柠呆呆“哦”了声,尔后上下打量亲哥一遭, 随口笑道:“陛下如今也常穿玄色,兄长这身打扮从后面瞧过去, 与他有七八分相似呢。” 孟怀辞翻书的动作一顿:“那陛下素日不常穿哪些颜色?” “啊?”崔幼柠愣了愣,实话答道, “他最不喜绯色和绿色。” 孟怀辞点了点头,同崔幼柠说了句“稍等”, 便迈步走出门去,片刻后换了身绯色圆领袍回来。 崔幼柠抬眸看去,见兄长着一袭绯袍立于案前,比之从前更显肤白如玉、俊雅翩然,日光穿过窗纸斜斜照进来,将他颀长的身影投在冰凉的雕花地砖上,无端透着几分寂寥落寞。 饶是她再迟钝,也察觉出兄长有些不对头,欲要问问缘由,可对上孟怀辞那张堪比宁云简未与她定情时的冷脸,终是将关怀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正想着该说点什么话,孟怀辞竟先开口了:“你与陛下何时成婚?” 崔幼柠一怔:“来年初春。” “明年春……”孟怀辞静了须臾,喃喃自语,“这么晚。” 崔幼柠离得不远,将他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当即难以置信地瞪着自家兄长。 在不久前与她相认那晚,哥哥还因她已定下亲事而低落不舍,今日就巴不得她早日嫁出门了? 恰在此时,两个下人抱着数十件玉袍过来,忐忑地同主子确认:“大人,这些衣裳当真都不要了么?” 孟怀辞默了一瞬,低低“嗯”了句,须臾后淡声吩咐:“以后不要再用玉色料子给我裁衣了。” 崔幼柠心里涌上几分不安来:“哥哥……” “我无事。”孟怀辞将目光移回书页之上,“阿柠回去罢,不必留此陪我。” 崔幼柠看着兄长平静的神色,终是依言离开。 回去途中女影卫觑了眼崔幼柠微蹙的细眉,低声开口:“姑娘若是担心次辅大人,属下可派人去查。” 崔幼柠沉默片刻,摇头道:“不必了。兄长是朝堂次辅,又是孟国公府世子,想来不会出什么事。” 他既不愿说,自己便不该掺合。 下午崔幼柠在屋里发了半个时辰的愣,忽而犹豫着抬眸问女影卫:“我能进宫去见陛下么?” 女影卫愣怔一瞬,眼睛立时亮起来,高兴到语无伦次:“当,当然!姑娘什么时候想入宫都成的!” 说完便像是怕她后悔似的匆匆出去命人套车,在马车上备了两套衣裙和几条月事带,然后派人先行一步回宫告知皇帝。 崔幼柠踩着杌凳上车,见女影卫帮她细心盖好薄毯,又递来一个汤婆子放她小腹上捂着,还端来一碗姜糖水让她喝下,不由弯眉一笑:“乔大人也太体贴了些。” 女影卫低下头,恭声道:“主子吩咐过不得让姑娘受寒,属下不敢不遵。” 崔幼柠沉默一瞬:“跟着我,苦了你了。” “这倒没有,”女影卫眨了下眼睛,诚恳道,“咱们几个被拨来保护姑娘后,俸禄翻了三倍。” “……” 崔幼柠一时无言,默默感受着马车颠簸,直至最终停下来。 她一出车门便对上宁云简含笑的眼眸,对方伸出手臂,将她抱进了紫宸殿。 一入殿门,宁云简的唇便贴了上来。 殿中的宫人早已被屏退,整座大殿只余他们二人。 崔幼柠被迫勾着宁云简的腰与他缠吻,被他带着往床帐走去。 宁云简的吻极重极霸道,似要将她拆吞入腹。她浑身无力发软,控制不住地往下滑,若非有宁云简的手托着,她便已滑落在地。 她被宁云简放上锦褥,终于在此刻得了须臾喘息,耳边传来他低哑的声音:“朕不是说晚上会去孟府?为何下午还来进宫找朕?” 崔幼柠睁着一双湿润的杏眼,怔然道:“一来一回要废许久。你若夜里来,回紫宸殿时定然已很晚了,明日还要早朝,这样会很累。” 宁云简目光骤然变得幽深:“阿柠心疼朕了。” 崔幼柠抿唇未答。 宁云简低头啄了啄她的唇,声音哑了几分:“阿柠想朕了。” 崔幼柠羞臊难当,伸手去捂他的嘴,却被他捉住。 宁云简凝望着她的面容,轻轻道:“朕也想阿柠。” 语毕,他欺身而下,如巍峨玉山朝她压来。 崔幼柠的呼吸被宁云简全然掌控,左手被他包在掌心,右手无助地抓着他衣袍上的龙纹,闭着眼睛不去听他含吮出的水声。 过了许久宁云简才终于放过了她,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晶莹,哑声开口:“阿柠当真是水做的,亲一亲便哭了。” 崔幼柠闻言看着他那双方才肆意妄为过的手掌和自己身上凌乱松垮的衣裳,气得几欲发抖。 自己为何哭,他心里没点数? 可崔幼柠却知若说宁云简一句,他嘴里还有十句浑话等着,索性闭上眼不去看他。 宁云简看着身下咬唇不语的未婚妻,紧握她的左手,薄唇轻启:“它也很想你。” 他的嗓音低醇缱绻,叫人从耳朵痒到心里。崔幼柠眼睫重重一颤,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宁云简口中的它到底是谁,纤手却被带向他衣袍之下。在感知到滚烫,猛然睁眼的那一瞬,崔幼柠听见宁云简喑哑着声线继续道:“阿柠可有感觉到?” “……”崔幼柠瞬间憋红了脸,忍无可忍,“宁云简——” 宁云简立时低头侵入她的唇舌,堵住她即将出口的怒骂,缠绵深吻。 男人的气息清冽而炽热,崔幼柠不受控制地在他怀中缓缓融成一滩水。 偏生眼前之人顶着一张圣洁无暇的脸,即便是做着这样的事,也叫人觉得不容亵渎。 直至天边烟霞渐起,崔幼柠才终于软语求得他放过。 宁云简将崔幼柠放腿上,用帕子仔细帮她揩手,偶尔噙笑掀眸时对上她怒意未消的眼神,便又立时敛容收笑,乖顺垂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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